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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青云拢月

“你看见那个女孩了吗?听说她亲手杀死了混沌!”

“真的假的?我看的古书里混沌可是四凶之一,中界灵修联手都无法抗衡。”

“我从南襄人那里打听到的,而且你没发现最近宗主总是找她吗?肯定是有什么事。”

“她要是真能把混沌都干掉,那对付我们岂不是易如反掌?万一哪天谁惹她生气了,咱们估计全得完蛋!”

“可不是吗,以后躲着点,可别碰着刺咯。”

类似的对话反复在洛殇宗内上演,月晓灵一跃成为洛殇宗头号名人。月晓灵倒是不以为意,闲话任他们说去,自己能变强比什么都重要。

“神仙,宗主请你去会议院谈话!”日尧急匆匆跑到月晓灵房门外敲了敲。

月晓灵略显不耐烦地嚷了句“知道了”,坐在床边长舒一口气,将几日来休养的玄力调和。从冰火之城出来时,身上的玄力被完全架空,有底蕴但没一丝玄力。好不容易能清静稍许,又被这宗门上级喊去,真不让人消停。

走去会议院的路不远,月晓灵散步似的朝着目的地进发。一路上遇到的不少同门弟子见月晓灵,全都仿佛看到煞星,避而远之。只有日尧和一个保镖一样紧随月晓灵步伐,尽管实际上的被保护着是他自己。

推开红檀木门,里头新进的长花梨木桌两侧早已坐满了人,都是在洛殇宗有较高职位的。相比之下,一介侍从日尧识相地伫立在门外等候。

“到齐了,那就开始谈正事。”洛青云开门见山道,“武元一行,我宗失踪四人,重伤三人,轻伤二十九人,损失不小。并且群英大会未能成功闭幕,我宗没有任何名望变化。如此一来,振兴宗门又需更多时日,诸位仍需努力。

群英大会突发混沌面世,为此我宗出动大量人力,也算是为宗门多扬名几分。这当中最大功劳要数洛涯长老关门弟子月晓灵。她不仅在之前以凝血境的劣势击败抛尘境众多强敌,并且在最后歼灭混沌残体时担任主要战力,彰显灵修本色,为我宗增添光彩。在此授予月晓灵洛殇杰出人物称号,以资鼓励。此外,三日后还将由燕阳府颁发明修称号并含通天石勋章一枚。”

在座皆鼓掌喝彩,发自内心地佩服这个实际不过七岁的小女孩。

月晓灵自己也觉得挺光荣的,仿佛回到当初诺丁村被拜为神仙的时候。一群人对自己顶礼相待,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内心充斥着满足。另外,明修可是雍州灵修的至高称号,享有诸多特权,也是为月晓灵今后的道路排除了不少阻碍,比如进入各个城区不需要入城费之类。

“咳咳!”洛青云见月晓灵思绪翩翩,故意拉回其注意,“虽说月晓灵有立下丰功伟绩,但也隐瞒了不少重要的事。首先,月晓灵,你老实回答,你和扶青是什么关系?”

月晓灵张口就来:“没什么关系,就是情投意合罢了。”

情投意合,就是指的当初和扶青共同说出的心中所想而已。但在不知情的人听来,这词别走深意。

“你们……难道已经确定关系了?”洛涯瞪大眼睛问。

洛青云虎躯一震,“可别吓唬人,这扶青何许人物,能轻易与人交往。”最好是月晓灵故意胡说吹牛吧,不然洛青云为儿子物色的佳妻,可会被抢走。

月晓灵对于两个老头的表情转变一头雾水,嘟囔道:“不就是救过命的交情嘛,干嘛大惊小怪。”

过命!这可不得了,难怪扶青在月晓灵身旁多次出现,还屡屡施以援手,肯定是有了感情。这下洛青云有些慌了,连忙说:“月姑娘,由老夫看来,扶青虽然尊为雍州一剑,但四处游历,居无定所。若是随了他,以后难得安稳生活。犬子洛远江,剑术也有一二造诣,天赋在雍州也能排上名号。若不嫌弃,跟随犬子,老夫定有豪礼。”

