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嘛,总想表现一下自己,我们做家长的还是要鼓励些。”
朱木云这话说的很中肯,其实她想表达的意思是男孩子调皮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应该善加引导。
“云姨,你不知道,他胆大且无知。”
说到这,刘白鹿抬头朝楼上看了看,像是在观察刘白驹有没有偷听,但只有朱木云知道,她只是单纯的想让自己的弟弟待在她眼皮子底下。
“王级灵兽当时离他很近,甚至可能就抓在树上观察他们呢,毫不夸张的说,猫腚这条命是捡来的。”
“啧啧,听见没?猫腚,你以后可要小心点,那姑娘都倒下了,你还去凑什么热闹?”
朱木云朝着楼上喊道,刘白驹发出了两声沉闷的低吼作为回应,他才不会说自己是为了看学长追学姐的俗套桥段才故意埋伏在周围呢。
“他就是不长脑子,一点都不听话,还自作主张要住校,都没给我商量。”
刘白鹿也坐到了朱木云的身边,一副两个女人拉家常的架势。
“要不是前天晚上他上厕所被吓着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不然我还要收拾他。”
“诶,既然猫腚现在正是调皮的时候,这次就多住几天吧,不然这家里还怪冷请的。”
朱木云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变得充满慈爱,以免刘白鹿听出来自己其实在逗她。
果然,当刘白鹿听到这句话时,口风立马转变。
她先是“嘶”的一声,装成思考问题的模样,然后握着朱木云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掌背。
“诶呀云姨,就小猫腚那不老实的样儿,到您这来就是找麻烦的,他也该学会长大了,主要是前天夜里他被吓了一下,所以这两天一直都神经兮兮的,除去这些,猫腚平常日子里还是很乖巧的。”
“那就好,我心想猫腚也不是坏孩子,不过前天夜里怎么了?猫腚被吓着了?”
“不算什么啦,他其实大惊小怪了,这孩子胆小,不过现在好多了,用他自己的话就是,吓吓就好了。对吧猫腚?这是你说的吧?”
刘白鹿朝着楼上喊话,不过许久没有得到回音。刘白驹正眯着眼慵懒的趴在扶手上,根本不理她。
“这我就放心了,狗砸,你这件衬衣是新买的吗?”
朱木云掩着嘴笑了笑,眼睛弯成了一条缝,然后她伸出手去拉了拉刘白鹿白色的衣领,看样子是要换个话题。
“是新的,也是前天刚买的,云姨,你的这件蓝毛衣看起来针线也很细。”
刘白鹿急忙接起话来,同时她也不忘奉承几句,看起来好像很喜欢这个话题,同时也很乐意把这个话题聊下去。
“没有,我说你这怎么料子怎么看起来那么新呢。”
“一说起来衣服,云姨,我还记得小的时候你带着我逛街,教我怎么化妆,怎么配衣裳。”
“诶呀,都什么时候的事了,还讲这些做什么?这都是我应该的。”
“包括昨天晚上遇袭的那个女孩,和我同届,当晚她就穿了一身的红配蓝,唉,我想学校里的学生得有好长一段时间不会穿红配蓝的衣服了。”
“那就穿金蓝配色嘛,那种很正的蓝色再配上明黄。”
“对对,再搭上双白鞋的话,就既好看又休闲了。”
“再把头发扎起来。”
“顺便化个淡妆,不过不化妆也行。”
“你是不用化妆的,但云姨老了。”
“云姨老什么呀,还年轻得像十八岁呢。”
“哈哈,你个死丫头,净编些胡话骗你云姨。”
“没有,云姨一直都那么年轻。”
女人谈论起穿搭来总是滔滔不绝,刘白鹿和朱木云聊得很是亲密,谈笑声时高时低的在不高的房顶上盘旋,眯着眼的刘白驹一听她们不再谈论自己,也讪讪地从楼上溜了下来,找了只凳子坐的远远的,三人就这样在屋子里安静下来。
朱木云也乐得如此,她和邓晚池还没有孩子,若是邓晚池工作忙的话,朱木云就只能自己一人待在屋子里,她若有有兴致了,就去逛街吃茶会,没兴致了就呆家家里打扫卫生或者看看书。
今儿难得俩孩子来家里做客,朱木云也聊得沉迷,不知不觉间,时间过得飞快,当朱木云再抬头时,才发现天色已黑,便急忙站起身子去准备晚餐。
“刚没注意,才发现天已经黑了,狗砸,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吗?”
“没有,云姨,不用麻烦,随便做做就好了,晚餐简单。”
“那可不行,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能让你们饿着?要不是阿池不让出门,我们就出门去餐馆吃了。”
“真的不用的云姨,简简单单就好。”
刘白鹿急忙推让起来,她可不想因为晚餐这种小事让云姨费太多功夫。
“那猫腚,猫腚!你晚餐吃什么啊?姨姨给你蒸条鱼吧?”
