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若涵临时接到了赵洵的紧急通知,两天后要与总裁一起去瑞士出差一周。赵洵表情严肃,公式的场合,正式得没有商量的余地。高若涵心知肚明,这当然不只是出差,短短数月,刘云峥的细微变化赵洵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她不禁有些忐忑,毕竟与这样一个人一起去异国他乡,是一件无法想象的恐怖事件。
王梦敏满腹心事,回到家却见高若涵唉声叹气地收拾行李,“敏啊,赶紧给姐做点儿好吃的,过两天姐要出差。”
王梦敏对高若涵佩服至极,“出差?你这么快就上道了!行啊。”
“早就在道上了,只不过现在小道要开辟成大路了。等着吧,回来我给你们带瑞士的好东西。”
高若涵不想告诉家人自己所属的职位是何等的不寻常,她要看到家人的笑脸。走之前,她留下了五千块给王梦敏,已是月底,等她回来就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这段期间要交若干费用,她必须留下钱。
一天的飞机,终于抵达目的地。这毕竟是高若涵第一次出国,东张西望在所难免,可她的四处开眼在刘云峥看来都是没见过世面的表现。无奈!在这个人面前,她就是一个无知妇人,她既愤怒又无语。
赵洵将酒店房间定在了海岸附近。高若涵还清楚地记得赵洵下通知的时候曾明白地说过,这次出差主要就是参加几个珠宝展览,出席几场圈内人的聚会。只要大略排下时间表就能了然,此次行程更多的时间还是在瑞士吃喝玩乐。
两间房是隔壁间。高若涵首先要把刘云峥安顿好才能去休息。刘云峥很官方地部署着接下来的安排,高若涵听着,心里只有两个字——轻松。一天只有两三个小时是用来干正经事的!她暗自窃喜,这样她便有充分的时间学习,以不变应万变。
刘云峥的话说完了,便不客气地做出请的手势。高若涵才不想被人嫌弃,不等刘云峥变脸便乖乖地走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要做的首先是查查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难得出趟国!即使不能拉着刘云峥同行,自己也不能辜负了良辰美景。她首先找到一家酒吧,这是她晚上的第一站。
可晚上的刘云峥实在闲得无聊。这里不比公司,没有很多东西能成为他感情寄托或给予的对象!空荡荡的房间,尽显一个人的孤独。他给高若涵去电,可高若涵潇洒的速度着实令他叹为观止,这家伙已经在酒吧嗨上了!刘云峥的第一警觉就是赶快过去救人。这可是人生地不熟的瑞士,高若涵居然还这般……顽皮。
而等他赶到酒吧,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高若涵倒是没发生什么危险,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旮旯犄角处喝闷酒!这场面,不免看得刘云峥有些罪恶感冒头。但等走近了,他便平生第一次狠骂自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高若涵是一个人坐在那里不错,可人家那才不是喝闷酒,相反的,人家是喝得津津有味,好像还十分享受独自“买醉”的乐趣。
刘云峥不高兴了,尤其是看清了桌上一堆五颜六色的鸡尾酒后,他更不高兴了。“你干嘛呢?”他怒道。
“喝酒啊。你也来,这家的酒味儿特别正,尝尝。”高若涵递给了刘云峥一杯绿油油的酒。
“这都是你点的?”
“对啊。”
“别喝了,赶紧回去,你一个女孩子喝这么多酒,出事儿了怎么办?”
这下换成高若涵罪恶感冒头了!她不禁有些震惊地看着刘云峥。真没想到,第一个担心自己喝多坏事的竟然是这个怪人!她觉得好生滑稽,可又实实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温暖。她忙往里挪了挪,好让刘云峥坐,又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似的,嬉皮笑脸地喃喃道:“这点儿酒喝不醉的。本来我走之前,是想去叫你的,可——我就知道你会不高兴。”
刘云峥真想找块豆腐来撞死算了!他发现,对一个顽皮的人,他任何办法尽失。他本是火急火燎地赶来兴师问罪的,这个当儿却只好悻悻地坐下,拿酒当做逃避魔障。
而高若涵早万分得意地从心里笑开了。眼瞧着自己计谋得逞,她便见好就收,转脸恢复本来面目问刘云峥,“你爱喝什么?”
