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繁和转身去了内院,那个鬼灵精现在一定憋着很多问题要问她呢。果然,刚走进卧房,懿佳就从角落里的躺椅上坐起来,怀里还抱着方才捡到的那只小兔子,两眼直盯着他。
“我怎么会到了你榻上去?昨夜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我腕上也是你帮我清理的吗?”
繁和没回她这些问题,而是问了一件别的事:“你居然躺在躺椅上?如果城南来的人要进来探望你,发现你我不同榻,你该怎么解释?”
懿佳愣了愣神,她倒真的忽略了这个漏洞。
“那…城南来的人是谁啊?侯夫人?”
“不是。是个嬷嬷。”
“啊?”懿佳有些吃惊,“嬷嬷?来做什么?”
繁和好笑的挑了挑唇角:“当然是来看看新进门的相夫人是不是如传言那般,昨夜里被我折腾到精疲力竭下不来床。”
懿佳犹如被雷劈了一般,半晌才反应过来。
“什什什什什么?下不来床?他们怎么知道的?啊不不不,怎么会有这种流言?”懿佳欲哭无泪,“我的清白啊!”
繁和看着她慌乱无措的样子,心里的郁闷也散了一些,“这样也好。最起码不会有人起疑了。”
“万俟繁和,怎么会这样啊。”懿佳哀怨地看着他,然后绝望地躺回了躺椅里,口中念念有词,“好个鬼,就算是不让别人起疑,我也不想用这种丢人的方式啊啊啊啊啊。”
“你昨夜里晕死过去,我如果不替你遮挡一下,第二天整个大京都要传,右相夫人遭了刺客。”
“真的是你散播的谣言?”懿佳腾地坐起来,又蔫蔫地躺了回去,“不对,你跟下人嘱咐的是我发了热…”
“你怎么不问问我昨夜是怎么回事?”
“你若是不想说便不必说。”繁和应道。
懿佳歪在躺椅上,侧身看着他,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时,繁和走到她身边,扯了一张凳子坐下,温暖的掌心覆上她的眼睛,她只听得他一如掌心般温暖的声音轻轻响起:“累了就睡会儿。”
懿佳眨了眨眼睛,刚想回话,又听他笑道:“懿佳,你这样弄得我很痒。”
闻言,懿佳立刻乖乖闭上了眼睛,但她只是敛了气息却没有睡着,良久,她感到眼睛上的手掌离开了,悄悄掀了一点眼皮,只见繁和离去的身影,她不知为何,内心有那么一丝丝的委屈,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只消片刻,她又听得繁和的脚步声渐进,便立刻闭上了眼睛装睡。
繁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停在她面前,她偷偷去看,发现原来繁和是去书房搬来了折子看。
躺椅白日里放在卧房的角落里,恰好挨着书桌,于是繁和便坐在她旁边批折子。
淡淡的花香飘过来,安神的香气让她惬意地闭着眼休息,过去的十三年里,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舒适惫懒的闲暇了,但她仍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留心着每一丝不寻常的声响。
只是怀里的兔子却在此刻作乱起来,这里蹬一蹬,那里蹭一蹭,闹出了些许动静。后来突然怀里一松,兔子便没了踪影。
后来估摸着时候不早了,懿佳便装作悠悠转醒的样子从榻上坐了起来,繁和仍然在批折子,他墨蓝色的官袍里窝着一只雪白的兔子,分外和谐。只是眉头微微皱着,像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
懿佳也不打扰他,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这几天她在府里混脸熟,实际上是在摸清相府的布局,好让她安排影卫暗中保护相府的安全。现在前院已经被她摸得清楚,便只剩下后院了。后院有两个院子,一个是内院,一个是闲置的院子。
懿佳走在后院的石板路上,便看见了那个曾经被她从药庐赶出来的下人来福。
懿佳思索片刻,便把他叫了过来。
“来福,这几日可反省好了?”
