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南塘秋生辰之日。
“小秋,你收拾收拾,明日下山去吧!”
当刘青衫说这话的时候,彼时的南塘秋正在专心的对付盘中的糖醋排骨,乍听此言,惊掉了啃了一半的排骨。
“师傅?你说啥?”
“怎么好好的竟要赶我下山呀?莫不是嫌我太能吃了?”
看着对面娇妍初绽,清丽脱俗的少女,做着如此不雅的动作,刘青衫深觉是自己之过,才让南塘秋空长了一张大家闺秀的脸,却没能有闺阁佳人的性子。
“不是赶你下山,只是要你去历练一番。”
“我不去,我要留在山上陪师傅,再说我还没和师傅比试过呢?”
南塘秋虽是心动,但更怕刘青衫自己一人,于这青山之中太过孤单。
“你的功夫如何我自是心里明白的,不比也罢,过几日为师要闭关修炼,不知几时出关,你自己一人在这山里也待不住,便下山去吧。”
刘青衫前些时日练功,觉有遇瓶颈之势,目下已隐隐有突破之感,遂想闭关修炼,以往刘青衫闭关,都是南塘秋师兄妹三人同在的,今日只剩南塘秋一人,刘青衫实在是怕,当他出关之时,这秋风山被南塘秋无聊的给荡平了。
“好,那徒弟就下山走一遭,一定早日归来,师傅放心。”
南塘秋本就意动,只是担忧刘青衫,今次刘青衫闭关,时机正好,南塘秋便一口答应了。
刘青衫望着对面喜笑颜开的少女,暗暗忧心,南塘秋性子跳脱,活泼,虽是鬼马精灵,却也是十分单纯,不似叶挽歌稳重多思,是以对其难免担忧。
刘青衫如何愁思翻腾,南塘秋皆是不知的,现在的南塘秋正兀自沉浸在即将下山的激动之中,这真是南塘秋收到最好生辰礼物了。
夜晚,山风猎猎,狂啸不已,不似白日晨间,那般温柔拂过,吹的满山盘轧错结的古树晃动不止。
刘青衫望着黑影重重的山间,心中一时间纷纷扰扰,不得安宁,想到三个徒弟皆要离自己而去,一时间心绪难平。
幼鹰终有一日远离庇护,独自翱翔于广袤无垠的天空之中。
刘青衫说服自己,终是回转屋内,休息去了。
这一夜于刘青衫而言,自是难眠,南塘秋亦是辗转反侧,一想到明日即将起行,激动过后,又升起一丝不舍与茫然,纵使武功在如何高强,毕竟是从未出过山林的十六岁少女而已。
这漫漫长夜,终是在两人辗转反侧间划了过去,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冲破满天云雾,绽放万丈霞光时,这秋风山中已是万兽复苏,满是生机。
此时,南塘秋已辞别刘青衫,独自奔山下而去了。
疾行五日,南塘秋终于站在了秋风山脚下。
渺渺苍山,十里桃林,皆以远去。南塘秋已孤身立于茫茫苍山之下,仰头凝望入云山巅。
凌凌的深秋清晨,微风无息拂过,自她心头轻轻荡去,纷纷扬扬,心潮起伏。
秋风山主峰已远眺不见,天下之大,江湖之远,自此以后,便要独自闯荡。
南塘秋心情澎湃,轻甩包裹,沿蜿蜒小路,绝尘而去。
虽是深秋时节,在这偏南一地却似阳春三月。阳光洒在青青碧草上,好似为青草铺了层金光,微风拂过,粼粼起伏,好似万顷碧波。万里长空一净如洗,虫鸣,鸟叫,碧草窸窣声,在辽阔天地间声声荡漾,悠远而清寂。
南塘秋于深秋时分,来到朝安县内,进得城来。
朝安县虽不大,街道却是齐齐整整,市集酒肆一应俱全,商贩吆喝叫卖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南塘秋一时目不暇接。
下山十日有余,终是到了县城之内了。南塘秋欣喜万分,沿街而逛。见到什么都觉甚是喜欢,一摸荷包,又只得放下,实是身无分文。
日落西斜,倦鸟归巢,街边商贩也已陆续收摊,归家去了。
南塘秋看着客似云来的朝安酒楼,深吸一口扑鼻而来的香气,心下发誓,倒时发达了,一定要回到这里大吃一顿。
恨恨的盯了一眼,朝安酒楼高高挂起的幌子,南塘秋转身,扬长而去。
摸了摸早已打鸣的肚腹,南塘秋只得奔向城外,打只野鸡,祭奠五脏庙了。
夜晚,日落星稀,朝安城外二十里处,一片树林之中。
南塘秋烤制着巴掌大的小鸟,分外无语,这城乡野外也许是人气太重,竟是没有什么野物,废了好些力气也才捉了几只夜晚归家的鹌鹑而已。
看来自己还是应先解决银钱问题,南塘秋在思索该如何赚取银两中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
庶日,当阳光冲破黑暗,照耀大地时,万物苏醒,静谧的山林便有了勃勃的生机。
清晨的山林,有些淡淡的薄雾尚未散去,丝丝缕缕缠绕林间。
金色的彩霞洒在林间,透过深浅不一,错落有致的绿叶,撒在南塘秋的身上,林间绿叶上的露珠在晨光的映照下,闪动着五彩的光,晨风吹过,滴落而下,正中南塘秋红唇之中。
南塘秋悠悠睁开一双翦水秋瞳,翻身而起,注视着这林间美景,一时间竟产生好似身处秋风山中之感。
朝安县内,街道整齐,闹市依旧,人声鼎沸,南塘秋沿街而行,不多时来到朝安酒楼门前。
心中一时间感慨万千,昨日豪情万丈,言犹在耳,今日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深吸一口气,南塘秋昂首挺胸,踱步入内。
此时正值清晨,店小二刚撤了门板不久,店内并无客人,只有小二哥一人在收拾着桌案灰尘。
堂内柜台后,掌柜的正哈气连天的打着算盘,盘算昨天收入几何?
店小二看见有人清早进店不觉一愣,忙把手中白色抹布往肩头一搭,迎向前来:“客观安好,不知姑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我看见门口牌子上写着,贵店需要伙计是吗?”
南塘秋指指门口,小二哥刚刚立起的牌子。
店小二愕然,将南塘秋领至柜台后打算盘的掌柜面前道:“掌柜的,这儿有人招工。”
说完也不管南塘秋,接着清扫地面去了。
林掌柜刚好清算完毕,收了算盘挂至墙上,回身打量几眼南塘秋。只见柜台外面站着个妙龄少女,一身粗布麻衣也不掩浑身灵动之气,身形纤细,容貌秀美。“莫胡闹,女娃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我这里的活计也不是你能做的,快快离去吧。”
店小二听着林掌柜的话,心下了然,南塘秋一看就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招来也做不了活,供着不成?
心下想着,看了眼南塘秋,摇摇头,转身到厨房提开水去了,他还有很多活计要做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