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行宫,新帝叫来鋄鮠和青,说道:“不日,朕将启程海上,开拓新的海线,水军仍然留在秦军中协助作战,其他人马以及斥候跟随此次行程,那名懂三向的国士,如今在何处?”
青回道:“已经抵达秦国边境,不日将抵达王城,”
“先之,你即刻启程回到柴国,将斑之替换过来,”
“是,陛下”
如此商议一番,各自散去,
在各自准备的过程中,新帝独自出了秦王城,往齐国疾驰而去,抵达齐王城已是两天之后,等到齐皇宫宫门口时,齐王已在此候着,早在新帝入境,便让传令官发送消息。齐王下马,扶着新帝下来,说道:“一个女娇娥整日里东奔西走,也不怕遇到不测,更何况你还是一国之帝,如此鲁莽吗?”
新帝连日未作停顿的直奔而来,早已是累到极致,此时也不矫情,就着齐王的手,下马,有了外力支撑,新帝几乎要放纵自己靠过去,却仍靠意志力苦苦支撑,勉强只靠一点点。
齐王见她毫不客气的搭手过来,任由自己搀扶下马,又见她微靠着自己的身侧,身体的热度传来,那一刻齐王的心好像被一阵看不见的风吹拂了一下。
下的马来,新帝便抽身,说道:“多谢齐王,齐王如此日理万机怎在宫门前候着?朕到了自会有宫人领路。何必劳烦呢?”
齐王道:“孤刚好无事,便出来透透风,却刚好遇见你,也算是你的福气了。”
新帝无语。待到了齐王宫殿,齐王命人准备午膳。
新帝口急,等不急宫人的准备,先拿着齐王的杯子大罐一口,看得齐王目瞪口呆,直到新帝彻底解了干渴的苦,才反应过来,说道:“这是孤的杯子。”
新帝抹了抹嘴,毫不在乎的说道:“朕实在太渴了,”
齐王:“渴了不会停下来休息吗?你不要告诉孤,你一路未停,秦国离朕的皇宫可是4,5日的路程,”
新帝得意的笑道:“朕只用了两日,怎么样?是不是神速?朕终于体会日夜兼程的真正意思”
齐王闻言,立即斥道:”做什么要这么急,孤的王宫还跑了不成?你一个女子,知道走夜路的危险吗?如今战火四起,各处流民乱窜,山贼更是四处打劫,你!简直胆大妄为。”
新帝奇怪与齐王的激动,疑惑的说道:“朕当然有带暗卫,再者朕之身份,天下人除了你知道,其他人可都只道是公子,所以,齐王你在担心什么?”
齐王怒气冲冲却被问的哑口无言,但心里却气闷极了,想着难得担心你一次,你却不知所谓,罢罢罢。
正气闷着却听新帝若无其事的说道:“朕不日将为秦王去海上另辟海线,朕之所以急着赶来,是想问你,你想不想派人随朕一起?虽然之前朕答应过你给你分成,但是如果有自己的人能够往来与海上,亲自收集海域信息以及异邦之文化见闻,则要更为有价值,所以朕特此前来问问你,”
闻此,齐王凝视着新帝,良久说道:“正如你所言,孤也知道它的重要价值,但,孤与你虽目前是盟友,但你也知,两国之间的联盟如若没有错综复杂的利益交割以及婚姻连结是十分脆弱的,孤很好奇,你为何愿意给你可能的敌友递如此重要的信息以及便利?”
新帝正色道:“虽则六国,共分大陆,是为敌手,但开拓海域,与异邦往来交流,是对于促进大陆前进的契机,对整个大陆有利,对百姓有利,如此大事,正应该举六国之力共同为之,如若海域是为未知的敌人,则应该大敌当前,一致对外。韩荛是朕之死敌,魏齐与朕都有友好来往,但齐较之其他,与朕则更为友好,朕之先帝逝世时,五国之中只有齐王未出兵压境,而柴国王城被围,是齐王答应朕借兵5万与柴国,朕才有脱困之机,”
新帝说至此,走到齐王面前,握住齐王的手,继续道:“朕虽从未明言,但,朕对齐王甚为感激,所以朕虽没有多少准备时间,却快马加鞭亲自来问一问齐王。”
齐王看着交握得手,然后说道:“如此说来,孤在你得心里却是与他人不同?”
新帝立即道:“当然”
齐王挑眉看来,新帝继续道:“齐王对朕而言自是不同,如朕之手足,兄长”
新帝说完见齐王好似脸色沉了沉,便补充道:“嗯,叔伯长辈也行,”
闻之,齐王甩开新帝的手说道:“孤会派人随你同去,其一,收集信息所用,其二,派之人皆武艺高强,必要时,可充当暗卫一用,既然你疲累,用完膳,便赶紧去休息,明日再启程不迟。”
新帝听之并未反驳,用完膳,便由宫人带着去寝殿休憩。
齐王坐在殿内批阅奏折,此时宫人来禀:”启禀皇上,柴国陛下梦靥了,奴婢们唤不醒“
宫人还未说完,齐王已经丢下手中奏折,往寝殿而去,
到了寝殿,见一众宫女手足无措,便挥手让他们下去传太医。
自己独自走进去,打开床前的帘子,便看见床上的人泪流不止,嘴里呢喃着什么,齐王凑近去听,才听清是,”父皇,父皇”
齐王沉默片刻,一支手握住新帝的手,一只手安抚性的抚摸在新帝的脸上,轻声的哄道;”别怕,阿枝,我在这里。”
床上的人好似有意识,感受到脸庞的温暖,不自觉得靠过去。甚至在齐王的手心蹭蹭,然后安稳的睡了过去,眼泪却没止。
齐王见此,便放下心来,细细的看着新帝,睡着的新帝,退去了一切伪装,完全无助弱小的像个小孩子,齐王觉得这一刻自己的心突然变软。
太医来时,新帝刚好平稳,齐王抽出自己的手让太医为其把脉。
太医细细把脉,片刻后,禀道:“陛下,柴国陛下旧疾发作,是以身心神虚弱,才导致梦靥入侵,又因身体元气大损,虚不受补,如今,烈药是不能够下的,臣只得开一副药膳,平和一下。”
齐王闻言,皱眉问道:“旧疾?”
