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王府。
董弦心一脸忧愁,靠在凉亭的红柱旁。
眼看着快要进入冬季,花园里的花都凋零了,树叶也一片片飘落。
那一片片飘落的树叶,就像是董弦心现在的心情一般。
半晌,幺财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
“哎呦,王妃,您快去劝劝咱们王爷吧!自从皇上封了咱们长平王府,王爷就很少进食,眼瞧着都消瘦了!”
董弦心不言不语,站起身来,往厨房走去。
“我让给王爷做的东西做好了吗?”
“做好了,王妃还是亲自送去吧,这样王爷会开心些!”
董弦心给身边的丫鬟碧玉使了个眼色,碧玉便从厨房丫鬟手里接过了餐盘。
“王妃,你这几天换着花样的给王爷做好吃的,王爷都不吃,这个行吗?”
往白泽安书房去的一路上,碧玉问道。
“大概吧,这几日和幺财打听着,合欢汤、莲叶羹和梅花香饼都是从前臻淑皇后爱给王爷做的。”
“王妃对王爷如此上心,王爷却......”
“多嘴!”
自己从小服侍的主子整日整日的满脸愁容,碧玉看着心里实在难过,可是每次想替董弦心说句话,总是被董弦心堵住。
书房里,白泽安跪在一幅画像前,歪着头,呆呆看着画像上眉眼清澈、身着晟朝皇后礼装的女人,轻轻喊了一声:“母后。”
画像上是的女人是白泽安的母亲,臻淑皇后。
“再过半月就是您的忌辰,孩儿不孝,恐无法去祭奠您。”
此时,董弦心已到书房门口。
碧玉本想推门进去,董弦心拦住了她,敲了几下门。
“王爷,出来吃点东西吧!妾身吩咐厨房做了您爱吃的东西。”
“我不饿,王妃先走吧。”
“您吃一些吧,有合欢汤、梅花香饼......”
董弦心还未说完,书房的门就打开了,白泽安站在门前,扫了一眼餐盘里的糕点。
董弦心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这么些日子,白泽安总算有一次为她打开了房门。
“是幺财告诉王妃的?”
“王爷最近总不爱吃东西,妾身担心您的身子,就去问了幺财。”
白泽安拿起一块梅花香饼,朝堂屋走去。
“这个季节没有这些东西,真是辛苦王妃去找这些了。”
“王爷言重了,你我本是夫妻,何来这些客套话。”
董弦心在后面跟着白泽安。
厨房做的梅花香饼固然好吃,可是在白泽安看来,这些都没有当时臻淑皇后做的有味道。
小时候,白泽安在南书房跟着师傅读书,臻淑皇后怕他饿肚子,总是做些小点心给他备着,其中做的最多的就是梅花香饼。
原本别人做的这些白泽安看都不想看一眼,可是想着近几日董弦心费尽心思换着花样给他做吃的,现如今又找了合欢、荷叶和梅花。
白泽安的心不是铁打的,董弦心对他的那番心意,他也能看出来。
放下梅花香饼,白泽安又尝了几口合欢汤和莲子羹,味道一丝也不能和臻淑皇后做的那些媲美。
看着白泽安吃了一些,坐在旁边的董弦心异常欢喜,喜乐从眉眼间不经意流露。
“王爷您多吃些吧。”
稍久,白泽安不再吃了,看着站在董弦心身旁的碧玉问道:“你叫碧玉是吗?”
碧玉大惊,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声音微微颤抖:“是。”
“你先出去吧,我和王妃说几句话。”
碧玉走了出去,顺便把堂屋的门关上了。
“王爷,妾身知道厨房的师傅丝毫比不上臻淑皇后的手艺......”
看着碧玉走了出去,董弦心原以为白泽安是要责怪她,想要开口解释,白泽安打断了她。
“你相信我勾结大臣、谋害皇孙吗?”
“不信,王爷是怎样的人妾身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三番两次让父亲去求皇上。”
“你又没和我相处过,又怎么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
“我就是知道!”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董弦心竟朝着白泽安喊了一声,喊完之后才发觉自己失了礼数。
“妾身失礼了。”
“无妨,你也说了,你我本就是夫妻。”
闻言,董弦心脸颊有些泛红,心里满是喜悦。
外面人只看见白泽安迎娶王妃时亲自把婚礼操办的十分盛大,就以为两人十分恩爱,却不知平日里白泽安和董弦心连话也说不了几句。
“你在书房门口的时候,看见里面那幅画像了吗?”白泽安又说道。
“看见了,是臻淑皇后吧。”
“是。再过些日子就是母后的忌辰,今年恐怕我不能去了。”
“王爷别这样说,皇上心里惦记您,会在母后忌辰前让您出去的!”
白泽安轻笑一声,自顾自地讲起了臻淑皇后的故事。
皇上登基之前,醉酒,临幸了府中一个丫鬟,丫鬟怀了孕,在生大皇子的时候,难产死了,所以皇上就没有给她位份。
登基之后,第一次微服私访,皇上便在民间爱上了一个女人,并把她带回了宫里,那就是臻淑皇后。
不久之后,臻淑皇后生下了二皇子,白泽安。
“原来母后是民间女子,想来皇上一定十分爱护母后。”董弦心说。
“嗯,母后在的时候,和父皇很恩爱。”
“那母后是生了什么顽疾才去世的吗?”
“董大人没有跟你说过这些吗?”
白泽安扭头看着董弦心,董弦心的脸一下又红了。
白泽安笑笑,接着讲起来。
在白泽安十岁那年,皇上带着臻淑皇后第三次微服出巡。
听百姓说,西山上的风景独好,日落更是惊艳,于是皇上甩开跟随的几个侍卫,带着臻淑皇后去了西山上。
两人感叹世间竟有这样的美景,却不知有叛贼早已埋伏在此地。
危难关头,臻淑皇后和皇上换了衣服,冲了出去。
黄昏的时候,视线不太清晰,叛贼只知道一个男人打扮的人从草里跑出来,没有看清那人身形便追了上去,皇上这才幸免于难。
抓到叛贼之后,皇上命人搜寻了整个西山,最后找到了臻淑皇后的尸体。
第一个发现臻淑皇后尸体的侍卫说,那时候臻淑皇后面朝土地,背后中了数十箭,身上还有被刀插得痕迹,鲜血染红了整片土地。
听到这里,董弦心已经热泪盈眶,并感叹:“那是多么深沉的爱,才能让一个人甘愿去为另一个人受这种苦。”
这些事情在白泽安的头脑中重复了好多遍,再次想起来,他也不会再哭了。
白泽安取出帕子,为董弦心拭去眼泪,说:“正因为母后如此付出,父皇才会那样疼爱我。”
停顿了些许,白泽安又开口道:“从前的时候,母后总是教导我,要为父皇分忧,如今看来,我是辜负了母后。那日在大哥的府上,父皇当着众人的面指责我半点比不上母后......”
“王爷别灰心,皇上只是被气昏了头,那些事情王爷并没有做,皇上总会知道的,奉安王一家为了算计您竟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迟早会遭报应的!”
看着董弦心愤愤不平的样子,白泽安再次笑了,今天是白泽安对她笑的最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