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村是温江丘与古瀚丘的交界处,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村庄,居住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天过着重复的生活。
徐文青已经受够了这种生活,他不想和村中那些没有什么文化和志向的人一样苟活,看着村中人每天日复一日的工作,到头来只是自给自足,徐文青就在心底暗暗叹息。
“王叔,温碗酒!”普普通通的年轻人更村中干活的人没什么两样,唯独有这一双极其清澈的双眼,和田中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浑浊的双眼不同,像是能看透一切。
一个中年大叔胡茬邋遢,但慈眉善目,端着一碗酒从酒摊后面走过来,放下酒碗说道:“小徐,又来喝一天的酒?你还是要干些活儿,养活自己才好。别每天无所事事,多种点地,等活儿干利索了有了底子,你王叔我好给你介绍个小姑娘成家。一直这样想些不着边际的事可不好。”
听着王叔语重心长的话语,徐文青没有出声反驳,而是默默喝干了一碗庄稼人自家酿制的米酒,随后留下一文钱便走了。王叔看着徐文青径直离去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但生性单纯质朴卖了一辈子米酒的王叔,又说不清这感觉,只好作罢。徐文青没有听从王叔的劝告前往农田里找份活儿干,而是回到了自己那家徒四壁的小茅屋。
“韩道长。”
推开门,屋中坐着一个身穿破烂道袍的中年人,看不清他的脸和神情。但是徐文青好像毫不惊讶有外人来到家中。而是面带恭敬地走进去,站在那中年道人身边。
道袍早已破败,邋遢程度和刘云村中每日在田间劳作的庄稼人们差不多,但是神色却平静如水,眼神透彻,但又给人十分深邃的神秘感。徐文青在这位身份成谜的道士身边,没有平日里在村中那种看待毫无志向的人们时那种失望,相反,年轻人的眼中透露出敬仰、希冀和坚定。
“道长,我决定了。”徐文青上前一步,像是要表达什么,但是韩姓道士抬手制止了他的话语,随后竖起食指靠近嘴边,示意年轻人先别出声。平时村中最为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此时却乖乖地闭上了嘴,等待面前的世外高人干完手中的事。中年道士手指微动,难以察觉,但却有将天地江山揽入这座小茅屋的气势,没有任何道门根基的徐文青自是感觉不到其中真谛,但也觉得似乎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韩姓道士放下半抬的手,长出一口气,脸上并无神色变化,但是年轻人敏感地察觉出,面前的道家高人似乎有些许意外。
“道长……”
“无事,只是有一只疯魔跑出了笼子而已。”中年道士轻描淡写道,就像平时那些朴实的村中人们忌讳如深的字眼,在他眼中也不过是手中物、眼中事罢了。徐文青本想再问,但还是忍住了好奇,毕竟听说天机不可泄露,能让眼前的韩道长算计的事,肯定是天机吧。
“徐文青,你想好了?”中年道士和颜悦色,微笑着问道。徐文青再次深吸一口气,缓慢而坚定的说道:“没错,韩道长。我决定了,我要拜您为师!我知道道长你是世外高人,想必武功也不俗,肯定是天下排名前几的高手,你可能看不上我,因为我也只会在这种小地方耍耍嘴皮子,并没有什么本领……不过,我还是想跟您走出刘云村,我要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年轻人已经及冠,刘云村里他无亲无故,二十岁生日那天他也就是在原来的位子上要了一坛米酒,借着酒劲,徐文青看清楚了自己,看明白了人生前二十年的虚度光阴,同时也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只是苦于一没有钱,而没有门路。直到眼前这位不知姓名的道士突然出现,徐文青不愿再放弃这次机会。
“好,那我就收你为徒。你是我的第一个徒弟,大概也会是我一生唯一的徒弟,所以,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而我只需要你……”说到这里,中年道士突然扬起了头,声音低了下去,徐文青好奇问道:“师父,要我干什么?”
道士笑了笑,摇了摇头,突然又说:“你现在只需要先记住为师的名字,贫道韩水门,师从雾隐山……韩道士。”徐文青摸了摸脑袋,自嘲道:“雾隐山?我孤陋寡闻,不过想必是绝世名山吧?师父的名字也好听,比我们村里头的韩大头厉害!”此时此刻,一直与流云村格格不入的徐文青,似乎也露出了那质朴的本性。韩水门笑了笑,修什么道证什么长生?道心淳朴,可不就是返璞归真,始得万物之长生?
雾隐山,封魔雷池。
黄翛面色凝重,韩束微仍被悬在空中,不过身上的铁链少去了两根。那两根铁索可不是凭空消失了,此刻正在两人面前,不断地扭曲纠缠、攀升,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暗红色光辉,犹如地狱罗刹的勾魂索,虎视眈眈地朝着黄翛。一旁的韩束微虽然已经减少了一丝束缚,但基本上还是个废人。
黄翛面色阴沉,没想到韩水门三年后还给自己留下个大难题,这些铁索看来本来就存在于这封魔雷池中,并不是韩水门单独施加给韩束微的,但是不知为什么三年来一直对自由活动的黄翛视而不见。如今为了打破雷池结界,看来这些漆黑铁链是等不住了。果不其然,两条铁索像双首蛇一般纠缠后,突然崩开来,向四周扫去,韩束微高高在上不会被波及,但黄翛正好就在铁链的攻击范围内!
