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柳姑娘。”
“清柳姑娘？”
“清柳！”（啪）
“啊！好疼！春娘你干嘛呀？”
小丫鬟正在给铜镜前的孙澄梳妆打扮，孙澄溜了一会神，突然冷不丁的挨了绣春娘一下，差点把魂给她吓出来。
“干嘛？我叫你你为什么不应？”绣春娘瞪着孙澄。
“我，你叫我了吗？”孙澄一脸疑惑。
绣春娘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呀，你要记住你叫清柳知道了吗？”
孙澄恍然大悟，赶紧嬉皮笑脸地讨好：“哎呀春娘，人家不是不习惯嘛，下次，下次我一定记住！”
“行吧，先饶过你这一次。”绣春娘叹气，不再追究，转头又对着小丫鬟说：“小晴，你快点给她化妆，不要太浓，清秀就好。我先出去看看客人，你们一刻钟后再出来。”
“春娘放心！”
镜子里，绣春娘婀娜的身姿离开了内室，不一会儿，外室的关门声也响了，孙澄舒了口气，开始和小晴搭话：“原来你叫小晴呀？也是假名吗？”
小晴轻叹一口气说：“我从小没名字的时候就被卖给春娘了，名字是春娘取得。”
“哦，原来是这样。”孙澄点着头，“抱歉啊，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小晴坦然地笑了：“没事，以后就是我伺候姑娘了，请姑娘多包涵。”
孙澄也笑道：“你放心，我会拿你当姐妹的！”
“那小晴先谢过姑娘了。”说着，小晴还行了一礼。
孙澄心里想：“她还给我行礼，我从小到大还没人对我这么恭敬过，这次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一刻钟还不到，小晴已经把孙澄的头发梳好了。
孙澄细细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刚进门幻想自己是大小姐的女孩简直天差地别，像是个真正的大小姐了。
现在想起，从前村里人总是说她生的貌美，那时她还总觉得是恭维，如今打扮一番，看着确实是有那么几分动人。
“清柳姑娘，咱们往前院走吧！”小晴打断了孙澄的回忆。
“嗯？”反应了些许，孙澄随即说道：“对，我叫清柳，清柳清柳清柳……小晴你得提醒着我点，我还不太习惯呢。”
“是，清柳姑娘！”
说着，小晴挪了挪身子，示意孙澄该起身了，孙澄会意，于是两人开始往外走。
“姑娘可要记住，待会见了人一定要举止端庄些，千万不要说话，一个字也不行！”一路上，小晴不忘提醒着孙澄。
“为什么我不能说话？”孙澄一脸疑惑地问。
“春娘这次只是想让姑娘露个面，让那些人看着心里产生遐想，心里有了好奇自然就花大钱来看姑娘了。”
“原来如此，果然是有心机呀！”孙澄不禁心生感叹。
“对了，姑娘手里的扇子不是用来扇风的，要半遮面，春娘招呼你的时候你才能放下来。”小晴又说。
“知道啦，这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更能吸引人的关注。”
“对的，姑娘也是个明白人呢！”
“那当然，嘿嘿！”抬头看着眼前悠长的走廊，孙澄有些许绝望，“哎小晴，咱们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到啊，这走廊也太长了。”
“快了，前面转个弯就到了。”指着前面的转弯口，小晴解释道：“隔得远些前院那些琐事就少扰到咱们后院了，这样也不会让外人察觉咱们后院是和簪花楼是一起的。”
“呼。”孙澄叹气一口，感叹道：“原来戏折子里的青楼竟是这样复杂。”
本以为前院就真的是个院子，走进才知道，原来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大房间。四周是一间一间的像客栈一样的小屋子，大概有三层，应该是妓女们住的地方；中间空出来的地方，放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高台，四周摆了些桌子和圆凳，看上去远不比孙澄内室的那张庄重、贵气，还有一些男人怀里搂着女人坐在那里，看起来乌烟瘴气的。
绣春娘就站在那个大高台上，看见孙澄和小晴，便朝着她们招了一下手，随即说道：“各位公子大爷们，方才跟你们说的清柳姑娘就在台下，那些不信我们清柳姑娘长得有多俊俏的，马上让你们开开眼了！”
说完，绣春娘给小晴使了个眼色，小晴便搀着孙澄往台上走。
边走小晴还边提醒着孙澄，“姑娘小心些，千万要端庄，春娘不打招呼扇子万不能拿下来。”
孙澄没有回应，心里有些紧张，这还是她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着，生怕出了什么乱子，被绣春娘责罚。
