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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双凫雁

翌日清晨,李振诚尚在熟睡,却见尔雅前来敲门道:

“师兄,快开门,韩晶师姐要走了!”

振诚尚自睡眼朦胧,听得韩晶要走,猛然清醒。也不顾梳洗,便和尔雅一同来到了雷音派山门之处。

“好啦,好纤儿,你且放宽心,我已经同掌门和三位长老说过下山寻找兄长之事了。以前四娘不让我出门……而现在她已经不在了,兄长是我在世上唯一可能还存活的亲人,找到他便是我这一生之中最后的愿望了!”说罢,竟自留下眼泪。见李振诚和尔雅二人跑过来,又赶紧擦干净眼泪强颜欢笑的说道:

“来这雷音派,本就是想学会御剑飞行,大荒之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如今愿望已经实现,我天资又不出众,留下来也帮不上你们太多的忙,尚不如杏花姐姐……”说着看了杏花仙子一眼继续道:

“不如杏花姐姐人好、仙术高明,有她和你们在一起,我也放心多了!”

一旁的杏花仙子道:“韩姑娘,这……这……”

韩晶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又解释道:

“杏花姐姐宅心仁厚,又是众人之中修为最为高深,见过世面最多的,而今你愿意留下来保护大家,真是多谢你了!只是这木头疙瘩最为呆傻莽撞,你以后还要多多费心呢!我不在了,没人与他斗嘴抬杠,怕不是他有多高兴呢!是不是啊,木头疙瘩!”韩晶眼角岑着泪水却依旧笑靥如花。

李振诚道:“我……我……我没有要同你故意拌嘴,只是……”

“好了,不要说了,呵呵……”韩晶破涕为笑:

“想来我平时大大咧咧,今日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向张志永和尔雅道:“张师兄,尔雅师弟,你们一定要保护好纤儿!”

“韩姑娘请放心!”

“韩师姐放心!”

“好!”转念又看着李振诚和杏花仙子说道:“木头疙瘩,天底下不是所有的女生都像我一样乐意同你拌嘴的,你以后可得学会好好说话!杏花姐姐,木头疙瘩……和大家就拜托你照顾了!”说罢强颜转身,正欲御剑飞走。

“且慢!韩姑娘!”说话的正是杏花仙子。

“我看你所御使飞剑仍为铁剑,我曾经获得一柄风灵属性飞剑,不似凡品,想必与你下山之后寻找兄长定有帮助,姑娘弱不嫌弃……”说罢,招手即来,灵剑迅捷,暗香浮动。

张志永一旁说道:“风灵充沛!果然是上好的佩剑!”

韩晶望着杏花仙子,惭愧的说道:

“多谢姐姐了,如今下山用这铁剑,确实跟不上脚程,姐姐……不知这灵剑可有名字?”

杏花仙子说道:“灵剑还需主人赐名,你唤它什么,它就叫什么。”

“好吧!那它便叫‘疏影’吧!”说罢向杏花仙子郑重拜道:

“多谢姐姐了,姐姐赐剑之恩,韩晶没齿难忘!”

“快别如此,韩姑娘!灵剑自会认主,我不擅风灵,在我这里,就是埋没它了,赠与你确是刚好!”

“晶晶……”一旁的振诚吞吞吐吐的说道:

“这个你且拿上,先不要看,等你走了再打开吧!”

说着从衣袖拿出一精致的长方小盒,赠与韩晶。

韩晶接过道:“谢了!”说罢又环顾了众人一眼,虽有不舍,但却不再犹豫,“疏影”嘶鸣,载着韩晶消失在雷音派!

韩晶边泣边行,默然打开小盒内李振诚送她的临别礼物,破涕而笑道:“这个呆子!”遂又昂首,消失在了无尽的天边。

望着韩晶消失的身影,李振诚犹自发呆。

这时,张志永说道:

“大家不要太过悲伤了,相信韩姑娘一定会找到他兄长的!”

众人纷纷点头。

这时,只见李振诚说道:“各位,纤儿妹妹!”

“怎么了,兄长?”凌纤儿极少见到李振诚如此正襟说话,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我也打算去那西南的建木派修行了!”

