晨风轻柔,天空愈发湛蓝高远,异常澄澈明净,看着身边志同道合的朋友,梁浮生寒冷的身体,逐渐从内心深处散发出灼灼火光,照亮前路,心底的热意霎时间充满四肢百骸,遍布全身,此刻的他身体里好似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他们给予他信心,支撑他站立,看着身旁虽然形容狼狈,却挺直脊背,双眼真诚且凛然的望着自己的朋友们,梁浮生此刻心下安定,他的朋友们懂他,他的朋友们亦有卫国之志,他们便是身死又如何?他们无愧于天地,亦无愧于黎民百姓,这便够了!
背弓男子看着那七人在片刻之间,从萎靡到坚定,他们虽然满面血污,满身沙尘,蓬头垢面,形容可谓是狼狈不堪,但是他们此时的气势却好比千军万马,他们眼中渐渐升腾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神色,他们仿似天下江山与黎民百姓身前的一根绳子,一道墙,他守着它们的平和安定,永不退让。虽然百姓不知,山河不明,但他们也没有停顿,没有迟疑,虽千万人,他们——亦往矣。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所以才有更多的人在黑暗中睁开眼来,见得天光破夜,亦止住人世间种种不平。
看着那七人的顶天立地的样子,背弓男子心下一时间充满震惊,诧异,不可思议,还有一种难言的震动,使得他的心脏微微蜷缩,升腾起丝丝缕缕的恐惧感,那恐惧感好似蛛丝一般密密的缠裹住他的心脏,心底生出的恐惧,好似兜头打了他一巴掌,告诉他猛虎无论何时,落入何等境地,依然还是猛虎,不是他这种人可以随意欺辱的。这让他双颊燥红,羞愤异常,他尖锐的嗓音冲喉而出,回荡在寥寥沙漠之上,“给我上,杀了他们,夺取断水剑。”
天色昭昭,风沙舞动,一行行胡雁穿行而过,徒留阵阵鸣叫之声不绝于耳,包围着几人的褐黄色衣衫的十几名男子,闻得命令,压下心间惧意,左右相视,到底是握紧了弯刀,揉身而上。
凛冽的杀气,有如凝质,激荡的七人周遭飞沙走石,气流阵阵,七人面色沉重,尚未恢复气力,高源一杆长枪倒是占了优势,身上伤口寥寥,他前行数丈,挡住六人,亦不回头,高声道:“众位先行休息,这几个狗腿子,让我高源先来领教一二。”语罢,高源长啸一声,左脚一踢长枪,深陷黄沙数寸的银枪霎时横扫而出,激扬起一片沙石,漫天狂舞。
漫天黄沙中,高源伸手猛地一抖,那长枪便如游龙一般咆哮探出。他的动作带起疾风阵阵,搅得周边黄沙纷飞,那枪法大开大合,每一击都仿佛带了泰山倾崩千钧之势,来人皆被枪势逼得节节败退,不得上前。
日光渐移,周边三名褐衣人倒地,高源额际落汗,手中长枪出势渐缓,此消彼长,紧剩的十四名褐衣人见状,刀势见涨,奋力劈出,高源体力渐渐不支,左躲右闪间,又是添伤无数,对面一人迎面劈来一刀,高源闪躲不及,马上便要命丧敌手之际,楼亦潇与秦清风,相继跃起,楼亦潇为高源挡下那致命一刀,秦清风扶起重伤的高源冲开包围,护送高源来到梁浮生几人休憩的地方,让他坐下调理内息,复又反回战圈,为楼亦潇助战去了。
身后五人闭目疗息者有之,紧张观战者有之,时刻戒备着那背弓男子的亦有之。
南塘秋暗暗焦急,急急调理内息,争取尽快恢复体力,他们一行人中,柳如辰此刻伤势虽轻,但周身伤口却多,流血太多,导致他面色惨白,神识眩晕,便是站起亦是费力了,肖离右手中刀,此刻握着他那把弯刀都在打颤,战斗力更是所剩无几了,南塘秋手中一截残剑,还依然紧紧握在手中,不曾丢弃。
楼亦潇与秦清风相互配合,手中剑光耸动,身形飘忽,两人微微恢复些体力,又兼心下一口志气犹在,一时间倒是有睥睨之势,让一众褐衣人进前不得。
远处背弓男子抽出最后一只羽箭,搭弓拉弦,瞬时而发,正正射向轻功极佳的楼亦潇,此时的楼亦潇正与几名褐衣人缠斗,无暇分神,秦清风一剑刺出逼退几人,冲向楼亦潇身后,只见秦清风身体一震,斜斜扑倒于楼亦潇身上,楼亦潇抱紧秦清风,双眼赤红奋力逼退褐衣人,不管不顾一般疯狂出剑。
梁浮生凌空飞起,落于楼亦潇二人身前,手中尘离斩落万丈狂沙,“楼姑娘先带着秦少侠疗伤,我来抵挡。”话落,他身形翻飞,手中尘离快若闪电,形成重重叠叠的剑影,剑势霸道凌厉,倏忽来去,丈方之内,漫天都是他的剑影,褐衣人奉主公之命,不可伤他性命,一时间束手束脚,处处受制,褐衣人在难前进一步,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远处观战的背弓男子,看着此间情况,一声冷哼,扔下手中弯弓,缓缓抽出腰间弯刀,身形一起,跃入战圈,手中利刃直奔梁浮生而去,梁浮生放弃即将丧命的褐衣人,足尖点地急急后退,闪身躲开背弓男子的那一刀,与那背弓男子战在一处。“你们快去夺剑,我来对付他。”背弓男子一边与梁浮生作战,一边指挥手下禁剩的十名褐衣人。
褐衣人得令,纷纷转身不在紧攻梁浮生,跃过二人行向两人身后的一群伤残人士而去。
柳如辰已剑撑地缓缓站起,一阵眩晕感袭来,他身形不稳,险些又跌回原地,身侧肖离紧忙伸出左手搀扶,这才免了他摔倒于地,“柳少东失血过多,不宜行动,还是我来吧。”肖离将柳如辰安置于黄沙之上,缓声开口。
“你不行,你左腿与右手皆负重伤,便是去了,亦挡不了片刻,便要丧命。”
肖离知道南塘秋说的是事实,可是此刻看着满地的残兵,与已经哭成泪人的楼亦潇,他着急道:“那你说要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难道我是死人吗?”南塘秋眉目平和,双眼漆黑,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势,一时间将肖离震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