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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清平乐

峻岭崇山,茂林修竹,草木葱茏,兽鸟啼鸣。一湛、一墨、一粉三色身影游走在雷首山谷的折道上。

“纤儿妹妹,不要难过了,爹娘知道你这么伤心不舍,一定会很担心的!”声音洋洋盈耳,说话的正是穿着湛蓝青衫的李振诚。

“好了,振诚,不要打扰你妹妹了,少小离家,不舍自是难免,不过能像你这么没心没肺,倒也不错!”声音高昂浑厚,王夫子一身墨蓝衣衫,身背行囊走在中间。

粉衫少女跟在最后,散花百褶裙配着散花纱衣,弱柳扶风,稚齿婑媠,桃腮微红,恰似刚刚哭过的样子。

“没关系的,夫子,已经好多了。”粉衣少女凌纤儿揉了揉眼角回道。

“夫子,我们已经走了两日半了,还有多久能到呢?”振诚回头问道。

“臭小子,这一路你都问了多少回了,怕不是累了吧,要是不想走,现在回去还来得急!”王夫子笑道。

“才不会呢!我可有使不完的力气!”李振诚爽朗一笑,向前跑了几步到矮坡上,喊道,

“夫子,纤儿妹妹,你们快点啊!”

刚刚喊完,却陡然脸色一变,向凌纤儿后方指道:

“谁在那里,出来!我看见你了!!!”

王夫子和凌纤儿都是一惊,赶忙回头,却并未发现有什么人。正自诧异间却听李振诚一脸严肃地喊道,

“快出来,不要躲在那里了,再不出来我拿石头扔你了!”说着便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佯做要扔的样子。

“好啦!好啦!出来了好吧!”一少女从树后信步而出,鹅黄色的烟云蝴蝶裙束腰在身,袅娜娉婷,淡妆浓抹,玉貌花容,正是居竹谷的少女韩晶。

“晶晶,你怎么来了,难道想和我们一起去雷音派修仙吗?花四娘不是不让你去?”李振诚放下警惕问道。

原来自那日偷听了王夫子和李木匠一家的谈话后,韩晶也回到家里央求花四娘去找王夫子说情,也要一同去雷音派修仙,但那花四娘实在不信这世上若有若无的修仙一说,更不放心韩晶这一个女孩在外闯荡。至于什么找兄长,失散了这么多年的兄长,恐怕早已长大成人,变了模样,更何况,大荒凶险,在不在人世都尚未可知。花四娘便大为训斥了韩晶一番,告诫她不要乱来,谁知竟还是被她偷偷的跟来了,要不是振诚发现得早,恐怕会一路跟到雷音派也未可知。

“没有啦!我已经说通四娘,让我和你们一起来啦!”韩晶回道。

“胡说!分明是你自己偷溜出来,若真让你来,四娘岂会不和我说。”王夫子严肃道。

“哎呀,夫子,就知道瞒不过您,四娘是不让我来啦,可我是一定要找到兄长的,每天都待在居竹谷里,我一个女孩子家家,四娘又不放我出来,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啊,总不能在谷里坐着一直等下去吧!”韩晶哀怨的说道。

“更何况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若能去雷音派学习仙法,就是您说的那个御剑飞行,大荒之大,我找起兄长来就更容易了。”

原来,这少女韩晶自小便和兄长失散,被花四娘收养后,一直不忘要寻找到自己的兄长,却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

“哼!雷音派可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夫子说要有毅力,还要有仙气……”振诚刚开口,凌纤儿在一旁咳嗽纠正道:

“是灵气。”

“哦,对,要有毅力和灵气才能进雷音派修仙!”

