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铁锁紧紧缠着,绕了两圈,殷予容闭上眼,再睁开已经是院子内。她站在树下的阴影内等了许久,没有任何祭司被惊动,才放心继续走。
院子里的每一扇门都是落锁的,铺了厚厚的灰尘,想必是许久无人打扫。
而相关神引的波动,殷予容也是丝毫未感受到。
难不成神引真的丢了?
卧室内挂着一幅画,画中是一位身着祭司袍的女子,风姿绰约,栩栩如生。殷予容好奇看了一眼落款:薛旻。是奉元三十三年。
奉元三十三年,高祖在位,正好是神引丢失那年。
魔族多方细作打听了这么多久,也只得到十七年前,一位没有什么名气的祭司将神引盗走,此后再也不知所踪。
这个院落不论从规制还是装饰来看,并不像是普通祭司住的。
卧房明面上的东西被收得干干净净,柜子里连一件衣服都找不到。殷予容找了一遍后并未发现别的线索,还是觉得问题在这幅画上。
拿下画,灰尘立即纷飞起来。
画的背面也很干净,殷予容仔细盯着墙面看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咒术。
解开这道咒术,白墙变成了一个镶嵌在墙中的柜子。殷予容赶紧打开,却发现柜子里头只有一些衣物,翻了半天竟然没半点有用的东西。
大费周折居然只为了这些破衣服?
殷予容展开一看,这衣服是男人的——不,准确地说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才能穿得下这样大小的衣服。
折腾了许久,半点收获都没有,殷予容只能选择离开。
“大胆魔族!”聂问清一声怒喝,长剑立至。
殷予容飞速闪开,手中几根飞针抛出,被聂问清堪堪挡下,与此同时口中已经开始念出咒语。聂问清正想逼近,殷予容再次如同空气般消散。
阵法起,聂问清便被困在黑色阵法之中。
见聂问清开始念咒解咒,殷予容便说:“你们祭司的那些本事也是出自我魔族,就算你是主祭,也不是我的对手。别挣扎了,告诉我这院子作何用处,我便放了你。”
“请教阁下尊姓大名。”聂问清额角已经渗出些许汗珠,上一次她面对如此强敌,还是在二十年前,面对魔族大君。
彼时,她仅是一名小祭司。
“这阵法会腐蚀你的灵体,你也不想变成一个废人吧。”殷予容不紧不慢地说。
“上一任主祭。”
“怎么死的?”
“渎神。”
“渎神?笑话。”殷予容望着天际明月,“你们还真当这世上有神吗?”
聂问清还想辩驳,一阵眩晕,倒在地上。远处几名祭司匆匆赶来,却只见到晕倒在地上的主祭大人和挥之不去的魔族咒术气息。
晨曦透过纸窗,暖意渐重。
安逐辛睁开眼睛,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一个激灵,赶紧起身穿衣服。正巧这时候百里无霜端着一盆水和面巾从外头走进来。
“安公子怎么不多睡会?”
“我……”安逐辛扯过窗边的帘子遮住自己,胡言乱语道,“姑……姑娘,是、是我不对,昨晚、昨晚是我喝多了。”
“喝多了?”百里无霜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随即带了几分笑意,“公子确实喝了太多茶,这不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折腾奴家。”
深吸了一口气,安逐辛使劲回想昨晚干了什么。
百里无霜噗嗤一笑,绞了面巾递给他:“公子这也信?说起来也是奇怪,昨晚,这里的客人都像是吃了蒙汗药似的,各个都蒙头大睡。”
安逐辛扯过外套披上,试探地问:“姐姐,那昨夜你没睡——没中蒙汗药?”
“叫奴家霜儿便是,这些小手段,我见多了。”百里无霜见安逐辛仍躲里头,便到屏风外坐下,只留下一段背影,却仍能令人浮想联翩。
“姐姐平日里见的客人多吗?”
百里无霜勾起嘴角:“这还没春宵一刻,公子便先把醋喝上了?”
“不是……”
仓促之间,安逐辛发现自己把衣服都穿反了,又得脱下来重新传一遍,分外手忙脚乱。最后匆匆擦了把脸,才走到百里无霜面前。
安逐辛自认为能伸能屈,立即蹲到百里无霜面前说:“霜儿姐姐,最近花涧城闹了瘟疫,你可知道?”
“瘟疫。”百里无霜面色没有半点起伏,拿起手边梳子打理安逐辛的头发,漫不经心地问,“什么瘟疫?”
尽管头皮发麻,安逐辛仍是不敢动,接着说:“魔族血毒引起的瘟疫,只要一染上,就会时不时神志不清,身上浮现紫红色斑块,更严重的还会大口大口地吐血。”
“有这种事——”百里无霜的语气过于轻描淡写,手中也将安逐辛满头黑发梳理通顺。
“姐姐一点都不惊讶吗?”
百里无霜抚上安逐辛的脸,喃喃自语:“旻哥哥……”
“我……”
仅仅恍惚了一瞬,百里无霜便起身说:“魔族在花涧城有两处据点,一处在揽月楼,另一处在郊外的灵泉观,昨夜花涧城主带着两位祭司来了揽月阁,你那位朋友想必被带到观中。”
安逐辛一拍脑袋,心想自己差点忘了未竹。
“多谢姐姐,姐姐恩德,等我回来必定报答。”安逐辛话音未落便夺门而出。
鸡叫了几回,闻鹿才醒,惊觉自己被月盛君带到了别处。
这房间极为干净简单,墙上挂着三清像,隐约有些像道士住的地方,闻鹿打开房门,见一名又高又壮的男子守在门口,一脸恶意地瞪着他。
似乎在哪见过。
“老实在里头待着,否则有你的苦头吃。”小七威胁道。
不明现在的情况,闻鹿没有硬来,只问:“月姑娘去哪了?她把我带到这儿来而不是直接杀了,想必也有其他的目的吧。”
月盛君正好走来,见到闻鹿醒着立即说:“你、你还不快回去,信不信他们现在就把你抓到北雁城!”
“他们?”
左顾右盼,见没人,月盛君立即把闻鹿塞进屋子,训斥道:“你要是再敢踏出这个房间,看我狠狠不收拾你一顿。”
“魔族血毒在花涧城引起了疫病,可是你们所为?”
月盛君问:“什么血毒?”
“你不知道?”
“别扯那些。”月盛君忽略他说的话,“我可告诉你,现在魔族各支都在找你,有的想把你弄到北雁城,有的呢想就地杀了你,还有更荒唐的,我就不说了。”
“不瞒姑娘,在花涧城中我便遇到过一次刺杀。”
“所以呢,你就好好待在这儿,保准没有人能找得到。”月盛君找了根凳子坐下,继续说,“至于你说的那什么什么血毒,别开玩笑了,魔族的血毒从来不可能引起瘟疫,否则你们人族早就死光了。”
闻鹿心中疑虑更甚,已经不想去思考为何月盛君要让自己待在这了。
不是魔族,那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