“!!!”

“兄长,莫不是晶晶走了你才……”

“不是!同她无关。这次爹娘被杀,竹谷被灭,虽然知道那仇人是谁,而我却实力不济,不能报仇。所以这些日子我早已想好。入门之时,青科长老便与我讲,他与都广之野建木派掌门熟悉,以我木灵之脉,可以去那里修炼木系仙法。只是在这之前,我只想为纤儿妹妹治疗寒疾,保护好她,照顾好家人!而现在,爹娘都已经不在了,妹妹的寒疾也已有了大致治疗方向,妹妹身边有张师兄和尔雅师弟,我也十分放心,是以我决定去那建木派修炼!等到学有所成,再找那魔头葬地报仇!”

少年,意气风发,壮志凌云!

“兄长……”凌纤儿虽然不舍,却又没有办法阻止。

“我不在了,烦请张师兄和尔雅师弟一定要照顾好纤儿妹妹!”。

“李师弟请放心,承君所诺,必守一生!”

“振诚兄长放心!我一定会和志永兄长一起,保护好凌纤姐姐的!”尔雅也深深点头的说道。

“等等!”说话的却是杏花仙子。

“不知仙子还有何事?”李振诚行礼道。

“我……我……我想说建木派掌门正是我与桃花妹妹的父亲,若是李公子想去建木派修行,我或许可以代为引路!”杏花仙子说道。

“那……那就有劳仙子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去整理行囊,向青科长老拜别!”

说罢,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凌纤儿,道:“妹妹保重!诸位!保重!”

疏影荆芳,向众人诉说着别离,更诉说着希望!

雷音派,弟子皈,思静亭。

桂花飘洒,香气悠长。

凌纤儿一人茕茕孑立,形单影只的站在亭内,她轻轻吟道:“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这槐花是花中得第一流!凌纤姐姐怕是人中的第一流呢!呵呵!”绵言细语,说话的正是尔雅。

“刚刚去找你,她们说你不在,才来这思静亭,你果然在这里。”凌纤儿回头望来,见是尔雅,遂如释重负,强颜笑道:“弟弟来了。”

“可是还在因为韩师姐和振诚兄长走了伤心?”

“嗯……算是吧,我和兄长长这么大了,就连出来修仙都是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虽有杏花仙子陪他,但他前往建木,无依无靠……晶晶自小便与我和兄长玩到大,她孤身一人去找亲人,更是放心不下啊!”

“那姐姐可知我这些年来是怎么过来的?”尔雅说道。

“不瞒姐姐,我自记事之时起,就是一人,直到遇到了婴儿时的你!后来你又失踪了,那我是如何过来的?”凌纤儿大奇,不知道尔雅说这话是何意。

“纤儿不要诧异,我是想说,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要有目标,有了目标才有活下去的动力!正如你刚刚所说,韩师姐虽然失去花四娘,但她仍有前进的目标那就是寻找她的兄长,这就是她宁愿与我们大家分开也能继续寻找下去的动力!而振诚兄长更是如此,为了给竹谷中的爹娘和村民报仇,宁愿忍辱负重,离开我们大家,离开对他有知遇之恩的雷音派,也要让自己变强,也要复仇于魔头葬地!这就是振诚兄长的目标,是他变强的动力!”

凌纤儿惊诧的望着尔雅,感觉无论如何这些话也不会从尔雅口中说出。

“而我为什么能够活下来,我心中一直有要找到纤儿的动力!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找,就是要为了找到纤儿,和你重新在一起!”

灵光闪烁,芳草萋萋。

张志永来到弟子皈处,望着凌纤儿和尔雅却不敢上前!