黄翛面沉似水,没有惊慌,灵敏地侧身躲过一条漆黑铁链的凌厉攻势。随后竟然主动向前奔袭而去!速度之快,连韩束微都没有想到。黄翛面对大开大合的铁索,没有保留自己的速度,犹如游鱼入海,灵活地扭转着身躯,不断地靠近铁链的中心。由于铁链如战斗机器般毫不动容地阻挠,黄翛不得已绕了很多弯路,但依然迅速接近了两条铁链纠缠的根部。随后,一拳轰出!顿时,铁链疯狂的扫荡一顿,像是刚到了什么巨大的痛苦,那一刹那,漆黑铁链的每一个环扣都极速颤抖,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随后,“长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碎开来,最终留下一地的环扣,未被切断的铁索竟然飞速的后退,像是那至今都没有发现的根源处,有人在拉扯一样。
“……厉害……”韩束微目睹了这一幕,忍不住称赞道,没想到黄翛的炼体成果这么大!就刚才单纯的一拳来看,已经超越了开山十丈的水准。韩束微吞了口口水,忍不住看向那个正甩着手的少年,眼神复杂。
不过黄翛远没有这么轻松,刚才那一拳,他已经用出了八九分的力道,再配合了十分的速度,才能够打散两条铁链,他没有练过什么兵器,自然也不会拳法,只是炼体过程中挥了一两下拳招罢了,要说什么以巧破千斤,他黄翛是做不到了,只能是一力降十会。但是……
黄翛撇了一眼韩束微,身上还有八条铁索呢!
黄翛不知道接下来这个雷池本身还会有什么动乱,也不知道韩水门有没有从中下绊,显然,先打碎另外八条铁链是最佳选择。“呼……”黄翛深吸一口气,淡黄气和水蓝气双管齐下,从韩束微背后将八条铁链斩断。三年雷池生活,两股不同颜色的气也得到了一定的发展,一部分功劳还得归功于韩束微相授的道家心法。黄翛心中叹息,对不住了束微姐,这个秘密你暂时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韩束微失去了束缚,顿时下坠,十年未动,身体几乎都不受控制,韩束微下意识的尖叫出声。但坠落感消失了,黄翛轻轻托住韩束微,搂着她的纤纤细腰快速后退,落在巨石上。此时韩束微整个人都靠在黄翛怀里,而黄翛还搂着她的腰,不禁俏脸微红,下意识的想要挣脱,但是又没有力气。
黄翛此时可没有心情在意这些暧昧细节,救下韩束微,就意味着要面对八条“巨蛇”!黄翛也发现韩束微身体僵硬,暂时帮不上忙,于是抱着韩束微极速后退,而那八条铁链,也纷纷扬扬地冲上前来!韩束微终于发现眼前的危机,不禁轻叫一声,花容失色。好在黄翛没有保留脚力,后退了有上百步,借用尚还完好的巨石一个急转,放下韩束微便又飞奔了出去。有了这个间隔,铁链直追黄翛,忽略了巨石背后的韩束微。
黄翛咬了咬牙,回身迎击铁索。
“喝!”
黄翛知道韩束微一时还不能动,便不用隐藏自己的杀手锏——黄蓝双色气了,两股气从天灵盖猫冒出,犹如两条不同颜色的铁链,向那气势汹涌的八条铁索袭去,黄翛自己也随着一黄一蓝两道气冲上前去。可惜他终究不会任何步法或技巧,只能找准八条铁链的纠结之处,一拳拳轰出。
轰轰!
八条铁链纠缠在一起,已经和大树一般粗细了,自然不是之前两条铁链的“小枝桠”可以相比,黄翛没有保留地使出可以开山十五丈的重拳,连续重击了近十下,竟然一条都没有崩断!只是出现了淡淡的裂痕而已。
黄翛一看不对,另一边没有被黄蓝气控制住的四条铁索向着他直冲而下,黄翛只好一退再退。
细密的汗珠布满了黄翛的额头和双手,铁链的坚硬超出想象,他原本修长白皙的双手也显出了一道一道的红印子。轻轻甩了甩双手,黄翛面色如常,心性没有受丝毫影响,但是面对这么没有破绽的对手,黄翛还是皱了皱眉头。
“呼——”长吁一口气,黄翛身型一闪而逝,收回了两道气,心意更专,速度更上一层楼!如鬼魅般的身影没有走弯路,因为这样的速度已经不用闪避了,直接穿入八条“长蛇”布成的“小雷池”,黄翛干净利落地一拳轰出,他明白,这样的情况下挥再多拳都没有用,面对这样的顽石,只有突破境界一拳破之!否则便没有可能了。
右手拳触碰冰冷铁索那一霎那,黄翛想起了三年来日日夜夜的挥拳,击碎了无数块沙石,每次念诵着《清静经》,拳未至,气已至!更甚者,气已穿石!
一拳!入大炼体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