走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绣春娘伸手把孙澄接了过来，小晴则停在了台阶上。
“好姑娘，叫他们看看你这绝世的脸蛋儿。”
听见绣春娘的指示，孙澄这才把扇子缓缓移开，她的脸蛋渐渐露了出来。
这时台下一阵惊叹，有些人开始大喊，有些人还差点跑到台上来，幸亏被簪花楼里的壮丁拦住了。
这一阵闹腾，把孙澄吓得不轻，赶紧拿扇子挡上了脸，紧紧攥着绣春娘的袖口。
绣春娘笑的合不拢嘴，说：“你们这是干什么，方才还不相信我们姑娘生的绝世美丽，现在又一阵轰动，可别吓到我们清柳姑娘。”
“春娘，这位清柳姑娘今晚上接不接客呀？我花大价钱叫她陪我一晚可好？”
一个客人突然大声问道，又引起台下一阵轰动。
绣春娘忙说：“停停停，各位大爷别心急嘛。听我说，咱们这位姑娘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位卖艺不卖身的主儿。今日把姑娘叫出来是为着给各位认认脸儿，半月之后再欢迎各位文人雅士来簪花楼后院和咱们清柳姑娘谈诗词赏画作。”
说完连忙给小晴使眼色叫她把孙澄搀下去。
回后院的一路上，孙澄的心扑扑通通跳个不停，脸也红到了耳根子。
“小晴，这些人看上去都这么不正经，不像是读书人呀？”孙澄问道。
“也是有些的，姑娘别看那些读书人面上斯斯文文，私下里也有常来簪花楼寻欢作乐的。”
“真的？”
小晴并不稀奇的样子，说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正人君子呀？再正经的的人都有坏心思的，只是伪装的较好罢了。”
“原来是这样，可是君子总有那么几个的吧？”孙澄不甘心地问道。
“可能是有的吧，只是在这簪花楼里怕是找不到了。”小晴若有所思着，随后又笑着说：“从明天开始姑娘可要专心学习啦，半个月后春娘会把姑娘的画像分发在整个京城，还会为姑娘宴请风流才子，到时候来看姑娘的人肯定要把门槛挤破了。”
孙澄有些害羞，轻推了小晴一下，说：“你少拿我说笑！”
回到房间，孙澄扑的一下躺在了床上，软软的感觉让她觉得舒服极了，小晴给孙澄倒了一杯茶，孙澄一口就喝了下去，问道：“还有吗？”
小晴接过杯子，说：“当然有，只是姑娘以后喝茶不能一饮而尽，日后会有专门的姑姑来教你怎么品茶。从明天开始，姑娘就真正是清柳姑娘了。”说着把满杯的茶水递给了孙澄。
“知道啦，做个千金小姐真是太麻烦了！”
孙澄又将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上，享受着以前从未有过的舒心。
这时候，绣春娘进来了，看见躺着的孙澄一顿数落。
“你看看你，哪里有个才女的样子，这张好看的脸怎么就长在了你这幅德行的人身上了，真是太不相符了！”
孙澄猛的坐起来，一句话也不说，只撅着小嘴看着绣春娘。
看着孙澄撅着小嘴的可怜样，绣春娘心软了下来，说：“哎呀好了好了，别这么看着我。你也看见了，其他姑娘住的都是什么样，在这簪花楼里，连我都不比你住的好。明天我请来的师傅们便开始轮番教你，你可千万要好好学，为了你，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我知道啦，谢谢春娘，清柳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我发誓！”孙澄对绣春娘撒着娇，突然想起些什么来，就问道：“我刚才听你说半个月后开始接客？半个月时间我也学不了太多东西呀！”
“半个月时间是有些短，但也足以应付一下，到时候只许你白天接客三个时辰，剩下的时间师傅们继续教你，直到你成为真正的才女。”
这样算来，孙澄得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放松，一想到这她的头都大了，但是仔细想来，用心学一些长在自己身上的本事，这总比在乡下伺候大娘和嫁给傻子强的多。
看着孙澄一脸呆滞的样子，绣春娘以为她是困了，于是准备离开。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让小晴伺候你睡觉吧，我也回屋了。”
“哎春娘别走！”孙澄拉住绣春娘的袖口说：“春娘，晚上让小晴跟我一块睡吧，我一个人睡这么大的屋子，不安心！”
绣春娘想着，若是把小晴找来陪着她，也好打探她的心思，于是便答应下了。
小晴从偏房抱了一床被子，铺好床，又伺候孙澄卸了妆，为她整理好头发，吹了灯两个人躺在了一起。
孙澄第一次在陌生的地方睡觉，有些难以入眠。
小晴见她一直翻来覆去的，便问起：“姑娘是认床吗？”
“有一点。吵到你了吗？”
“没有。我也睡不着。”
孙澄突然坐了起来，说：“不如我们说说话吧？”
“好啊。”小晴也坐了起来，两个人聊起了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