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如同将这片小镇撒上银水,弯柳随着夜间的微风轻轻摆动着枝叶,院落窗上柔和的轻纱静静地披在这一片片卷曲着的落叶上。
刚蹑着手脚推门而出的苏不凡一个跃起挥起天杵向那房顶半坐的黑影刺去,那黑影发丝微扬,反映着月光的刀锋反手将其挡住。
“小凡子,你干嘛!”
熟悉的声音震荡在苏不凡的耳边,定了定神瞅着眼前的黑影不正是大哥张震嘛。
“大哥,我说你大半夜的跑房顶上吓唬鬼呢啊!”
“我还寻思着又有什么紫袍人来了。”
苏不凡晃了晃头,想到最近两天突然发生的事情,可能是自己精神太紧张了。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相信师父,师父一定会没事的,也相信我们三个,一定会找回师父的!”
张震回手收起钢刀,脸上却满是疲倦,这两天没日没夜的都在寻找师父可能留下的踪迹,又将破烂的院子修补完了,师父的失踪对他们每一个人打击都很大。
“小凡子,恢复的不错啊,这才两三天都活蹦乱跳的了啊。”
张震又背起身影坐在了瓦片之上,面朝着月光,独留着一片有些凄凉的背影。
“是啊,多亏了大哥把我从山林里背了回来,三儿这两天起早就给我去采药,要不然哪能这么快就下床乱蹦啊!”
苏不凡看着张震那有些凄凉的背影,强挤出笑容好似打趣的说道。
“怎么样,大哥,这两天和三儿找到什么关于师父的线索没有?”
“山林上的路不好走,一般来往的大批人都会选择绕走山林下面的大路。”
张震依旧背对着苏不凡喝了口酒接着说道。
“那山林之上的路常年也都荒着,我和三这两天仔细的找过了,一共有两条山路是新有人经过添上的痕迹。”
“我也和三儿将附近的镇民和猎户都问过了,最近没有人也没听哪家有人结伴的上那山林。”
“那两条山路折痕新旧程度几乎一样,所以我和三儿都觉得是劫走师父的那批人兵分两路了。”
张震说完又是猛地灌了一口酒,这些天他和薛流儿不知道将那片山林搜索了多少遍了,有用的信息也仅此而已。
“大哥,放心,一定会像你说的那样,师父一定会没事的,我们一定会找到师父的。”
苏不凡一步踏上前,拿过了张震手中的酒壶,一口将剩下的酒闷到了肚子里。
“哈,爽快!”
“喂,你这重伤刚刚新愈,还抢我酒喝!小心回毒攻心啊!”
“大哥,不是吧,讨你口酒喝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苏不凡装着满脸惊恐的样子挤着脸皮冲着张震做了鬼脸。
“你这小子,从小就鬼精鬼精的,每次都是你带头惹了师父生气,却又总能把人逗得开心!”
见着张震那几日来紧绷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松懈,苏不凡也是从内心吐了一口气。
“我五岁大的时候,你就从家里跑了出来,非要找白老头认师父,你家里人后来找你,你说什么也不回去。”
苏不凡站在房顶不动声色的向前挪动了一步,坐在了张震一旁说道。
“也是自从那时候,我这个镇上人都觉得不详的孤儿终于有了第一个玩伴。”
“后来到了第二年,师父带我们俩从隔壁镇子捉野妖回来,遇到了一个背着巨大臂盾孤独落魄的小身影,三儿也就这样加入了我们这个家庭。”
“你大我我三岁,我大流儿三岁,师父说让我们一起拜师,我们就在这个院子里,师父就站在那颗弯柳下,我们一起跪拜着白老头第一声师父。”
苏不凡又拿出了白老的宝贝酒壶,又是喝了一口然后递给了张震。
“师父一直都爱喝街头孙二娘家的陈年老酿啊,果然还是那么香辣。”
张震接过了酒壶,也是抬头对着月光深喝了一口,畅快的说道。
“好啊,大哥二哥,你们两个半夜在房顶上开小灶,也不记得叫上我!”
正巧这时身后传来薛流儿的声音,只见薛流儿摘下了平日里不离身的臂盾,轻快的身法一点地便跳了上来。
“哈哈,三儿,你还没休息啊。”
张震边说着边将手中的酒壶扔向了刚踩上房瓦的薛流儿。
“是啊,睡不着啊,月光这么亮,心静的烦躁!”
只见薛流儿一手结果飞来的酒壶,也是一仰头,狠狠的喝了一口陈酿。
“好酒!”
“二哥,你身子恢复的怎么样,胸口的毒性还有余尾嘛?”
薛流儿喝完了酒又将酒壶扔向了苏不凡,看着他的气息比前两天已然恢复了许多,不禁有些欣慰的放松了下来。
“好多了,放心吧,你二哥这身子骨,硬朗得很!咳咳咳……”
一阵踉跄,苏不凡挺着胸脯锤起胸膛,却不自觉的有轻咳了起来。
“别逞能,小凡子,三儿,等小凡子伤势恢复了,我们就一起离开旖灵镇,沿着山林留下来的路去找师父!”