高若涵恢复正常,刘云峥便适应多了。他不理那人嬉皮笑脸,依旧淡淡地道,“都好。把这些喝完就不许喝了。”
高若涵窃笑。她拿来一个空酒杯,将几种酒混合在了一起便不怀好意地将杯子推给了刘云峥。刘云峥越发觉得这家伙顽皮,可闲事都已经管了,这会儿他也只好大义凛然地充当绅士为这顽皮的人消灭眼前的酒。直到回了酒店他才意识到,其实自己并不如高若涵的酒量好。但他是男人,男人就理所应当是强者,到什么时候都应该给身边的女士安全感,这才是男人。
高若涵深知自己太过于强势,这往往不是一个女孩子的天职。她应该适当的让自己柔弱下来,至少这里没有她要保护的人,她可以像个小女人一样去学着依附强大。
王梦欢应付完了高考,闲在家里,电视和电脑成了她最好的伙伴。除了看电视剧,她还与王梦晴一番研究,锁定了一套音乐设备。想到若涵姐临走前留下的五千块,她便又开始打起了小算盘。大姐现在有钱,小小礼物根本算不了什么。
王梦敏面对妹妹的诉求仍学不会拒绝。她才不偏心,于是带着三个妹妹一并去了商场。她甚至都忘了月初要交若干费用的事。
王梦晴自从亲眼目睹了大姐辛勤劳动的情景之后就再也不敢在大姐面前挥金如土了,她不敢想大姐的钱又是如何赚来的,可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克制是什么?王梦欢不懂。
一天下来,几个人的开支远远超出了预算。头疼的只有王梦敏,想到月初的第一笔开支——房租,她便明白了高若涵为什么临走给她留了那么多钱。
高若涵与刘云峥第一天就要参加瑞士知名企业召开的内部见面活动。这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她虽然对国内外的珠宝有一定的了解,可真的与专业人士面谈,她的压力依然倍增。刘云峥似乎有读心术,她的一些犹豫在刘云峥看来就是心虚。这个人以后更是肆无忌惮的瞧不起自己了!想想她便十分不悦。
但等活动开始,她就再不愿气刘云峥了。因为刘云峥并没有看不起她,相反,他还十分热情地将自己介绍给了身边的朋友。高若涵意外,这个人居然这么好?她发现,刘云峥也是个会做事的,不但会做事,还有自己的模式和人脉。但很快,她熟悉了环境,了解了规则,与外商谈判对交的大小适宜就全落在了她头上,原来刘云峥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她才不怕,这正是她想要的。通过刘云峥的总裁身份,她能结交各种商界或是政界的朋友。在她看来,很多渠道都是相通的,商场上各行之间也不过是隔了一层薄薄的纸。刘云峥对自己的特助很是满意,这个人聪明,他便能省了很多事,出差的目的达到。
最后一天的活动是一个高端珠宝鉴赏拍卖会。这种活动,高若涵只在电视杂质上见到过,还真不敢想有一天能真的亲临现场。看着一件件高价拍卖品,她眼花,而刘云峥更是出手就花一百万高价拍下一枚戒指。
对于这个作品,高若涵也略知一二,这是瑞士顶级设计师为初恋情人设计的,寓意纪念那美好而一去不返的幸福流年。刘云峥会花重金拍下这个小小的指环意在何为,她多少能猜出一二,她甚至都觉得,刘云峥之所以答应来出差就是为了这戒指。她不说话,只默默看着刘云峥专注地对自己的拍品传情。
可是没多久,刘云峥就将戒指收了起来,反而随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一对宝石耳环。高若涵没想到,刘云峥竟也高价买下了它。
拍品到手,刘云峥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对她讲,“这对耳环的设计师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这是他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设计的,所以命名为Sweet,他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过一句特别朴实的话,‘I love them,because that’s really sweet.’当时设计的灵感,也就是他的太太和女儿都在,画面很温馨,真的sweet!”
高若涵当然听过有关这个设计背后的故事,但刘云峥将这段话说得字字情真意切,仿佛在倾诉着什么。
“送给你了,这几天你也累了。”
这个礼物来得莫名其妙,来得让人措手不及。“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高若涵忙推辞。
“不许对我说不,这是刘总的规矩。”刘云峥不给高若涵拒绝的机会,不容商量地将耳环塞到了高若涵包里。他笑了笑又道,“好了,这个你负担得起。以后喜欢什么就大方地买,女人,对自己好一点儿不过分。”
这句话对高若涵而言是字字钻心。刘云峥不懂,她何尝不愿意对自己好一点!但她有自己为完成的使命,那是她强压给自己的,然而也正是有那些在,她才能感到自己的价值,感到最原本的温馨,最起码的快乐。
飞机晚点,等高若涵到家已经是下午,难得,三个妹妹都在家。一周的小别离,说长也长!王梦晴看到了高若涵手里的大包小包,不禁感慨。王梦仪激动得只会傻傻地打招呼。王梦欢则是毫不客气地接过大包小包就翻了又翻。
“行了!你别乱翻了。”高若涵从大包小包里翻出新的大包小包,“梦晴,还没上市的限量款,咱俩一人一套。梦欢,梦仪,你们的巧克力。”
“给我买什么了?”
