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段孟锦辞行,偌大的相府再次归于寂静,思念就有些突然地泛滥起来。
无聊时,懿佳就会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会想繁和现在做什么,棘手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天冷有没有加衣,晚上睡得踏不踏实…
只不过,懿佳的安稳日子并没有维持很久,没过几天她就被皇后宣进了宫里去,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梧山郡主搞的鬼,大概是在她这里吃了亏,就想要让自己的姐姐来找回场子。
懿佳想了想,穿了一身比较素雅的月白色六瓣荷尾裙,又罩上同样颜色的貂裘,乘马车入了宫,由一位公公领着往皇后寝宫走,路上却遇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可不就是淮王。
她有意相避,淮王却没打算放过她,特意走到她面前来拱了拱手,她只能微微福身回礼。
“相夫人这是要到哪里去?”
“回王爷的话,娘娘宣相夫人来宫中聊聊天解解乏。”身旁的公公拱了拱手回话。
“这样啊,那本王就不耽误你们了。”说罢,淮王就转身离去了,唇角却噙着别有用心的笑。
淮王走后,二人又走了许久,才到了皇后寝宫,皇后似乎是有意要下她的面子,就让她一直跪在外面,也不宣她进来,直到傍晚再让她回府。
她晨出昼归,一连在庭院里跪了好几天,膝盖上尽是淤青,皇后却不见有收手的迹象。
第五天的时候,梧山郡主来到了皇后寝宫,见到懿佳跪在庭院里,还十分惊讶,冷嘲热讽几句,也不见她反驳,顿时觉得无趣。
梧山郡主走进宫殿里,看着自己的姐姐悠闲地坐在软椅里,就坐到了她旁边去,撒娇道:“姐姐,你真厉害,居然把那小贱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我方才对她说话,她都不敢回嘴。”
皇后轻轻哼了一声,语气中满是轻蔑。
“本宫让她在庭院里跪了五天了,谅她骨头再硬,这时候也已经酥了脆了。她不过就是个一品诰命夫人罢了,还想骑到闻人府的头上来作威作福,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五天?”梧山郡主有些诧异,“姐姐,会不会太久了点?繁哥哥也快要回来了,万一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繁哥哥,又是你那繁哥哥。我们辛乐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非要喜欢他。再说了,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再权倾朝野,还能把手伸到内宫里来吗?”
“也是。不过,我怕繁哥哥会因为这件事讨厌我。”
“这都是暂时的,等你嫁进去以后,他知道了你的好,巴不得天天陪在你身旁。至于这南梁懿佳就哪凉快哪里呆着去吧。”
梧山郡主咬了咬嘴唇,颇为耻辱道:“姐姐,这不一样。繁哥哥心里有她,我在繁哥哥的书房里还看到了她的画像。”
皇后冷笑一声。
“照着右相与陛下的情谊,陛下的确不会强行为他安排一位妻子,所以右相应该是早就对南梁懿佳有了感情的。不过我听说,这位南梁府四小姐从小就体弱多病,门都不怎么出,右相断然不会是慕了她的名。对她有情,多半也是她自己倒贴出来的,这种不自爱的人,迟早会被厌弃。”
听着皇后的话,梧山郡主的心里稍稍安定了几分。
这南梁懿佳必然是用了什么手段才勾了繁哥哥的心,她是不会让这贱人好过的!
庭院里,懿佳百无聊赖地跪在地上,如今是深冬,昨夜又下了一场雪,她跪了这些天,总不可能真的一点防护都不做,膝盖上也缠了用绒裘裁的护膝,可跪在雪地里,雪融化了渗进护膝里,没过多久就把护膝打湿了,寒风吹过,雪水变得冰冷,寒气直直地往骨头里钻,懿佳运气周转,才感觉有所缓和,但膝盖仍是针扎一般的疼。
这个皇后的手段还真是不一般,仗着自己得宠,就大张旗鼓地把她从相府里拎来跪着。
就在她低着头掰手指的时候,皇后款款地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梧山郡主。
皇后带着梧山郡主走到了懿佳面前,懿佳只能不情愿地俯下身子拜了下去,皇后却往后退了一步,把梧山郡主拉到了懿佳的正前方,悠悠道:“南梁懿佳,希望你从今天开始,能够懂得什么叫做尊卑。”
懿佳直起身子来,坚决不向梧山郡主跪拜,皇后便冲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婢女便走上来,一左一右按住她,要她对着梧山郡主行大礼。
懿佳到底是在深山里修行多年的,又怎么会被两个柔软的婢女拿捏住,她甩开那两个婢女,抬起头来直视着皇后,笑道:“娘娘糊涂了,臣妇为正一品诰命,郡主为正二品,若是论尊卑,郡主的品阶实在受不起臣妇这一礼,这是老祖宗立下的规矩,并非臣妇有意违抗。”
“你这般牙尖嘴利的人,本宫见多了。”皇后转头扭向梧山郡主,叮嘱道:“辛乐,你看好了。对付这种人,无需多言,只需一招…”
说着,她就扬起手,狠狠地打了懿佳一个耳光,“辛乐,学会了吗?”
懿佳出于本能,本可以避开,但她不能暴露,只能硬生生受了这一掌,脸被打的偏向一侧,唇角还有血溢出来,她抬起袖子擦了擦,仍然是仰起头与皇后对视:“皇后娘娘,无论您怎么对待臣妇,臣妇都不会对郡主行礼,即便是陛下来了,也不会乱了规矩。”
“你以为抬出陛下来,就能压住本宫?”皇后的神色变得狠厉起来,“不就是规矩吗,本宫自有办法让它合规矩。只要免了你的诰命,一切就都合规矩了。”
“听娘娘的意思,臣妇在诰命未除之前,不跪梧山郡主是合规矩的。”
“呵,你也就得意这几天了。”皇后冷笑,“本宫是不会让你离开相府的,本宫要让你永远活在角落里,看着辛乐是怎么样一点点占有你全部的引以为傲的资本。”
语毕,皇后又对着梧山郡主道:“辛乐,你别急,本宫会让你坐上相夫人的位置的,到时候她拜也得拜,不拜也得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