“回夫人,小人每日都在自责…”
“既然如此,本夫人也不是个狠心的人,你便重新回药庐里侍奉吧。若是以后再出了纰漏,严惩不贷。”
来福闻言,立刻跪了下去给懿佳磕头谢恩,眼珠子却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夜晚,他悄悄去院墙的一颗树上放了一张字条,表明府里的相夫人为人善良痴傻,已经饶恕了他。他现在已经重回药庐了。次日早晨,他从树上拿下一沓银票还有一个白色的小纸包。由于懿佳尚未摸清后院地形,没有设置影卫,便让他逃过一劫。
来福沾沾自喜,却不知道此刻他已经走进了懿佳为他设计好的陷阱里。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待懿佳回到卧房时,繁和却没了踪影,她把玉函招进来,得知繁和突然被宣召入宫了。
懿佳皱了皱眉,把玉函打发出去,看了眼手腕上的那层痂。
这里面的小虫子靠得住吗?
她总觉得有些不太靠谱,便带上潇湘大摇大摆出了府,说是要去街上逛逛。管家也不敢阻拦她,只好放她去玩儿了。
在他眼里,懿佳还是个小姑娘,玩心重,想出去玩儿是理所当然的,只好派了几个家仆跟着。
懿佳感觉到有人在跟,三步两步便甩掉了那几个家仆,走到一个巷子里,随便找了一家餐馆的雅间坐了下来。
“潇湘,你回南梁府跟父亲说,让他给我准备两个得力的丫鬟小厮。”
“是。”潇湘应下,便从窗口飞身而出。
懿佳看着桌上的佳肴,迟迟不动筷子,而是看着窗外。这个巷子虽然偏僻,却能看到通往皇城的路。
她当年修炼的时候,皇城和大京的地形早就被她摸得一清二楚,哪里适合偷袭伏击,哪里适合侦查监视,她心里都一清二楚。
斜阳渐下,仍是不见相府的马车出现。
这时,潇湘从窗台跳了进来,稳稳落在地上对懿佳行礼:“将军说会尽快送来。”
“好。府里最近怎么样?”
“一切都好。只是今年过年,大少爷可能不回府过年了,东疆那一块不太安稳。”
“怎么会不…嘶!”懿佳本想询问几句,手腕处却泛起酥酥麻麻的痛感,她下意识地往窗外看,相府的马车出现在回府的路上。
难不成是这小虫子感觉到了危险?
“在这等我,让厨子把菜重新上一遍。”说完,懿佳便从窗台跳出去,落在对面的屋顶上,踏着轻功飞快地往马车的方向去。
但马车却突然转了一个弯,拐进一条偏僻小巷子里。
当她落在马车前的时候,果然有黑衣人出现在周围,形成一个圈将他们包围,而马车的车夫不知何时竟然成了一个蒙面人!
原来是繁和体内的母蛊把他感受到的危险传递给了懿佳。
为首的黑衣人见她挡在马车前,看着她略带孩子气的模样,不禁冷笑:“女人?”
“是啊。”懿佳点点头,“女人,怎么了?”
那个黑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大笑道:“小丫头,三脚猫的功夫就不要出来卖弄了。”
“老三,这个丫头交给你了,我们走。”
“你走的了?”懿佳冷笑一声,抬手便飞出去四根针,正中四个黑衣人的眉心,银针淬了剧毒,那四个黑衣人还没来得及惨叫便倒了下去。
“糟糕,大意了!兄弟们,上!”
懿佳不禁摇摇头,看来这银针还是带少了。她后退两步,跳起踏墙,借着回弹的力气腾空,朝着一个黑衣人抬腿斜劈了下去,那黑衣人措不及防被劈中了脑袋,一时脱力把剑飞了出去,她扑过去抢到剑,一剑封喉,然后把其他的两个黑衣人解决掉,只留下那个为首的人。
懿佳觉得这群黑衣人弱的有些乏味,便随意地拎着长剑向他走去,她身子矮些,剑锋就在地上划出索命似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