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凌晨两点三十七分。
即便夜里吹起了微风,这种令人难以忍耐的闷热也没有减去半分,而与这种感觉极不协调的,是清澈的夜空和明亮的繁星。
“明明像是在充满水汽的桑拿房里。”
望着空中可以轻易分辨的夏日大三角,里烟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拉扯着已经湿透了的衣领,希望能够有一些新鲜的空气进去,但是并没有得偿所愿。
里烟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她只是喜欢这样走着,因为即便是凌晨,也总能发现有趣的东西。
现在,沿着马路行走下去,再过十分钟,就是白天里喧闹的商业区,
由于几栋大楼的遮挡,里烟还未看到商业区的中心广场,但是吵闹的声音先于视线传了过来,那是几名年轻男女的说笑声和玻璃瓶摔碎的声音。
“不安分的人真是随处可见。”
里烟嘟囔着,口中的唾液都有些粘稠起来。
她并不想与那些人有任何瓜葛,但是也不愿意因此而绕路,她没有停下脚步,从两栋大楼之间的巷子穿过,面前忽然一片开朗。
白天人流攒动的广场,此时已经被五个穿着即花哨又暴露,叼着香烟的年轻人占据了。
地面上到处都是破碎的玻璃,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气味。
里烟的心里对于这些人的行为极为不满,,但是她没有打算充当城市的守护者,去指责这些年轻人,而是依旧目视前方,走着自己的路。
可是,这五名年轻人的想法和她不同。
“呦,小姑娘,这么晚自己一个人,到哪去啊?多不安全啊,还是让我陪你吧!”
一个将头发染成金色的年轻男子靠近了过来。
他的手里拎着没有喝完的啤酒,嘴上的香烟似乎是刚刚点着,忽明忽暗地闪动着,时不时一股白烟从他嘴里冒了出来,遮挡住了他整张脸,然后才慢慢散去。
剩下的两男两女也尾随而来,似乎也对深夜还在街上徘徊的里烟十分的感兴趣。
里烟用眼角瞟了一眼那五人,三名男子光着上身,两名女生只穿着内衣,汗水顺着她们的脖子流到胸口,皮肤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光茫。
相比之下,此时穿着运动服的里烟,全身上下也早已被汗水浸透。
“小姑娘,要不要喝酒啊?”
金发的男子将半瓶啤酒递到里烟的面前,里烟没有理会,向一边躲了躲,然后继续走着,却并没有加快脚步。
“跟你说话听见没有!”
面对里烟的冷漠反应,男子有些激动,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想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在男子的眼中,这个只有十几岁,身材娇小的女生,完全可以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按照一般的常识,这样的男人对于里烟,本应该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但是里烟却对这样的威胁视而不见。
就在他触碰到里烟的一瞬间,男子远远的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空旷的广场上回荡着阵阵惨叫,地上开始有鲜血弥漫开来,应该是正好落在了他们自己摔碎的玻璃瓶上。
“这也许就叫做自作自受吧。”
里烟这样想着。
其余两名男子完全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自己的同伴痛苦倒地。
“我看你是想死了!”
几人顿时怒上心头,吐掉嘴里叼着的香烟,嘴里骂骂咧咧地对着里烟挥起了拳头。
面对比自己高大许多的男性,里烟没有表现出任何慌张的神色,她轻巧地以左脚为支点,原地旋转一周,躲过了毫无章法的攻击。
她脑后的马尾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又借着转身的惯性,右腿高高抬起,然后重重落在一名男子的脖颈处。
和之前那人不同,这名男子没有飞出很远,只是倒退了两步,连惨叫都没有发出来,只是翻着白眼,晕倒在了地上。
双脚落地后的里烟,又迅速蹲下身来,消失在了最后一名男子的视野中。
等男子反应过来,只觉得下巴传来一阵巨大的推力,整个脑袋便开始嗡嗡作响,随即一片空白,失却了意识。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仅仅用了五秒钟的时间,站在一旁的两名女生,还没从看热闹的心态上转变过来,此时的表情有些僵硬。
虽然风的温度依然很高,虽然身上依旧汗流不止,虽然就连仅剩的内衣也都湿透,但是她们却感觉到背脊发凉。
这是一种巨大的恐惧感,促使着她们情不自禁地向后退着。
里烟看着两名女生没有要攻击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再有任何的停留。
毕竟这不到一分钟里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她今晚散步计划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
两名女生看到里烟没有攻击自己的打算,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依然站在原地,不敢贸然行动。
直到完全看不到里烟的身影,她们才跑到倒地不起的三名男生身边查看他们的情况。
里烟目视前方继续前行,心里却想着刚才是不是下手有点过重,也许会造成不和修复的损伤也说不定。
“算了,无所谓,反正也不会死掉。”
甩了甩脑袋,里烟就这样把这些事甩到了脑后。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天已经开始蒙蒙发亮,盛夏的天总是亮的很早,加上炎热的高温,想睡个懒觉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现在的她只想回到住处洗个澡,换一身干爽的衣服。
里烟的行动路线是一个环,无需走重复的地方,最终还是会回到起点。
此时她已经完全离开了商业区,沿着平静流淌的明川河边,返回自己的住处。
“这么看上去,还真是有些吓人。”
因为太阳还未出来,明川河的河水依旧漆黑,里烟望着如墨的河水,心里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如果河水里突然跳出什么奇怪的东西,自己一定会被吓一跳吧,然后第二天,这件事就会变成人们口中的都市传说。
里烟顺着河岸向前望去,看到自己的前方有一个踉跄身影,垂头耷脑,连保持平衡都十分苦难,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吃力,几次都险些跌倒。
“是醉鬼吗?”
里烟第一反应,是想到了一个经常喝啤酒,但是从来没有醉过的女人。
她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但是由于那个人的动作过于缓慢,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断缩小。
当里烟距离那人还有十步左右的时候,明显可以闻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那人的样子也看得清楚。
只见那人身着不合季节的,有些破烂的西装,上面满是泥污,脚上的皮鞋也只有一只,另一只脚上连袜子都没有。
里烟没有贸然上前查看,只是慢慢跟在他的身后,一直跟到跨河的石桥时,天色已然大亮,那人的动作越来越迟缓,最后连平衡都无法保持,终于面朝下摔倒在地,倒下后,还抽搐了几次,之后便一动不动。
里烟这才走上前去,蹲了下来,侧着脑袋查看倒在地上那人,却意外看到了一张高度腐烂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