“哼,你一个木头疙瘩,都敢来雷音派尝试,我凭什么不可以呢?再说,就算不行,我和夫子回居竹谷便是了,不试一下怎么能知道呢?”韩晶振振有词。

“你这女娃,又是胡来,回谷后我该怎么和四娘解释?”王夫子嗔怪道。

“夫子,莫不是您怕了四娘不成?”韩晶诡谲的笑道。

“胡说,我何时怕过她?”王夫子略显心虚的说道。

“那您还顾虑什么呢?倒不如带我一同前去雷音派,若是求仙不成,我跟您回去便是。若是能侥幸进入仙门,也能给四娘脸上增光,您的引导之恩更会让四娘对您刮目相看,说不准还能在以后找到兄长,岂不是更好?”韩晶舌灿莲花的辩道。

“哼!我需要四娘对我刮目相看吗?我本来就……”王夫子低吟却又踌躇。

“夫子莫不如带上晶晶一起吧?如果真的能入了雷音派,我们三个在一起也算有个照应,日后也会方便许多,更何况又不是不能回来。”凌纤儿替韩晶求情道。

“也对啊,夫子,这样我就能一次照顾两个女孩子,正是体现我已经长大当男人的时候了!”李振诚自信的挥起拳头,也替韩晶求情。

“嗯……算了,这一路就带上你,不过要听话,不要给我捣乱……”话还未说完,韩晶就高兴地抱着王夫子激动的喊道:

“谢谢夫子!”

“难道就不谢谢我吗?”李振诚在一旁负手噘嘴道。

“当然啦,谢谢小男人李振诚,还有我的纤儿好妹妹!”韩晶高兴地说道。

“切,明明是大男人!”振诚不服气道。

“好啦,兄长,晶晶能和我们一起多好啊,我们又有一个伴了!”凌纤儿安慰道。

“行啦行啦,赶紧走吧,又耽误了一会,天黑前定要赶到雷音派下的青蔓湖边,要不该错过明日的入门考核了!”王夫子催促道。

“出发!”

“出发!”

笑语欢声,清平之乐。

雷音派故道,蜿蜒逶迤,高耸入云,悬崖绝壁,万壑千岩。故道本险,奈何前来参加雷音派招收弟子考核的人也是洋洋大观。故道底部,人影攒动。

“听好了!男不过舞象之年,女不过桃李之年,只限应试者入故道,过了故道便是青蔓湖,于湖边等待明日入派考验即可。在此登记姓名、年龄。其他送行人员就此等待结果,若明日不能回来,就是被我派正式收下了,届时可打道回府。修仙本就与世隔绝、形影自守,如此携家带眷,怎能守住清贫,谈何修仙!”一身着蓝白色道袍的男子凌厉说道。

原来,雷音派为防人多杂乱,在故道底部专设八人一组的人卡,一为劝诫送行之人就此停留、静候消息,二为引荐前来应试入派的众人登记信息并前往青蔓湖。

“看来,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王夫子叹息道。

“夫子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李振诚说道。

“好,好,好,那你们一路小心,我在此休息一日,等你们明天的好消息。”夫子道。

“夫子保重!”韩晶和凌纤儿也送别道。

“好了!你们三个赶紧登记信息,登记完去湖边等候即可。”刚刚那名雷音派的弟子说道。

“知道了,多谢师兄!”韩晶调皮的向那雷音派弟子鞠躬作揖,随后韩晶、振诚、凌纤儿分别登记了自己的信息。顺着雷首故道向青蔓湖而去。

王夫子望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叹道:

“你们多保重!但愿你们都能被仙门看重,实现自己心中的愿望!”

青蔓湖边,雷音派山门之前。有一巨石兀立,石上刻有雷音派三字,鸾漂凤泊、穷劲有力;石旁几十颗雪白的梨花树正自盛开,千朵万朵,压枝欲低,素洁淡雅,靓艳含香。巨石下面已有数十前来参加应试的人员。有三两一团,有单人负立,也有十余人一组,促膝交谈。

“又有人来了!”众人皆抬首望向凌纤儿等人。

人群中一浓眉大眼、笑容满面、憨态可掬的胖子喊道:“诸位仙友,快过来,与我们一同探讨下明日应试的细节。”

刚刚上山的十余人面面相觑,尚未回答,那胖子又站起来抱拳作揖笑道:

“仙友们放心,鄙人姓叶,名永增,附近叶家庄庄主之子,来时,家父曾打探到一些关于此次雷音派招收弟子的事宜,告知于我。思来想也并非都是什么秘密,在这里和大家分享一二,也算和各位图个脸熟,交个朋友,更何况明日就要进行应试考核,今晚还是稍有准备为好,所谓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嘛!”