高若涵只顾着分东西,居然都疏忽了还有一个王梦敏。王梦敏也是拎着大袋小袋回了家,一个大袋里是做饭用的食材,另一个袋子里是很多吃的,有巧克力,有红枣还有酸奶。眼见王梦敏一脸惨白,高若涵心里不由得一慌,“你干什么去了?”
“我……我还能干什么去呀!挣钱呗。你别打岔,给我买什么了?”
高若涵笑了笑,拿出一瓶未开封的香水给王梦敏,“女人的味道往往是令男人久久不能忘怀的。”
王梦敏收下礼物,高若涵顺势握了王梦敏的手一下,顿时,不好的预感巨增,王梦敏的手是冰凉的,微颤的。
王梦敏深知自己状态不佳,打不了持久战,“我有点儿累,睡一会儿。”说完,她捂着自己右臂的大动脉便回了房间。
“这下有巧克力吃了……”妹妹们欢呼着,餐桌上一下子摆满了好吃的,她们高兴。
高若涵注意到了王梦敏细微的小动作。她很清楚,更十分确信,王梦敏这哪儿是累了,分明就是做了什么事还不想让她担心故意瞒着。究竟是累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脸色青白?捂着大动脉又是为什么?巧克力、红枣、酸奶……那都是补血的。
高若涵只觉脑子嗡嗡地响。她一把拉开门冲进卧室将门反锁就忙压低了声音急切地问,“你老实告诉我,这几天干什么了?今天干什么了?就刚才,你到底去干什么了?”
王梦敏努力睁着迷离的眼睛,却什么话都说不出。高若涵不问了,直接拉过王梦敏藏在被子里的胳膊。果然不出她所料,王梦敏不是去卖血了还能是去干嘛了!
高若涵的脑子嗡嗡得几近爆炸。就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她不在,王梦敏就做出这种事!莫非以后她必须二十四小时不离家才能避免这类似的事重现旧幕嘛!
“行!我什么都不说了。王梦敏,你要想把你自己毁了你就这么干吧。”
“你小点儿声。”王梦敏颤抖着,哀求着。
“行,我小点儿声。你说你干什么不好啊!多少钱?”
“2000。”王梦敏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个数字。
闻言,高若涵除了愤怒还有费解。王梦敏是一根筋了点不错,可她不会无缘无故旧病复发的,究竟是又出了什么事,才逼得这傻瓜出此下策呢?思考时候,她发现了床头柜上多出来的声卡和麦克风。
目睹王梦敏硬撑出来的笑脸,高若涵的心又一下子软了,“好了!一会儿我给你弄点儿吃的,这两天你就给我好好在家待着。”
“可是晚上……”
“晚上我替你去。”
“你也刚回来,好好睡一觉吧。”
高若涵摸摸王梦敏的头,柔声道:“我倒时差。”
出来,眼见客厅三个正没心没肺地胡吃海喝,高若涵更是愤怒。她勒令,“你们几个,跟我出来。”
四个人没走太远,就停在了娄底的树荫下。确定到了王梦敏看不见的地方,高若涵就气呼呼地问,“我问你们,这几天王梦敏都给你们买什么好东西了?”
“好吃的、书、衣服、还给我买新设备了呢,效果可好了。若涵姐,你真够意思!知道我们得有需求,还特意留钱给我大姐,你什么时候还出差呀?你……”
“三姐。”似乎只有王梦欢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尽管无知无畏地说着。王梦仪眼看着高若涵脸色一点点变得铁青,只能出言提示一下。
“我还敢出差吗!我就走了一个星期,结果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安分。你们都想气死我是吗!”
“怎么了?”
高若涵努力压着火,可眼见王梦欢一副“关我屁事,我不知道,我没错”的德行,她压不住了,“怎么了!你知道我留五千块钱给你大姐干什么用吗?我是让她有钱交房租。你们倒好,还拉着她买这买那的,你们想买什么不能等我回来了再说!瞧把她累的。”
王梦欢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大姐会无精打采,原来都是被钱挤的!她后悔当初死缠烂打拉大姐去买东西,这次她又闯祸了。
饭后,王梦欢看着主卧紧闭的房门,知道王梦敏还很累,决定弥补一下。她倒好一杯牛奶,让王梦晴帮忙削好了苹果,又拿来一盒巧克力进了房间。进来,她就体贴地凑过去,关切地问:“大姐,好点儿没?”
王梦敏觉得深航暖暖的,像被什么东西烤着似的,刚刚还因不适而僵硬的身子瞬间酥软下来。她看着妹妹特意为她准备的营养爱心夜宵,笑了,“没事儿。”
“我给你按摩。”
王梦欢对高若涵把她们揪出去兴师问罪的事埋在了心里。她明白,若涵姐之所以不在家里声张,就是不想让大姐知道,既然如此,她的道歉方式就是给大姐送上好吃的,然后奉上贴心的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