“是啊,尔雅兄弟都有目标,那我的目标又是什么呢?只是修炼仙法,为了让兄长满意吗?只是为了让玉琢成器,变得没有丝毫棱角吗?”张志永暗暗想到。

“想不到竟是弟弟宽慰于我,看来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凌纤儿叹道。

“那我又有什么目标呢?去寻找抛弃我的父母?还是去外面露面,让那魔头再次盯上我?我不要紧,若在连累到其他的人该怎么办?”凌纤儿自问道。

“纤儿这就错了!父母既然抛弃于你,为何又将凌纤玉牌置于舟中?每逢你寒疾发作或遇到危险,玉佩之内都会五灵之芒大盛,护你周全。要不以我幼时的气疗之法怎会轻易就治好姐姐的寒疾?你在居竹谷振诚兄长家十多年,寒疾发生过多次,周围尚无仙师为你疗伤,又是怎么康复的?那日你被小虎的气旋冲下悬崖,我救你时,又看见玉牌五灵之芒大盛!这玉牌定是你亲生父母留给你保命的东西!而至于他们为何要将刚刚出生的你抛弃,纤儿就不想知道吗?”

听着尔雅说完,凌纤儿似恍然大悟!

“是了,这都是为什么呢?”凌纤儿喃喃自语。

“必然是他们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啊,纤儿!”

“对啊,对啊!弟弟,他们并不是想真的抛弃我,否则怎么会给我留有玉牌!”凌纤儿笑逐颜开,复又踌躇道:“可是,那魔头葬地……”

“姐姐又如何确定他就是来找你的,只是听振诚兄长分析吗?那我还觉得,韩师姐自幼便与她的兄长分开也有嫌疑呢!她的兄长为何不来居竹谷附近寻她?连韩师姐都记得并执着于寻找兄长,那她兄长呢?是不是招惹了魔族,透漏了韩师姐的消息,所以葬地来竹谷灭他希望呢?”

“你这说不通,葬地既然来灭晶晶兄长的希望,为何不直接杀了韩晶呢?这不是更直接吗?”

“那姐姐既然说魔头葬地是来找你的,那为何不对你痛下杀手呢?那日我们于竹谷之中,你已然昏迷;振诚兄长、韩师姐也悲伤不已,就连志永兄长和二位仙子也都被魔气禁锢,灵力不能完全发挥,魔头为何不趁这个机会动手呢?”

凌纤儿和一旁的张志永都恍然大悟!

张志永心想,“当时,只是将魔头葬地和凌纤儿身世结合,才有了如此的想法。而那葬地又怎么可能知道凌纤儿的身世之谜?十多年了都隐忍不发,为何在又在近日动手?看来那魔头的目标不能是纤儿吧!”

“弟弟,你说的正是!我之前因伤心过度,确是被一叶障目了!”说罢又笑道:“这些事可能都与我没有关系……”

“对呀!纤儿姐姐,我也是近日深思熟虑,才想起来的。毕竟我与你们相识最晚,要说是外人,恐怕也只有我一个了,所以我看的最清楚!”

“弟弟不是外人,多谢雅儿为我解惑!”凌纤欣喜的说道。

“能够看到纤儿从悲伤中走出来我是最高兴的了!只是你下一步有何打断?还要继续缩在这雷音派吗?……”

“自然不是,想不到,你也敢开姐姐的玩笑了,真是讨打!”说罢凌纤儿拨云见日般一扫阴霾,笑容又重新复归到脸颊之上。

“哈哈,纤儿姐姐怎么舍得打雅儿!”两人遂围着思静亭嬉闹起来。

“想不到,我每每关心于她,竟自乱了心神,深陷这牛角尖中,不能自拔!尚不如尔雅兄弟看的这般透彻……难怪她在我面前总是彬彬有礼、心有束缚,却不像在尔雅面前这般开朗了……难道在我面前她不能做回快乐的自己吗?”

张志永紧皱眉头,深深叹息,转首慢慢的离开了弟子皈。

“那纤儿可要告诉我,今日过后,你有什么打算?”二人太过专注,竟没有看到张志永的来去。

“我想一想,既然父母不是无情将我抛弃,那我一定要下山寻找到父母,了解清楚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而魔头的目标并非是我,那我也不用再过担心。多出去旅行学习,用好五灵仙法,让自己不在柔弱,变得强大!到时候在和振诚兄长一起找那魔头报仇雪恨!”

“太好了!纤儿姐姐,我也要同你一起!”

“好!今天真是多谢雅儿了,要不然,我还不知……”

“不知什么?”

凌纤儿眼眉眼微频,道:“不知要被你这小坏蛋骗多久,明明心里明镜似的,却在我们大家面前装的稚嫩无辜、少不更事!”

