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之内气氛稍显凝重。安逐辛窝在太师椅内,把手中的纱布拆了又包上,反复几次,闫顾也是走来走去,神色凝重。
“报。”
闫顾如释重负地说:“进来。”
“有个捕快说在北门处见过人,跟着一个花农出了南门。”
“出了南门?”安逐辛说,“他们不是要去京城么,怎么又往回走了?”
“这……小的不知,要不安排人去跟着?”那手下犹豫地问,“还有盟主那边传来消息说又派了一批帮手过来。”
“行了,你们先去找人。”安逐辛挥挥手,把手上的纱布打了个结。
闫顾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在下帮忙?”
安逐辛问:“得这疫病的人有多少你可知道?我八成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乡下确实比较多,但今日连城里也有了得病的,在下派人去查了,但是查来查去都没有什么结果。”
安逐辛讽刺地说:“你看看那帮祭司,这时候有什么用,正好义父派人来了,一并查了,疫病可不是小事,尤其是魔族弄出来的。”
“是,多谢少盟主。”
老周家的庭院里挤满了人,神情各异。
“阿力好了,你们快看,我儿子好了。”一个妇人高兴地把小儿子抱在怀里,语无伦次地说,接着又想向闻鹿道谢。
“闻大夫在里头配药,不让人打扰,你先把阿力送回去吧,这病可吹不得风,见不得日头。”老周好说歹说才先把人送回去。
之后几个观望的乡民也是坐不住了,纷纷回家把自家得病的人叫过来。
周熙忍不住问:“我看这得疫病之人不在少数,你顶得住吗?”
“这村子也不过千人,不会有太多人的病人,无妨。”闻鹿催促他,“赶紧把药端出去,别让病人继续在院子里吹风了。”
院子外头老周搭起了棚。不知道的村民还以为要办红白事。
快到中午,周熙便没看到他手上的伤口愈合过。之后他嫌手背上血留得太慢,干脆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取血。
周熙见劝他已经没有作用了,端把药放到案板上后说:“外头有不少村民送来东西,我去挑挑看有没有补气血的。”
过了会,闻鹿注意到周熙在一边切菜。
“你……”
“这是猪肝和菠菜,待会就给你做。”
“我们才刚吃过饭。”闻鹿看着切块的猪肝和自己的手上的伤口,莫名觉得统一,赶紧说,“晚点再说,这些药好了,你再去烧点热水给外头等着的人。”
“得嘞。”周熙认命地说。
闻鹿却讲道:“都说君子远庖厨,你居然还会烧饭做菜?”
“您都说了那得是君子呀。”
日头已经偏西,闻鹿脸色苍白地坐在灶头,外衫上沾了一层灰。
“所有得疫病的人都已经喝药了,而且外头的村民想要见见你,闻公子你还行不?”周熙给闻鹿倒了一杯水。
“无妨。”闻鹿起身,没料到一个趔趄,抓着灶台上的边才站稳。
以血治疗疫病,他真是闻所未闻。周熙扶住闻鹿说:“要不我就说你身体不舒服,明日再见吧。”
“正常反应而已,你要是在地上蹲一会起来也是这种症状。”闻鹿解释完便稳当地走出去了,看得周熙心惊胆战。
老周看到厨房门开,立即迎上来嘘寒问暖:“闻大夫累了吧,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媳妇,赶紧去烧菜招待闻大夫。”
闻鹿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大夫”一称。
“周公子你蹲在地上作甚?”
“我……我烧柴啊。”周熙赶紧起来,却也没觉得头昏眼花到站不住。
老周看到厨房上的猪肝,以为是闻鹿饿了,立即说:“你们先出去吧,我媳妇会烧的。媳妇,大伙送来的东西全给闻大夫做上。”
这时有一村民说:“还是去我家吃吧,今儿个宰了一只鸡,一定能款待好闻大夫。”
“还是去我家吧,我家宰了鹅。”
“闻大夫,你还是去我家吧!”
“……”
没一会他们居然吵了起来,闻鹿见自己着实插不上嘴,便不去管他们,对周熙说:“如果只是救这些村民,恐怕之后还是会有后顾之忧,你记得我们在路上碰到的魔族吗?”
“打住,这事回京之后上报就可以了。”
闻鹿脸色一沉。
“行行行,闻兄你别生气嘛,都听你的。”周熙莫名就怂了。
最终闻鹿还是留在老周家吃的饭,但是村里人端了不少菜过来,老周家的庭院里挤了很多人,个个都争先恐后地想跟闻鹿搭上两句话。
周熙发现自己居然被挤到了最边缘。
吃了晚饭之后,闻鹿便提出要去找魔族的据点。
“不急这一时半会!”周熙反对。
“是你急着回京的。”
“反正禁军也没找过来,”周熙看到闻鹿手臂上的伤口,无奈地说,“再过两天吧,你这样子连山匪都解决不了,还想找魔族的据点。”
“谢谢。”
这下轮到周熙不好意思了。
第二天清晨,一位身着锦衣的青年出现在村子附近,随意跟周围的村民交谈之后,便直奔老周家。
闻鹿见周熙晨起没练多会儿的功夫就折回来了,便问:“你可吃早饭了?”
“还没,老周家来了客人,我都瞧见那人给老周塞了一锭银子。”周熙遗憾地说,“闻兄你瞧瞧你多惨,只值一锭银子。”
“休要胡说。”闻鹿说罢便去外头。
宋鑫看到一个气质不凡的青年走出来,立即问:“想必这就是治好周家村瘟疫的闻大夫吧,鄙人宋鑫,此番前来就是想求闻大夫救我爹一命。”
周熙:“我猜就是这样。”
老周媳妇给他俩端了粥和小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闻大夫,进城也要不少时间,先喝点粥垫垫肚子吧。”
“对对对,闻大夫,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在下特地备了马车,就在门口等着。”
“你们就不问问他愿不愿意……”周熙话说到一半,闻鹿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把他的话瞪回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