张震看着身旁的两人,说话间,狠狠的攥起了手中的刀把。
“我身上的伤已经无碍了,不如我们明天便启程吧!早点去找也能早一点有机会救回师父!”
苏不凡很是肯定的对着张震和薛流儿点头道。
“好吧,那明天一早我们便启程去找师父。”
张震看着苏不凡如此肯定的眼神,心中又是急切又是担心道,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这么些年,没有听说过白老有任何的亲人与朋友,不过白老却对他们三个像对待自己的亲孙子一般,照顾着三个孩子一点一点的长大,教他们做人的品德,教他们吸纳灵气,运用灵气,学习灵绝,白老在他们心中已然是不可割舍的存在。
一幕幕十年间的往事,白老与他们三人生活的点点滴滴,三兄弟站在房顶上沉浸着月色良久。
“为什么,到底因为什么,谁会抓走白老头!”
苏不凡紧紧的攥起拳头,一声大喊打破了月下的安静,稍有稚嫩又无比坚毅的脸上却不经意间留下一滴泪水,轻轻的划过了嘴角。
“白老头,你等着我们!”
……
翌日,第一缕阳光轻浮在院落弯柳的枝叶上,挣扎的穿过了缝隙刚刚洒在地面上。三道推门声同时响起。
张震,苏不凡,薛流儿同时走出了房门。
张震提起刚擦亮的钢刀插入了刀鞘,苏不凡用灰布裹起天杵收在腰间,薛流儿背起那口沉重的臂盾。
三人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弯柳面前,相互对视了一眼,齐齐的对着弯柳跪拜而下,深深的将头压向了地面。
“师父,感谢您这对多年对我们兄弟三人的养育之恩,今日我们便离开这座院子,前去救回师父。”
话毕,三人又是向那棵弯柳处深深地磕了一头。
“此次徒儿们一定将您完好无损的救回来,不管谁动您一根毫毛,必死无疑!”
苏不凡坚定不移的说道,三人向那弯柳处最后磕下了头。
起身后,张震给每人一个纳袋,那是张震这两天在主街上买来的三个低阶灵器,具有小空间存储死物的功能。
简单的收拾了各自的东西装进了纳袋,苏不凡手中握着劫走师父那群人留下的玉牌,又将师父最宝贝的酒壶别在身后。
看着院落内熟悉的环境,各处破损的都已经被张震修补完好,三人不舍的退开了院落。
苏不凡将门口的“封妖天师”的牌匾收到院落内,也随着退了出去,随着嘭的一声,巷尾院落的那道门重重的关上了。
……
一行人来到那晚苏不凡与紫袍人交手的那片山林,走到了有几条岔口的地方。
“大哥,你和三儿这两天都查到哪边有那群人撤走的痕迹?”
苏不凡看着眼前的岔路问着一旁的张震。
“一条是向北直通帝都的路,一条是向西通向东楚西边境的沙城一带。”
张震指了指前方的一条山路和西边一条比较隐蔽的岔路。
“我们该怎么走?先去哪边找?”
薛流儿紧跟在后边问道。
“要不然我们也兵分两路,我向北前往帝都寻找,大哥三儿你们向西往沙城去找!”
苏不凡简单的思考过后,便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计划。
“二哥,你自己可以吗?你伤势还没有痊愈!”
“是啊,小凡子,你自己一个人再追去,万一再有危险怎么办!”
苏不凡看着眼前争执的二人随即咧嘴一笑。
“放心吧,大哥,三儿,我没事,三儿还小,大哥你得看着点三儿,你们两个互相有个照应。”
“再说了,从小到大,你见你二哥什么时候吃过亏!”
苏不凡上前摸着薛流儿的脑袋,晃了晃他的头。
“放心吧大哥,先找师父重要,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大哥,你可得好好照顾三儿,你们俩在一起,我放心!”
“好!”
张震见苏不凡坚定的神色,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应了下来,从自己的纳袋中掏出了一把旗帜和一个灵牌递给了苏不凡。
“这是三儿那天在谷岭里那场战斗之处拾回来的一把灵器,我感觉这灵器品阶不算低,你拿着也提高些防身的手段!还有这枚灵牌,如果遇到了危险或着有了师父的消息,就捏碎灵牌,我和三儿一定第一时间赶过去!”
苏不凡接过那把旗帜还有一道灵牌,也是不推辞的装进了纳袋中,算是给张震和薛流儿一丝定心。
只是在那旗帜被苏不凡收进纳袋之后,一股不引人注意异样震荡在苏不凡的身后,天杵身上微微的散发着一丝暗金色的光芒随即又消失不见。
三人两路就此分别,三道背影一起踏上了寻找师父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