“哈哈,纤儿!我本就比你大,是你们非要叫我弟弟,像待弟弟一样看我的,自然不怪我,怪你们咯!”

说罢二人又嬉笑打闹起来!真可谓是“静亭嬉闹翻飞舞,君子难明为红颜”啊!

当夜,尔雅思虑着,近日或要同他纤儿姐姐下山离开这雷音派,遂的来到雷音派紫电麒麟雕像处,口哨声响,唤来幽灵虎,与那灵虎私语欲要让它远随,保护凌纤儿。

幽灵虎似听懂般点头答应,但不知为何,在那麒麟雕像处撒了一泡尿,以示对那威风的麒麟雕像不懈,晃着头挑衅……

翌日清晨,尔雅来到张志永房间,见门没插,遂来到张志永床前,喊道,“志永兄长,纤儿她让我叫你呢,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同你讲!”

张志永早就听到他的脚步声,但还是兀自装睡,不理尔雅。

“兄长,你再不起来我可要进你被窝和你一起睡了。今日起得早,正自困乏,好想再睡一会!”说罢便又去撩张志永的被子。

张志永无奈,便不再装睡,只是神情不高说道:“叫我何事!”

尔雅一看,张志永没来由的有了脾气,像是猜到了什么,遂灵机一动说道:“纤儿姐姐想你了,说是有事找你!”

“快别胡说!纤儿她不是那样的女子!”张志永甩袖道。

“哼哼哼!你既然知道她不是那样的女子,还不赶紧起来,让她一人在弟子归外等候!刚刚我可是看见叶师兄满面油光的去找姐姐搭讪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说罢张志永竟自着急的赶紧穿好衣服,带上“破尘”,准备出门去找凌纤儿了。复又觉得不好,便回头问尔雅道:

“你去与不去!”

“去啊!纤儿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说罢便从床边滚起来,跟着张志永一同向弟子归思净亭走去。

却见凌纤儿一身雪白裙裳,玉清冰洁、明艳动人,站在思净亭旁,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望着二人前来。

风抚衣裳花称容,

云阶月地落惊鸿。

轮回几世修得此,

千载难逢只为踪。

“志永公子!雅儿,你们来了!”悠扬婉转,似水如歌。

“纤儿姐姐!”尔雅来到凌纤儿身旁。

“纤儿!”张志永行礼,

“今日纤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想必心结已然解开!”

“正是如此,这还多亏了雅儿!”说罢,温柔的看向了一旁的尔雅。尔雅也高兴的翘起了嘴巴,看着张志永。

“那就恭喜你了!不知纤儿唤我还有何事情!”

“嗯……为今之计,我想下山历练,一为寻找父母,二为多长见识,集众家之长修复五灵之体,为迎战魔族打好基础。今……今日想邀公子一起,我和尔雅一个曾是闺中之人,一个曾经不问世事,公子出于大家族,想必定对这大荒知晓丰富,所以想问志永公子能否和我们一起历练,以解路上无知之愁!”

张志永听了凌纤儿这般话,深情的望着她说道:“既是纤儿邀请,志永定无不从!只是不知,我们要去哪里,归往何处?”

“前阵咱们曾经探讨,说我可能是合黎山五灵仙宗之人,但我却并不想直接去合黎山,而是想向东南而行,一为了解这大荒百派,路上多长见识;二为多交朋友,集众派之力对抗魔族;待我变得强大,时机成熟之时,再前往合黎山五灵仙宗,查明身世之谜……只是这其中可能极为凶险,为了公子安全,届时就算公子直接离开也无不可!”凌纤儿娓娓说道。

“好!既然纤儿都已做好准备,那志永自当舍命陪君子了!决不放弃!”张志永心潮澎湃的说道。

“好!那我们奏请雷掌门和三位长老,收拾一下,就准备出发吧!”

“好!”张志永郑重的说道!

“兄长可要多带被褥,野外露宿,阴冷潮湿,我还要你帮我取暖呢!”

“……”

“……”

天晴万里,碧空如洗,和煦的朝阳,似在催促着众人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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