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请喝茶。”
一行人在客堂落座之后，便有下人端了一壶茶上来，搁在了三人的桌前。
李十二对着鹤大人说道：“多谢大人。不知大人叫我来府上是有何贵见？”
“贵见不敢当。”鹤大人微微摇了摇头，露出了笑容，说道：“只是我听下人说……李大人好像是要参加文拔考试吧？”
“没错。”李十二点了点头。
秦守时在旁边拿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暗想这茶还不错。
“虽说我下令让侍卫对外公开文拔暂时不能报名，但是呢……其实文拔考试是可以报名的。”鹤大人笑了笑。
“那为何……”
“因为这是国相的意思。”鹤大人的眼神忽然深邃了下来。
李十二动作定在了半空，他满脸不敢相信，“国相？”
秦守时这时挑了挑眉，轻轻地抚摸着踏雪身上雪白的绒毛。
武有元帝镇外，文有国相治内。李十二虽说是从山村里出来的人，但也听说过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相大人。
但为何国相要阻止别人参加考试呢？
李十二心里有点疑惑。
“我们对外声称文拔不能报名，但……凡事也会有例外。例如像李大人这样持有皇家令牌的人，自然能够参加文拔报名。”
毕竟，文拔没有彻底被废除。
后一句话，鹤大人并没有说出口。
“我……那如果这样说的话，岂不是参加文拔考试之人，定是有着官僚背景之人？”李十二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鹤大人没有说话。
“那这样的文拔考试有何意义？”李十二双眸有些失神。
自己寒窗苦读诗书数十载，就是为了与天下文士比一比，让文士重新在天下焕发出勃勃生机！
可是……
听鹤大人这么一说，李十二忽然觉得……这文拔考试，就是给那些官僚子弟拿去走走过场罢了。
若自己没有获得这枚令牌……
那自己也不可能参加文拔！
“李大人请看。”这时，鹤大人朝着身后挥了挥手，顿时有着两名大汉抬了一个看上去十分沉重的箱子从客堂外慢慢地走了进来。
“这是？”李十二定了定神，他扭头看向了这沉重的箱子，一脸茫然。
“这是我送给李大人的见面礼。”
忽然，两名大汉走上前来，将箱子打开了。
李十二顿时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一脸呆滞。就连秦守时也被吓了一跳，他看了看鹤大人，心中忽然浮现一丝了然。
只见箱子内金光闪闪，一个又一个摆放着整整齐齐的金条就这样放在箱子内，金条在阳光下十分耀眼。但李十二忽然觉得这金条的光，竟是如此的刺眼，刺得他难以睁开自己的眼睛。
“这是何意？”
李十二闭上了眼睛，轻声问道。
“小小心意，还请李大人收下。”鹤大人拱手笑道，“虽说李大人要参加文拔考试，但我看李大人必定会夺得头筹。这见面礼，权当我鹤某想结交李大人这个朋友罢了。”
跟一群不学无术纨绔子弟一同参加文拔……谁是第一，自然是一目了然。
“不过李大人就算得了文拔第一……那恐怕也不能马上进宫为官。”鹤大人忽然说道。
“什么意思？”
“国相大人的儿子，如若没有意外……今年也会参加文拔考试。如果李大人能在文拔考试之上，适当的出一些纰漏……那我想国相大人自然对李大人感激不尽。”
“那时……李大人在这帝都内，方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知李大人，意下如何？”
李十二沉默不语。
秦守时也没有说话。
“当然……”鹤大人以为他是在犹豫，继续说道，“如果李大人实在想要得到文拔第一，鹤某也不会阻拦。这点礼物，该送还是要送。国相大人也不会放在心上。”
“哈哈……”李十二忽然笑了起来，“我觉得鹤大人可能对我有一些误会。”
“什么？”鹤大人一怔。
秦守时露出了一丝微笑。
“见面礼就不必了，鹤大人收回去吧。”李十二站起身来，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澈，“文拔靠的是自己，靠不了别人。在考试上，我不会放水。还有请鹤大人转告国相大人，我李十二……”
“来参加文拔……并不是为了进宫为官的，就不要让各位大人将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你！”鹤大人脸色猛然一沉，双手按在了椅子上，整个人释放出了一点若有若无的气息，“李大人这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鹤大人的敬酒不敢当……”李十二笑容满面，他没有理会鹤大人，而是对秦守时打了声招呼，然后转身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饮着自己的酒壶——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可真是好诗。”秦守时也扶着椅子站了起来，他走到了鹤大人的身旁，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鹤大人，摇了摇头，随后径直走了出去。
“掌柜，咱们先去找客栈。”
“没问题。”
……
鹤大人看着他们俩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府邸门口，原本气急败坏的脸上忽然平静下来。
他看了一眼刚刚李十二坐过的位置旁的桌子上，那原本只放着一副茶具的桌上，此时正静静地搁放着一枚令牌。
“将进酒，杯莫停……确实是好诗。”鹤大人脸上忽然流露出一丝笑容，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欣慰。
“这么说，你觉得此子过关了？”突兀地，在这客堂之上，出现了一道人影，坐在了刚刚秦守时的座位之上。
阴影笼罩着人影，使人看不清他的相貌。
“一次还不够。”鹤大人摇了摇头，“不过四公主殿下的令牌，确实没有给错人。”
“文拔即将来临……国相在朝堂上的支持声，越来越多了。凭借四丫头和老二……根本不足以跟他抵抗。”那人出声道。
“虽说国相主张废除文拔……但终究还是损毁了一些人的利益。所以今年的文拔，照理来说应该还是会如期进行。”
“如今世人皆以武为重……可谁又知，文……同样能够证道。”那阴影之中的人发出一声叹息。
“恐怕……得知他来参加文拔的消息，太子殿下与四公主，也会派人来跟他接触了。”
“不过老鹤，你这演技倒是越来越好，真是一个演坏人的样。”
“您可折煞老奴了。在国相身边多年，若不能装的话，那老奴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鹤大人苦笑道。
“不过除了李十二……”鹤大人忽然眼神一凝，“他身旁那名少年身上同样没有源气的存在，可不知为何……虽说老奴对他态度不友好，但每当他窥探他身上时……心里总会传来一丝忌惮。”
那道阴影里的人没有说话。
“希望李十二……他能是我们所等之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