朱木云转过头朝着坐得远远地刘白驹喊道,原本正坐在凳子上无聊地看风景的刘白驹一听要吃饭,立马兴致勃勃地搬着凳子跑了过来。
“我要吃蒸的!”
“就做蒸鱼。”
“太好了!”
刘白驹高兴地蹦起来,当他看到了正坐在旁边的刘白鹿时,还不忘甩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起开,这是我的位置,还有,蒸鱼是姨姨给我做的,你不准吃!”
刘白驹趾高气昂,额头仰得能看到鼻孔,不过他虽然嘴上凶狠,但其实正在撒娇,小孩子的气往往都消得很快。
“不吃就不吃,吃多了吞到鱼刺扎死你!你一点都不懂事,这么麻烦云姨。”
刘白鹿气嘟嘟地哼了一声,刚要起身,却冷不防地抓住了刘白驹的衣服,把他拽到了自己的怀里,姐弟俩就在沙发上打闹起来。
“吃吃吃!你看看你现在肥的,我都抱不住你了,你就不让云姨歇一歇。”
刘白鹿一边抱着刘白驹那匀称的身材,一边夸张的打趣起来,同时还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观察着朱木云的神态。
“你才胖呢,放开我。”
“你怎么那么能吃啊?前天晚上才给你做了大餐,你又饿了?”
“我这不叫饿,我这叫做馋,而且你蒸的鱼难吃死了,肉质不甜。”
刘白驹不再挣扎,他舒服的躺在自己姐姐的怀里,中午的气此刻已经全消了。
当听到刘白驹说出这句话时,刘白鹿微皱眉,她用力把刘白驹的头摁在自己胸口,然后悄悄地抬起身观察朱木云脸上的表情,当她看到朱木云已经系上围裙去厨房里做菜时,刘白鹿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你个吃里扒外的小坏蛋,一来就告我的状,是我没照顾好你吗?还是你饿着你冻着你了?”
刘白鹿沉下音来低声说道,同时还不忘赏刘白驹脑袋上一个爆栗,吃痛的刘白驹又一次挣扎起来,但刘白鹿牢牢地抱紧双手,他费了好大劲才挣脱开。
“讨厌,不理狗砸姐了,我看云姨做菜去。”
“别呀,快过来,姐姐不打你了。”
刘白鹿笑着朝自己的弟弟勾手,但刘白驹却头也不回的“嗒嗒嗒”跑进了厨房,独留她一个待在诺大的客厅。
正在水池里捞鱼的朱木云看到刘白驹欢快地走到自己旁边,也斜着眼看了看刘白鹿,当她发现后者正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时,便故意提高音量,对着客厅打趣般的说道。
“猫腚,你怎么过来啦?你别用手摸,池子水有腥味,快,陪你姐姐去。”
“不要,我才不去呢,她总是欺负我,我又打不过她。”
“别呀,你快陪她去。”
朱木云的脸上笑吟吟的,手上的活却很麻利,刘白驹当然是赖着不走的,他一直待在厨房直到之后一盘菜上桌。
“来来,猫腚,狗砸,都吃饭来。”
朱木云一次蒸了两条鱼,而且还炒了六七盘小菜,煮了一锅猪骨粥,刘白鹿面无表情的去帮朱木云拿碗筷,姐弟俩碰着了也是谁都不理谁。
当一切都准备好后,刘白鹿和刘白驹时隔多年,又一次久违地坐在了这张红木大桌上吃饭。
黄色的大灯从屋顶上垂了下来,三人都沐浴在这样的光里,照得三人的影子都短短的,朱木云给姐弟俩的碗里都盛满了肉粥,场景显得十分圆满,就像真的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顿普通的晚餐一样。
“因为不知道你们要来,所以准备仓促,就先简单吃点吧,明天姨姨给你们做大餐。”
“谢谢姨姨,有鱼就行。”
“谢什么啊,你喜欢吃就好。”
刘白驹端着碗筷在一旁蠢蠢欲动,嘴里答应着,眼睛有意无意的的盯着那两颗蒸熟的鱼头。
“云姨,这哪里是简单吃点啊,这就是大餐了,我们今天也是仓促而来,什么都没有准备,也挺不好意思的。”
刘白鹿礼节性的客套起来,餐桌永远是个即家常又正式的地方,曾经说过的话在餐桌上是不吝啬再说一遍的。
“哪有,都别愣着了,快吃吧,都多吃些。”
朱木云说完,就各夹了个鱼头放到姐弟俩的碗里,刘白鹿连忙道谢,又把自己碗里的鱼头夹给了自己的弟弟。
“狗砸,你也要多吃些,瞧你瘦的,太瘦了也不好。”
“没有啊云姨,我平日里吃的也挺多的,只是猫腚喜欢吃鱼头,就给他吃吧。”
刘白鹿淡淡一笑,就埋头喝起了粥来,她吃饭的节奏挺快,看样子是不想再多说话了,朱木云也心领神会,便只顾着给姐弟俩夹菜。
夜色越来越黑,外面的明月显得格外的圆,附近的居民三三两两的从院子前经过,他们也赶着回家团聚,没有背景的荒凉里照出几窗的光来,显得这堡垒似的屋子格外温馨。
刘白驹大快朵颐,刘白鹿细嚼慢咽,他们都坐着红木椅子,喝着同一锅粥,吃着同一桌菜,待在同一间屋子里,赏同一轮明月。
朱木云吃得少,她早早站起身去放洗澡水,然后又去二楼收拾房间,这么大的一个房子,可真够她累的。
“你们肯定累了,今晚就早些休息了,你们的衣服和洗漱用品我都还留着呢,等等我给你们找去,吃罢饭后歇息会就来洗澡吧。”
“好的,谢谢姨姨!”
