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人死之后要过鬼门关,经黄泉路,喝孟婆汤,过奈何桥。千百年来多少痴情男女为了来生再续今生缘,不愿喝下孟婆汤,他们甘愿跳下忘川河,在忘川之苦熬千年,执意要带着今生的记忆走上来生的路。可千百年来又有谁能熬过那三千多万个日夜而心不死呢!
忘川血河里虫蛇满布,波涛翻滚,腥风扑面,乃铜蛇铁狗争餐之地狱,非常人不可入其中,此间痛苦非常人能忍受,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恋人在其中迷失自我,放弃初心。
奈何桥下,奈何是你。男子白衣飘渺胜似神仙,他站在腥秽的忘川河水之中丝毫不被其中污秽之气所干扰,他苦笑着,眼神始终不离远处的女孩儿。一千年了,小娃娃还真是痴情!受难千年,初心不改,我倒希望你能改一改你的初心。为他,不值得!
女孩儿呆呆看着桥上走过的每一缕亡魂,闪烁着泪珠的双眸时刻都在注视着奈何桥上的动静。
她去世时是姑娘家最美的二八年华,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她的坚持大概也是来源于怀春少女的懵懂执着吧!
一千年了,她这样已经接近一千年了。她等了那人一千年,到最后终究还是还是没能等到那人。泪水划过她的脸颊,大概是压抑太久了,伤心绝望的她冲着远处大喊:“傅亦,你个骗子,大骗子,你答应过我的,要和我一起共赴忘川,一起再续前缘的。你说话不算数。”
喊吧!喊吧!把你心里的不愤都喊出来吧!美好的期待一次次变成无尽的失落,你压抑太久了,都喊出来吧,喊出来就没事了!白衣男子看着伤心泪落的小姑娘,心中不由刺痛,如刀绞一般难受。小丫头,你放心,下辈子我会比他先遇见你的。
“大骗子,臭傅亦。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喝下那孟婆汤,把你忘个干净,然后再找一个比你英俊、比你帅气的男子嫁了。”即便知道他不可能听得到,但她还是忍不住大喊,“傅亦,你个胆小鬼,王八蛋,说话不算数。”
忘川河畔,一位身着锦衣的男子看着镜中的人儿潸然泪下,男子哽咽着喉咙说:“桑言,此生是我负了你,望来生你能将我忘却,寻一良人,重新开始。”
“想透过十方镜传音?”男子的话还未传到桑言的耳中就被白衣男子施法拦下了。白衣男子冷声道:“我能够允许你用十方镜探看她的现状已是对你最大的宽容,要么乖乖闭嘴,要么滚蛋,别再挑战我的底线。”
傅亦一惊,心中思索着,这股压力,他的修为必定是上神级别的。千百年来忘川之滨徘徊的尽是些不入流的小鬼,怎会有如此法力高深之辈,难道他是父帝特地派来忘川河畔监视我和桑言的人?如果让父帝知道我偷跑出来见桑言,那他一定会让桑言魂飞魄散的。
傅亦故作镇定,问:“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忘川之滨?”
白衣男子道:“叫上神。小孩儿,你家大人没教过你?问别人名字之前要先自报家门。”
傅亦压着心中的疑虑,说:“在下傅亦,曾是一介凡夫,忘川河下那姑娘的心上人,我们曾一起约好的忘川河下再相见的。她死后,我本想遵守承诺随她而去的,不料被昆仑山常明真人救下收为弟子。后来,我潜心修习,终于将杀害她的黄鼠狼精杀了,为桑言报仇之后,我想就此了断的,却因为斩妖除魔有功得道成仙,这才失了约,违了诺。”
“你差不多得了,小孩儿,你觉得我很好骗是吗?一介凡夫得道成仙,一介凡夫杀一个黄鼠狼精就能成仙?一个得道成仙的凡人能拿得到琅宇殿的十方镜?你当我三岁小孩儿?你本来就是天上下来的历劫的神仙,只是你沾染了这一世红尘情缘不能得到,又不想放手。”白衣男子没等傅亦把话说完就拆穿了他的谎言。“小孩儿,就这点诚意还想知道我是谁,我看你还是去问问天上的天帝去吧!就你这个态度还想和桑言说话,我看你是在做梦!”
