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姑娘一瞬大惊,反应过来后大喜过望,她从小到大何曾来过此等气派的酒楼?便是路过太过豪华的地方,都是行色匆匆的,她提起裙摆笑吟吟的追上南塘秋。
酒楼大门两侧站立着两名年纪不大的小伙计,他们相貌清秀,眉目干净,衣饰整洁,脊背挺直,是专门迎接客人的,南塘秋心下感叹,这两个小伙计若不是穿着统一绣祥云样式的衣衫,她还以为这二人是在这里用餐的客人呢?
南塘秋二人相继入内,那两名小伙计,便微微弯腰行礼,虽是弯腰,但两人态度却是不卑不亢,让人亵渎不得,一间酒楼内的两名小小伙计都如此风采,这酒楼物价贵些也是应当的。“欢迎贵客光临!两位里边请!”说罢便一路延请两人入内。
南塘秋学着楼亦潇的派头,一路目不斜视,镇定自若,倒也是十分能虎人,两人来到一处靠窗边的位子坐下,那小伙计为两人拉开金丝楠木椅,又为二人倒上香茗,“两位贵客稍坐,一会儿会有伙计为二位点餐。”见得南塘秋颔首,小伙计微微躬身退下,又回到门边去了。
酒楼内偌大的堂内,只有几张散桌,每一桌都有苏绣屏风遮挡外界视线,造成一个私密幽静的空间,
稍侯片刻,一位环佩罗裙的丽人手持一本账簿样式的薄本行来,“二位贵客安好。”她微欠腰身笑语盈盈,一双柔荑轻轻放下手中簿子,“二位贵客可要点餐?这是本店大厨的拿手菜色。”
那布衣姑娘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桌上的菜单簿子,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那环佩罗裙的丽人对她没见识的样子没有一丝鄙夷,继续微笑的站在一旁等待,南塘秋面色不动,心下也是十分惊奇,她在别处酒楼见得,都是店家将菜名写在牌子上,然后挂在一处地方,专门让客人到那里点菜的,不过看着这悠然雅致的环境,来来往往的锦袍贵宾,试想一下,要是某处挤满接地气的点菜声,东边来一句,“给我来一盘炸大肠”西边又来一句,“给我来两盘红烧蹄髈”,想想此景,那确实是和此间高大上的环境不太搭调了。
南塘秋拿起面前菜簿子,她自是不知纸质好坏的,只是那菜簿子入手绵滑,还散发着一丝丝独特的清香,看着纸张边角印着的祥云图案,她就知道这纸张也必然是极好的。
看着纸上的一行行正楷写就的菜名后边赘的一排数字,南塘秋咋舌不已,这一道菜都快赶上一个普通百姓的半年花销了。
将将蹭到南塘秋身侧,跟她一起看菜簿子的布衣姑娘,顿时满面菜色,她知道尘烟楼精贵,可也不曾想这般精贵啊?要南塘秋为她如此破费,她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她偷偷一拽南塘秋衣袖,看着南塘秋回眸,她一个劲儿的眨眼示意,“我们快走吧!这店太贵,咱吃不起呀!”
虽然那布衣姑娘一双大眼睛会说话,怎奈何南塘秋愚笨看不出来她什么意思呀,“你怎么了?可是眼睛疼?”
侍立一旁的环佩罗裙丽人,若不是职业素养十分良好,她险些喷笑出来。
看着眼前一个憋笑,一个疑惑不解的两人,布衣姑娘缓缓起身,视死如归的回到了原位,看着南塘秋大款似的点好菜式,又挥退了环佩罗裙的丽人。
看着那丽人袅袅婷婷的背影退出视线之内,布衣姑娘霎时垮下脸来,她哭丧着脸道,“这里太贵了,你刚刚点的一桌席面最少也要三十两银子。”
南塘秋恍然,原来这姑娘是在担心银钱问题,她心下好笑,一时坏心,故作震惊道,“什么?要这么多银子吗?那我盘缠不够,这该怎生是好?”
布衣姑娘愈发忧心,片刻后她下定决心,豁出脸面不要,也不能因吃霸王餐而见官呀,“趁着那姑娘刚离开不久,厨下定是还未做菜,咱俩告诉那姑娘,就说、就说咱俩临时有事儿,不能用餐了,让厨下不要做了。”布衣姑娘,说着便急急起身来捉南塘秋的衣袖,口中还一边嘟囔道,“虽是有些丢脸,但也好过见官不是?”
南塘秋坐定在椅子上,看着布衣姑娘急慌慌的样子大笑不已,布衣姑娘回过神儿来,看着南塘秋捧腹大笑的样子,还有何不明白的?她缓缓松开南塘秋的衣袖,气咻咻抱怨,“好啊,原来你是在耍我玩,亏得我还尽为你着想。”她一屁股又坐回椅子上,气愤的别开脸去,不看南塘秋了。
南塘秋见自己做的过火了,赶紧倒上一杯香茗,给她推过去,口中连连道,“好姐姐,好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看着南塘秋又是作揖又是赔笑的滑稽样子,布衣姑娘噗嗤一声,轻笑出来,她也不是小气之人,嗔怪的看一眼南塘秋,此事变算揭过了。
少时,南塘秋点的菜色陆续上来,那环佩罗裙丽人,端起跑堂伙计托盘上的青花瓷盘,一一布于桌案,各种佳肴美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二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狼看见肉一样的慑人目光。
南塘秋挥退侍奉一侧的丽人,两人再次相视一眼,齐齐举箸开食。
碧螺虾仁,鹌子水晶脍,奶房玉蕊羹,红烧青鱼段,松仁奶酪,五道菜另有素蒸小饺、奶糕两样点心,皆被两个姑娘扫荡一空。
布衣姑娘一抹嘴,揉了揉微微隆起的肚子,打个饱嗝道,“不愧是京都首屈一指的酒楼,这菜做的就是比别处好吃。”
南塘秋放下拭口的热帕子,点头赞同,“却是不错!”
“哦,对了,我叫十七,你叫什么名字?”
“你的名字怎么这般古怪?”南塘秋执起香茗浅泯一口,回道,“我叫南塘秋。”
那布衣姑娘十分自来熟,她亲热道,“南塘秋?那我就叫你小秋好了。我是我师傅在山上采药时捡到的,正巧襁褓边上有一丛草药,我师傅全摘了去,一查正好十七株,所以她就给我起名叫十七了。”
南塘秋心下好奇,是不是天底下所有师傅给徒弟取名字都是这般随性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