刘白驹吃饭占着嘴,含糊不清的说道。
“云姨,我也吃好了,和你一起收拾吧。”
刘白鹿急忙往嘴里扒了几口粥,然后放下碗就要起身去帮忙,任朱木云怎么推辞都不肯离开,只能让她跟着了,而且当她帮着收拾完后,又开始收拾碗筷,把空盘子都放到洗碗池里去了。
“好了,狗砸,你坐下吧,或者去洗澡,这你干不了的。”
朱木云想让刘白鹿停下手,但刘白鹿却根本不听她的,仍旧固执地开始洗刷碗筷。
“没关系的云姨,猫腚是吃饱了啥也不干,但是都那么长时间了,刷盘子洗碗这活我也早会了,不然可不指望这猫腚干活。”
“那也不行,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这活也不能让你干。”
朱木云同刘白鹿争了半天,到底还是没争过她,苦笑着被刘白鹿挤出了厨房,刘白驹酒足饭饱的坐在一边看着她们俩争执,像看一场闹剧。
“罢了,猫腚,你去洗澡吧。”
朱木云无奈的拉着刘白驹上了楼,走到楼梯中间时她朝着刘白驹突然问道。
“猫腚,你现在还和狗砸一起睡吗?”
“当然。当然一起睡。”
还不待刘白驹回答,刘白鹿高亢的声音便从厨房里传了出来,刘白驹并没有反驳,他本来就想着和自己姐姐一起睡的,只是搬回市中心的家后,刘白鹿觉得自己的弟弟年龄已经不小了,就和他分床睡了。
“唔,那就行,走吧。”
朱木云就径直上了二楼的浴室,每一步的拖动看起来都有些吃力,一天忙下来,她已经有了些疲态了,好在今天还有人帮她刷盘子,但如果今天只有她自己的话,她也就不会做饭了,照例随便吃点水果就应付过去了。
“狗砸姐,你也快一点。”
刘白驹也朝着厨房喊了一声,但没有回应,只有瓷器碰撞的声音在响,刘白鹿并不想理他。
过了不久后,夜逐渐的深了,周围零星的灯火也独自的开着或者熄灭,刘白鹿梳洗后和朱木云道了晚安,便进到了之前姐弟俩经常睡得那间卧室。
她一打开门,就看见刘白驹盖着被子,趴在大床的正中间,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里扑闪扑闪的眨着。
“狗砸姐!”
刘白驹撒娇般的叫了一声,但回应他的只有刘白鹿不咸不淡的嗯嗯声,这时他隐隐的觉着自己的姐姐好像有心事。
“怎么了,狗砸姐,想什么呢?”
“嗯。”
刘白鹿坐在床沿上,她的眼睛和刘白驹一样,也在黑暗的房间里发着光。
她盯着已经关紧了的门缝,又扭过头看着拉的严实的窗帘,都检查过后,才把被子掀开了一角,盖在了自己身上,她看起来神情凝重。
刘白驹就卧在一旁,他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姐姐,不知道她在为何事儿感到不高兴。
刘白驹有些理解不了,至少在它看来,今天是个很完美的一天,中午的争吵只能算是小瑕疵。
“狗砸姐。”
刘白驹挪动身子,趴在了刘白鹿的身上,他想逗自己的姐姐开心,却被刘白鹿生硬的推了下去。
“猫腚,我有话对你说。”
黑暗中刘白鹿开了口,刘白驹缩在一旁乖乖地屏息听着。
这个时候外面的天很亮,玉盘似的月亮没有规律地游荡在空中。
皎洁的荧光就从天上落下来,淋在这栋堡垒似的房子上,把它照耀成了一座银灰色的城堡,然而,不论外表如何光鲜,那满天的月色,却完全没有撒在这对还未入眠的姐弟俩身上。
哪怕一丝一毫,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