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早了,今天我做东请大家吃顿饭。”
朱铁匠有些饿了,而越潇洋三人怕是早都饿过了头,毕竟这一天下来什么都没吃,只是喝茶搁谁都受不了。
“那哪能啊,这顿我请,我现在好歹也是药行掌柜的,今天嫂子来总得给我表现的机会。”
小扁头自然是不会让朱铁匠掏钱请客,自己与越潇洋早都说好了。
“大叔,今天还是让扁头请吧,他小子现在有钱的很。”
越潇洋也是不想让大叔破费,毕竟挣的都是些辛苦钱。
“好好好,我就不与你们小娃娃争了,走吧走吧,一会人多了就难找地方了。”朱铁匠起了身开始将门板一个一个插进门槽里,越潇洋等人也是一起帮着关门。
晚饭的地点也是扁头推荐的,他对这一带的吃食了解的比较多,自然知道哪里味道最好。
于是一个不起眼的路边小摊上,四人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吃着烤鱼,摊位的边上立着一个招牌上面写着‘天南烤鱼’四个金漆大字。
这家烤鱼用料十分新鲜,而且老板手艺好,这鱼在他手上走一遍就会变得外焦里嫩,而且他是一边烤一边撒料,时间拿捏的很好,是个行家。
朱铁匠本来是不爱吃鱼的,不过现在倒也吃得津津有味,用老板的话来讲其实哪有什么不爱吃的东西,只不过是厨艺不精做的不好吃,留下了坏印象罢了。
“大将军,大将军是你吗!?”
正在几人聊着正起兴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越潇洋身后传来,回头一看是一位仪表堂堂的青年人。
此人身上隐隐散发出武者之势,只是不知到了哪一步,越潇洋很快便注意到了这些,这莫非也是大腿?他不禁心中有些狐疑,但此时这人很明显是在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朱铁匠。
除了朱铁匠以外,其他三人都是一脸茫然,他为何称朱铁匠为大将军,这其中一定有故事。
“你是,青野?”朱铁匠,看了那青年一会,便试探着问了下。
“末将青野拜见大将军!”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此人就跪在了地上。
“不要这样,起来说话!我早已不是什么大将军了。”朱铁匠继续吃着桌上的菜,示意越潇洋去搬个凳子过来。
“将军!~”那青年起身后只是站在那里双手抱拳低着头。
“行了,这里不是中舟,我也早就失信于陛下,不配再做将军,你过来一起吃饭。”
朱铁匠看了看那人,便招呼他过来一同吃鱼。
“末将不敢!”
似乎是个痴人,他并没有把朱铁匠的话当真,依旧是那样一动不动。
“青野听令!入席!”
朱铁匠拿他没办法,只能皱着眉头吼了一声,但哪怕就是这么一句话,那种上位者的气息就立马显现了出来。
“得令!”
青年立即坐到了新加的那张座位上,满脸严肃的看着悠闲吃菜的朱铁匠。
“我说你小子当初那么顽皮,怎么如今跟你爹一个德行,成天在那不苟言笑的守规矩。”
朱铁匠的口气与其说是将军在训斥士兵,到更像是长辈教育晚辈那般。
“家父常常告诫,军者立国之兵,不可无法,无规,无君。青野时时铭记于心,断不能像少时那般浑噩。”
青野虽说是军旅之人,但讲起话来一点也不比那些书生差。
“你爹当年就是因为太守规矩了,结果连你奶奶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骂他不孝,他却说忠孝不两全,我看啊他就是个被绳索捆了一辈子的人,现在把你也教成这样。”
朱铁匠提起青野的父亲,倒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在里面。
“末将以为,将军和家父都没错,世事无常总有遗憾,大丈夫当自有定夺,但求不愧于江山社稷,不愧于君上隆恩。”
青野倒是想的清楚,人各有志罢了。
“……,吃菜,不提了。”
很显然朱铁匠也懒得和他争辩,便招呼着大家吃菜。
“将军还未回答末将疑问,当年发生了什么,将军又为何久居海外而不归朝。”
青野有一肚子的疑惑,当年威震四海的护国大将军,青野的父亲青霄正是其副将,在一次出海任务后,朱应权便连带着近一万人的船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能猜测是海上遇难了。
“当年?我不记得了,你也不必再问,吃完这顿你便离开吧,就当从来没有见过我,我喜欢安静,不要再来找我。”
朱应权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那些本想说出的话硬生生的被压了回去。
风光无限的日子留在记忆里就行,这些年日复一日在铺子里锤炼的既是兵器更是他的心境。
或许从骨子里他就没有继承先人那种忠君爱国的意志,当年任务失败他完全可以回去领死谢罪,但他没有。
他听从玄老留在了这里,跟着当时的铁匠学习打铁,后来老铁匠走了,他便继承了铁匠铺,这样的日子在他看来挺好,至少比以前要好。
“将军,国家危在旦夕,还请将军随属下回中州!”
青野起身再次拜倒在地,他此次前来有两个目的其中一个便是寻找朱应权。
“与我何干,我不是说过了么,这里没有什么大将军,只有一个普普通通的手艺人。”
听到青野的话朱铁匠有了那么短暂的迟疑,不过随后又恢复了无所谓的样子,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青野。
“将军!老君主多年前已经驾崩,新君年幼尚不足以支撑整个朝纲,陈云那个贼子,仗着手中的兵权早已有不臣之心,还请将军回朝匡扶社稷!”
青野的话一字一字的砸在朱铁匠的心头,他朱家世代为将在军队中有极强的号召力,历代的君主也都是依仗着朱家才能坐稳江山,他这一消失便是十年之久又何曾没有担心过朝堂倾覆这种事。
“该发生的总是会发生的,当年永睢帝不也是夺了吴氏的江山吗,如今他陈家得军心得民意,又何尝做不得这皇帝,我又何必回去徒增杀孽。”
这些话也都是与玄老交流后才悟出来的道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朱应权的心早已不似当年,青野那一席话又怎能说动他。
“将军当真如此想,那青野也无话可说,既然将军心意已决那就此拜别。”
青野抬头看着朱应权,那眼神中尽是失望,不愿醒来的雄狮谁也无法唤醒。
离开前,青野依旧是郑重叩首行礼,毕竟这坐着的人曾是他的信仰。
看着青野离去的背影,朱铁匠微微叹息,无护国将军朱应权早已死在了当年海上,现在活着的人只是这极乐城中一名普通铁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