洛远江伏在院外房柱旁差点喷出血,刚打算偷偷来听一下这所谓重要会议的内容,没想到是亲爹给自己说媒。这可不太适合,月晓灵活脱脱的一头母老虎,生吃个人都不是怪事,洛远江自己铁定受不了。何况月晓灵的巨剑和软银剑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修行都修不到一块儿去。

“咦?宗……少爷?少主?您怎么在这,不进去参加会议么?”日尧看见鬼鬼祟祟的洛远江,凑上去问。

洛远江毫无防备,吃了一惊,见是日尧方才舒口气道:“不用这么客气的称呼,我也是洛殇宗的弟子,叫我……”

想了想,这月晓灵是日尧的神仙,日尧算是侍从,这还不好称呼自己。若是当做弟子按辈分算,自己也就是师叔一辈。不过师叔这称谓也太老气了些,洛远江自己都还童心未泯,感觉仍然年轻,还是称师哥好些。

“叫我师哥就行了,另外洛殇宗可不讲世袭,哪怕我爹是宗主,我也依旧是普通的弟子而已,没什么高贵的地位,这种会议我还没资格。”洛远江嘴上是这么说,心里想着自己多少还是有些声名在外,即使不担职务,也能安排一些事宜。

日尧立马会意,“师哥,里头说的话好像都与我神仙相关,是不是又有什么处罚给到神仙了?”

洛远江拍了拍日尧瘦削的肩膀,“凡事不要往坏处想,你神仙讨伐混沌有功,在里头领赏哩。”待日尧神色不再慌张,洛远江趁机问道:“日尧,我问你,有一天你神仙有了丈夫,你会是什么想法?”

“啊?”日尧刚平复的心又一下揪紧。跟随月晓灵有不少时间了,神仙虽然不常表现出喜怒哀乐,却也是个真性情。而且神仙平静时长相甜美惹人怜爱,战斗时英姿飒爽,当属女中豪杰。日尧身为月晓灵平日里最亲近的人,感觉也脸上有光。久而久之,日尧心底也慢慢滋生出对神仙占有欲,初步表现在只想月晓灵当自己一个人的神仙。

“傻小子,你是没想到有这么一天么?迟早是要面对的。”洛远江打算从日尧那得到更多月晓灵的信息。

日尧双手挠了挠头,不甘道:“那就只能祝福神仙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不能为神仙做些什么。”

“为什么就这样放弃了?”洛远江质问日尧,“哪怕对手是最强的灵修,你也有胜过他们的地方。”

日尧吓了一跳,不太理解洛远江突如其来的发问,“我……我有什么能胜过别人的地方?”

洛远江正声道:“听好了,你可以是你的神仙最亲近和最信任的人,你也可以是最了解神仙的人。这几点无关实力高低,无关地位权势。只要你努力,共度的时间和携手的经历能压倒一切,让你成为你的神仙最珍视的人!”

“可我……”日尧有些懵圈。

洛远江干脆打断:“没什么好可是的,你想想,月晓灵救了你几次,若是换作别人,她才不会出手相救。你已经是对她而言特别的存在了,懂了么?”

日尧听完,双眼放光,“师哥,我悟了,神仙是很在意我的!”

“是啊,小伙子,你很有前途,向着成为月晓灵最重要的对象前进吧,我相信你一定行!”洛远江伸出右手握住日尧的左手腕,眼神里充满了肯定。

与此同时,会议院里传来月晓灵的怒音。

“谁告诉你们我和扶青是那种关系了?”

洛青云一点不顾老成形象,质问:“如果不是他的小情人,他干嘛多次出手帮你?”

洛涯也在旁煽风点火:“月儿啊,没想到我虽然收你为关门弟子,但你隐瞒的这层身世,已经不是我们洛殇宗能高攀得起的了。什么时候借你的面子请扶青来指导指导我们这些凡夫俗子。”

月晓灵一脸无奈:“你们这些糟老头尽讲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我不懂什么男女关系,也不需要男欢女爱,除了变强我什么都懒得去想。如果接下来就只有这种问题,那我先走了。”

“且慢!”全身裹着药膏的洛茗强撑身体站起,“鄙人膝下有一女洛雁,若不嫌弃,请允许她与您同行修炼。有何事务尽管驱使,悉听尊便。”

月晓灵略显不耐烦:“洛雁啊,她实力还是差了不少。”

洛青云急忙抢话:“那犬子如何?平时若是心情不畅,把他当沙包使,可否让他与你一道?”