白衣男子想知道他是谁,他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居然能得到桑言的青睐。
天帝这个词在傅亦心中很敏感,因为他是天、他是地,他能掌控桑言的生死。
父帝,难不成他真是父帝的人?傅亦慌了。他不敢拿桑言的生命开玩笑,他说:“我乃天族太子亦珩,敢问阁下是何方上神?小辈无意打扰上神清修,还请上神见谅。上神放心我没有恶意的,千年之期将至我只是想与桑言道个别,希望您不要告知天帝。”
我当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呢,原来是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的懦夫!白衣男子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天宫的亦珩太子,难怪能从琅宇殿拿出十方镜。”白衣男子向来孤傲,对天族的许多作为也是不喜,自然也不会将天族的太子放在眼里,他接着说:“她是人,你是天上下凡历劫的神仙,更是天族的太子殿下,她死后,你历劫飞升后,你们就不该再有瓜葛。你没有能力保护她,而且你舍不下你的锦衣玉食。如果我是你,我会自己识趣点,自己滚蛋,别打扰她再世为人。”
“这是我与桑言之间的事情,不劳上神费心,请上神见谅。”亦珩道。
白衣男子冷声轻笑:“是吗?你觉得你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给她传音?”
亦珩恭敬道:“亦珩不敢冒犯上神,只是桑言性格执拗,没有找到我,她是不会放弃的。请让我跟她说说话。我对不起她!我不想她带着遗憾去投胎。”
“是吗?你倒是了解她。”白衣男子冷声说:“既然你了解她,就该知道你这一出现不但不会让她死心,只会让她更加执着。本座的话说完了,你可以滚了。”
亦珩还是很坚持自己的初心,说:“前辈,我尊称您一句上神是因为您能施法拦下我的传音,您是位修为高深的上神,但是我与桑言的一段凡尘恋必须由我来结束,今日我必须和她说明缘由。如果上神一定要从中阻挠,即便是打不过我也会拼上一拼的。”
“哼!”白衣男子对傅亦没了耐心,冷哼一,说:“你连自己心爱的女人的保护不了,还有脸在这大言不惭?”
话落,白衣男子直接施法灭了十方镜中的影像,十方镜的法力被封住了,变成了一面普通的镜子。白衣男子接着是一挥袖忘川河水就汹涌而上,傅亦这小伙子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卷入其中。
“不好,殿下出事了。”一直在暗处的侍卫慌忙上前救驾。
忘川河水虽来势汹涌,但白衣男子并没有想要伤他性命,所以河水随白衣男子拂袖之后退回忘川。
亦珩慌忙闪躲,从血水中跑出,看向两个护卫慌忙前来的侍卫,问:“不是让你们留下帮助大哥抓捕血魔吗?跟出来做什么?大哥身边没几个能打的仙侍,你们两个跑出来了谁帮助大哥抓血魔?”
很明显,亦珩有些生气了。
二人同时跪地,说:“请殿下恕罪!”
亦珩转身看向忘川河,自知没有本事胜过白衣男子,低着头说:“总归是我辜负了她。这一千年是我让她受苦了。这个是我从灵族求来的长安铃,能保她平安,请上神帮我转交给桑言。”
白衣男子没有应下,但是施法取走了亦珩手中的翠玉铃铛。随后水中飞出一把仙剑,白衣男子说:“惊鸿剑换你长安铃。”
“你……”亦珩怒吼,“你不要太过分。把长安铃还我,我不换。”
白衣男子说:“惊鸿剑换长安铃你不亏。而且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我这是在通知你。”
亦珩朝着忘川河一阵乱打,片刻之后河中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亦珩只得放弃。他转身对两个手下说:“走吧,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