叶永增笑容满面,话音浑厚爽朗,更何况他体态便便,人畜无害,倒是非常值得人相信的样子。

刚刚抵达湖边的众人也都抱还一礼,场面遂趋于热闹,不在尴尬。待众人也都或多或少坐在一起相互介绍,逐渐熟识后,却见韩晶轻扯凌纤儿的袖角悄声道:

“好纤儿,快看那个人,你认识吗?自咱们来到湖边就一直盯着你看。”说完便向人群之后梨花树旁的一负剑少年指去。

凌纤儿蓦的抬头望去:

风舞林惊逐海川,

梨花飘落绕清盘。

少年仗剑眉青涩,

仙子遥瞻雷首山。

白袍随风舞,桔带束腰缠,发髻半披扎,佩剑缚穗娟;翩翩少年,孤鸿断雁,如玉君子,临风伫立,休休有容,俊逸非凡。

却见那少年似也察觉到了什么,微微颔额,复又抬首,似稍有不知所措,与凌纤儿四目相对,畅然若得,略一作揖,微笑粲然。

凌纤儿也微微颔首,泯然一笑,移开目光后同韩晶讲道:

“嗯……不知道,未曾见过。”

“长得倒是一表人才。”韩晶夸赞道。

“谁啊,谁啊,能有我李振诚好吗?”振诚听了二女的话,赶紧抬头四处观望,寻找目标。

“没什么啦,骗你的!”韩晶见状,岔开话题。凌纤儿也正襟危坐,看向人群中间的小胖子叶永增。

叶永增见众人安静下来了,朗声说道:

“其实这次雷音派招收弟子与往常不同,听家父从雷音派仙师得来的消息,昔日魔族被神界与五灵仙宗联手封印于渠搜,不涉中原。但不知为何,眼下魔族枕戈待旦、蠢蠢欲动,与五灵仙宗大战一触即发,而五灵仙宗是魔族进入大荒的屏障,近些年来时有魔族骚扰边境封印,似要与我大荒开战。而我大荒内部的零散妖魔为响应魔族号召也开始横行霸道,为防止魔族滋扰仙宗、人族,大荒九州各大修仙门派都开始扩收弟子,除魔卫道。”

“竟然是这样,魔族又要来惹是生非了吗?”众人议论道。

“魔族不是被封印了吗?怎还会如此大胆?要我说他们就是贼心不死,势必要将他们彻底铲除于大荒之上!”一男子道。

“就是就是,魔族十恶不赦,必须铲除!”众人应道。

“停!”叶永增终止了大家的议论,继续道:

“往常各大修仙门派招收弟子,都会有三个部分,即试灵、问毅、同讨,试灵就是通过试灵石测试应试者灵气的属性和强弱,问毅则是测试应试者的毅力,这关乎着能否在以后的修仙大路上走得更远。而同讨……”

“同讨?这次雷音派招收弟子没听说有第三步啊,怎么会有同讨?”一年轻男子问道。

“对啊,就是,我们这次来听说都是只有两部分的测试啊!”韩晶也问道。

“的确!先听我说!”叶永增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大家的反应,继续说道:

“同讨,就是应试者内部的战斗,因为过去仙门宗派招收弟子往往有人数限制,人数多了,则需同讨淘汰掉那些较弱的人。即便不去掉弱者,也要在应试众人中选出个优胜劣败,资质好,毅力强,实战丰富的人自然会被宗门着重培养。而这次,的确没有这第三步同讨。听家父所说,为了应对魔族崛起,势必要增加修仙弟子的数量,数量多了,个人机缘不同,质量也会提高。届时应对魔族,自然就有了更大的把握。”