“切,我才不需要细竹竿这种累赘。听好了,目前除了我的仆人日尧之外,我不需要任何人跟着。”月晓灵怒气冲冲地朝众人宣告。

门外的日尧听了后心里可乐开了花,心想神仙果然是看重自己的。一边的洛远江则是抽了抽眉毛,这月晓灵对他还真是评价颇差。

月晓灵接着说道:“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我过不久要再去武元一趟。”

洛涯最先从震惊中反应回来:“去武元?那里现在乃至将来数月都还是一片废墟,没什么东西了。”

月晓灵撇撇嘴:“去那里肯定是有原因的,可能以后就不回洛殇宗了。”

此话一出,会议院顿时鸦雀无声。是啊,雏鸟长大了自然会往外面飞,小水潭里也养不了大鱼。月晓灵这天赋加上人脉,区区洛殇宗还真不能配得上。

洛涯闭眼皱眉:“月儿,这事我怎么未曾听你说起过?”

月晓灵回应:“别老是月儿月儿的,我叫月晓灵。至于要走,一来我不信洛,和你们没什么干系;二来我也有自己未完成的事,在洛殇宗肯定是不能实现的。说白了,我得赶紧变强,越快越好,在你们这很难达到我的目标。”

洛青云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道:“我们洛殇宗确实没有强行留下外姓弟子的规矩,你也可以选择离开。不过,有些事情你得好好考虑。洛殇宗虽没有扶青这种大人物撑门面,但在历史上还是有些影响份量的。月晓灵,你若是想看看,可以现在随我来。今天的会议暂时就到这里,其余人等解散。”

月晓灵虽有不屑,但对于洛青云的话还是有些兴趣,姑且随他同行。

月晓灵也不会想到,这一去,完全改变了洛殇宗在自己心里的地位。

深入洛殇宗湖心小岛的竹林,在岛的中心能找到一个黢黑的地穴。和之前的盘荒洞不同,这个地穴似乎并不深,从洞口跃入不过两秒便可落地。下方有一潭水,很浅,光脚时才刚刚能没过脚背。

月晓灵对这里一无所知,茫然地望了望四下,除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外貌似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洛青云缓缓俯下身子,一掌贴向地面,打出四散的淡蓝荧光。少顷,整个洞穴豁然明朗,无数蓝色光点互相共鸣,此起彼伏地闪烁着。

原本只有月晓灵和洛青云的洞穴还有些空旷感,伴随着光点的游动汇集,洞穴里逐渐成型一棵同样为淡蓝色的藤蔓。

洛青云打破长久的沉默道:“这是我们洛殇宗的庇佑神灵,藏澜藤。一般各个宗门的神灵都隐藏得很好,只有出现灭门的危机时才会现身。平日里我们也基本只有给神灵提供供奉时进入此地。”

月晓灵一身是胆,也不惧怕神灵的威严,竟然径直走上前用手触摸藏澜藤。

大约有月晓灵腰粗的藤蔓在受到刺激的一刹骤然变亮,并且在无形之中爆发出一阵游气冲击。好在月晓灵通过王禁延长了可以反应的时间,双手紧握启的剑镡,猛一插进土壤中,方才没被震飞出去。

不过月晓灵也是歪打正着,这一剑正好阴差阳错地插在了藏澜藤的地下根中。藏澜藤霎时暴躁了起来,分出数条侧枝缠向巨剑。这一次连启的血银芯也帮不上忙了,面对枝条蟒蛇般的缠绕无可奈何。

洛青云见状况出乎意料,赶紧从衣袖里掏出一小瓶忘忧泉水浇去。这一举措确有成效,藏澜藤接受了泉水的滋润后瞬间平静下来,也松开了针对月晓灵的枝条。

洛青云长呼出一口气,“你这妮子怎么毛手毛脚的,这可是我洛殇宗的神仙,即使是扶青来也得敬畏三分的。”

月晓灵心有不快:“当初在盘荒我也打过潘翊嘞,就那个水廉池的神仙。我自己当初也是诺丁村的神仙,都是神仙,我有什么好让着它的?”