太医回道:“是的陛下,柴国陛下旧疾伤至心脉,怕是”,太医见齐王如此在意,实在不敢吐出后面那几个字。
齐王紧盯着太医道:“怕是什么?”
太医颤颤巍巍道:“怕是不能久活”
太医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皇宫,齐王一直未言语,是西奥大人很久后挥手让他离开的,
新帝醒过来的时候,便看见齐王坐在床边,手握着自己的手,自己的脸还依偎在对方的手里,心中惊异,又不敢动,只瞪大眼睛定定的看着齐王,齐王见她醒来了便说道:“睡好了吗?”
新帝不敢多言,只说道:“嗯”
齐王便抽回自己的手,站起来往外走:“你先收拾一番,一会一起用晚膳,”
宫女们鱼贯进来服侍新帝。
新帝看着自行离去的齐王背影,总感觉一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新帝问旁边的宫女道:”你们陛下怎么过来了?“
宫女回道:“您睡觉的时候被梦靥了,陛下带太医来看您”
“然后你们陛下就一直陪着朕的吗?”
“是的,”
新帝猜到齐王可能已经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便也没说什么。
洗漱完,便到用膳的地方。齐王已坐在位置上,抬头看了一眼,便示意开始。
两人各自用膳,一时相安无事,饭毕,齐王让人端上一碗甜羹,让放在新帝的面前。示意新帝吃下去
新帝抗拒道:“朕饱了,拿下去吧”
齐王坚持:“喝了它,它有助安神”
想到自己梦靥,新帝只得不情愿的小口小口的吃下去,简直像个小孩子,齐王看的莫名心酸。
齐王便稍微收敛一番心绪,道:“人,朕已经准备好,明日便可启程,但,切记,再不要连夜赶路”。说完拍拍手,一名暗卫随之而飘下。
齐王道:“此人名为西奥,是朕的随身暗卫,你可带去,他会告诉你朕的人该如何使用。”
西奥迟疑的看了一眼齐王,齐王锐利的看过来,西奥便领命,站在新帝的身后。
新帝没放在心上,问道:“齐王还有事吗?没事,朕再回去休息。明日要赶早”
齐王挥挥手,新帝便带着西奥出去,
夜深十分,齐王站在御花园,想起太医所言,才理解为何她自登基以来如此马不停蹄的赶进度,未得片刻停顿,原来,竟是时间不等人。
沉思良久,然后招来暗卫,吩咐道:“计划取消,一切待命”
暗卫焦急不解的问:“陛下,只差临门一脚了,我们的人都已经各就各位,您现在叫停,这些人以后就不能再用了,”
齐王道:“孤自有道理,”
“陛下!”暗卫着急。
西奥这时现身,制止了暗卫,道:“你不用多说,陛下自有分寸”
暗卫犹自不解。却也只得领命沉默。静待一旁。
齐王未在意西奥的到来,仍独自站在花园里,在夜色中沉思,
西奥看着齐王,遂想起在新帝回房前,齐王问道:“如若你归来时,凤鸾风洛死了,你会否开心?”
新帝回的是:“朕希望他们的结局是死在朕的面前,如果不是,朕会不开心的”
西奥担心的问齐王:“陛下,您叫停计划是为了柴国新帝吗?”
齐王看了一眼西奥,便又转过身去,看着夜色,然后说道:“西奥,你说这万年的时间里,孤是怎么度过来的?好像一瞬间的事情,可是,现在,孤竟然觉得有点寂寞”
听见齐王如此回答,西奥更是担心,说道:“陛下,她毕竟是柴国新帝,她待陛下之心只怕利用居多,您一直不理尘世,如若插手过多,只怕于她于这天下都不好”
旁边不明觉厉的暗卫,内心嘀咕不停,西统领的担心不无道理啊,齐国在六国之中,位置一直有点超然,是因为齐国从不插手几国之纷争,做着世外高人之态,加之又擅蛊毒,世人皆忌惮几分,是以齐国虽称不上大国,却也从未有人招惹,可自从陛下认识柴国新帝以来,首先是借兵助秦,然后又借齐国独有的毒与新帝用于战场,这次竟然因为新帝的一句话而叫停多年来的布局,如此下去,怎不叫人担心,最可怕是如果旁人如有所察觉,而又心怀不轨,必定对此多加利用,只怕齐王届时会两难并处处受制。
暗卫独自焦灼的挠心挠肺,却再不见齐王和西奥的只言片语。
三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在夜色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