“哦,原来竟是因为这样才取消了同讨,怪不得我没听说过!”一人附和道。

“换句话说,岂不是增加炮灰的数量,质量不高,对抗妖魔自然费力。”一男子担心的说道。

“不会!!!”声音洪亮,自故道传来,却是凌纤儿等人在湖边见到的那八名雷音派弟子列队而至,说话的正是为首的一人,仙袍飘飞,英姿勃发,手持佩剑,只见他率领宗雷音派众弟子走上前来,郑重说道:

“我是雷音派飞剑门弟子柯槐,这次仙魔之争,的确不同于往常,各大门派扩招弟子,也在意料之中。各位仙友勿要担心,只要根基尚可、肯努力,我雷音派定会一视同仁。诸位有所不知,此次招收弟子,雷掌门曾说“能过且过”,会将难度降到最低水平。成为雷音派弟子后,会有著名仙师为大家讲道授课,还会公开藏书阁、藏宝阁等绝大多数资源供大家使用。”

“真的吗,太好啦!”

“没想到雷音派竟然这么大方!”

“看来我们修炼成仙、除魔卫道指日可待了!”众人都十分兴奋的议论道。

“啊,太棒了,本还担心资质不行,看来这次被选上的机会大多了啊!”韩晶也说道。

“就是就是!”李振诚高兴地手舞足蹈。

凌纤儿听了,也长舒了一口气,不经意间抬头看向对面梨花树下的白衣男子,却发现他也微笑粲然,转眸见凌纤儿看过来,稍点头致意。

凌纤儿略感诧异,不知自己为何会向对面看去,见那男子点头致意,自己竟瞬间变得两腮微红,赶紧低下头来听众人议论。

“好纤儿,你怎么了?”韩晶见凌纤儿有些不对,关心的问道。

“纤儿妹妹,没事吧?”振诚也追问道。

“没……没关系,只是听闻雷音派招收弟子没有那么严格,心里面长舒一口气罢了!”凌纤儿解释道。

“哦,纤儿妹妹放心!我们三个定然都没问题的!”振诚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

“哦?果真如此吗?哈哈……”韩晶聪慧的看了一看对面梨花树下的男子,揶揄的笑道。

“果真如此!”凌纤儿正了正衣襟道。

“好吧,那咱们继续听雷音派的师兄讲。”

那为首的雷音派飞剑门弟子柯槐继续讲道:

“所以各位仙友无须担心,也许明天我们就是同门师兄弟、师兄妹了!我还听掌门言,待诸位入派修炼后,会开放屠魔榜,战力优秀的弟子可以接受师门分发的任务,下山历练消除妖魔;而悟性较差的弟子也可以接一些种植灵草、培育灵兽等较为简单的任务,不会强迫大家上战场,即便奖励会有所差距,但保证各位的修炼是绰绰有余的。至于何为屠魔榜,想必诸位入了雷音派就知道了!现在我派和各大宗派的目标都十分一致,就是在仙魔战乱开始前,尽最大努力提升所有修仙弟子的实力,邪不胜正,相信我们所有人一起努力,一定可以铲除魔族,把他们逐出大荒!”

“好!师兄说的好!”小胖子叶永增首先喝道。

“把魔族赶出去!”

“杀光魔族!”众人高呼。

夕阳西下,霞光万道,群情激奋,声势滔天,给暮色的青蔓湖带来了一片生机与活力。

“好了!那诸位今晚就在这湖边稍作休息!明日辰时,会有派中长老和各门师兄弟前来为诸位考核,祝大家一切顺利!”柯槐说完正襟作揖。

“多谢柯师兄!”众人也都还礼。

这时柯槐身后的一女弟子满面崇拜的悄声说道:“柯师兄真是厉害,掌门派您来动员真是选对了人呢!”

“不过是照实说而已!好了,打坐休息!”柯槐严厉道。

“是,师兄!”一行雷音派弟子都就地打坐。

其余众应试之人也稍作休整,进食用斋。不一会儿夜幕就降临在了青蔓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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