洛青云知道月晓灵这桀骜不驯的性子,顿时心生一计,对月晓灵说道:“也罢,你不是说自己也算是神仙么,我们来打个赌如何?这藏澜藤若是准许你攀爬到它的顶端,我赏你一千瓶筑基灵液,立马派人取给你。你若是没成……”

月晓灵听到洛青云前半段话就已经按捺不住了,干脆利落地回答:“任你处置,我先上了!”

一千瓶,这可是一千瓶!月晓灵当初和洛涯的约定才不过一百瓶。没关注过集市的月晓灵当然不会知道这一千瓶筑基灵液连自己脚上的袜子钱都不值。但当初沐浴其中的感觉着实令人畅快,也比一般静坐吸收游气来得迅速数十倍。

目标是登上藏澜藤顶端,月晓灵自然不可能选择俯首称臣乞求对方,而是直接蛮横地攀登。这藏澜藤不过四丈十余米罢了,稍稍动用点轻燕功便可达到这般高度。

可藏澜藤也贵为一方神灵,怎可能随意任人践踏?硕大的枝条横舞,速度快得在人视野中模糊。一鞭狠狠抽打在月晓灵腰背,同时被反身制裁弹回。藏澜藤的柔韧性倒是保护自身不会受伤,月晓灵就不同了。王禁削减了半数的力道,但余劲依然将月晓灵击飞。

藏澜藤也是明白洛青云的用意,并未下狠手。尊为洛殇宗神仙,它也要对宗门的发展做些贡献。拦下月晓灵这只“猛虎”对洛殇宗未来有不少好处,藏澜藤也深谙这点。

月晓灵在空中迅速改变姿势,以脚对着周遭墙面,接近时猛一斜蹬,在墙上留下一个坑印,溅出一地碎石。身体则如离弦之箭,以不可阻挡之势向着藏澜藤上方冲去。

很有劲头!藏澜藤也明白这妮子毅力过人,便选择向上生长,意图达到月晓灵无法触及的高度。

“太小看我了!”月晓灵在速度逐渐放慢时突然变作一缕火星,一眨眼的功夫居然上升了数十米!

洛青云也漏算了焱闪这一招,这种灵术虽不起眼,无法在战局中呈现碾压之势,但总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藏澜藤见状,猛地收缩根茎,使得自身更加细长,间接地增加了高度。不一会儿,藏澜藤的顶端已经突出地表,冒出竹林之外。

月晓灵回过形来,却看见藏澜藤又是长高了好几十米,咬咬牙,又在空中使出一次焱闪。焱闪使用之时一般有借力处,若是强行在空中使用,消耗玄力会是原来的数倍。

越来越靠近藏澜藤的顶端了,月晓灵喘着粗气,玄力调转到了极限。受此影响,识域开始混乱动荡,令自己意识也愈加模糊。

要到了!月晓灵眼前总算是看见了藤蔓顶端尖尖的细枝,吃力地调整身体姿态,打算收脚停住。恍惚间,尖尖的细枝消失不见,留下月晓灵一个人在空中凌乱。

怎么回事?明明就近在眼前了,到手的一千瓶筑基灵液就这么没了?

下坠的过程中,月晓灵心有不甘,但确实已经发挥到了极限。从几十米的空中坠下,以月晓灵的肉身强度顶多就是一点轻伤。

罢了,可能是自己一时糊涂。月晓灵也不再去想那么多,顺其自然。

在坠入正下方的洞穴时,一道结界将月晓灵托了住。洛青云还不至于让月晓灵吃这么大的瘪。

“小丫头片子还是年轻,一味莽撞可要吃不少亏。”洛青云得意地笑笑,心里盘算着“任你处置”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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