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已是傍晚时分,天色暗淡,校园里寥寥无几的行人,我漫无目的的向食堂走去,途中,遇见几个发传单的,上面写着招暑期工,地址正是和薛坤吃饭的那个商场,某家电品牌,导购五名。看了几眼后,我随手一扔,大学生难道去当导购?怎么没有一些家教或者简单翻译类的工作。
吃完饭,刚出食堂,一个年轻小伙又给我发了张传单,还是某家电品牌,导购五名。莫名其妙的心中有些不爽,我看着很适合吗?于是,拉来小伙开始理论,“谁让你们在学校随便发传单了?”
小伙一本正经的说:“没有谁说不让啊。”
“已经发给我几张了知道吗?”
小伙上下打量我一翻,“不知道,不过看来是缘分,要不要来试试,一个月1500,卖出的家电还有提成。”
我边听他说边往宿舍方向走,“大学生这么廉价吗?”
“还没拿到毕业证就不算大学生,现在顶多是个高中文凭,一个月只用工作20天,早上10点到下午5点,已经很不错了。”我侧眼看了下他,他又继续说:“我也是附近学校大学生,平时周末,寒暑假我都在这边,老板不错,为人亲和,你可以考虑下。”
“哦,是吗?”
“嗯,农大的。离这不远。很多大学生在我们那里暑期兼职的,还可以交到不少朋友,考虑下咯。”
回到宿舍后,反复看了几遍传单,想着去了也好,就不用回家了,还能挣最少3000块钱,就是一个人有点担忧,正想着,手机上弹出薛坤的信息:任缘,你放假不回家干啥呢?
我:你怎么知道我没回?
薛坤:高翔说的。
我:哦。没干嘛,打工。
薛坤:不会吧,你穷到这个地步。
我:。。。。。。
薛坤:求带。
我:你没去你爸那?
薛坤:本来要去,听说你在学校,就不去了。关键还能坑我爸一笔生活费,想来也是不错的。
我:有志气!!!
薛坤:哈哈,来操场跑步。听听你想法。
我:哦。
我很兴奋的下了楼,一路小跑到操场,薛坤已经提前到达,撑在栏杆那看着我跑来的方向,路灯正好照在他头顶,就像顶着光环的天使,一脸无害,又纯真的笑着。想到某个清晨阳光下的某人的背影,清澈。
我把传单递给他,他以惊人的速度浏览完之后,说了这样一句话:“你这么内向慢热的性格能去做导购?”
我一脸黑线,又觉得有道理,“所以还在考虑。”
他笑着看向我说:“不用考虑了,去。”
“哦?”
“带上我就绝对行,说的活交给我,其他交给你,完美搭档有没有?”
“所以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这还有什么好想的,你就想想挣了钱想去干什么,买什么吧!”
这天晚上我睡的格外的香,之前的烦恼好像烟消云散了一般。第二天跟父母说了此事,他们那叫一个支持,还开玩笑说是不是下学期不用给我生活费了,心真大。而后我又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倪芮,没想到她也和郑瑞在当家教,听到她的声音就知道过的很好。当我手指滑到素雯的名字的时候,在拨通电话的按钮上有些犹豫,毕竟她也没有主动跟我说话,我也不想主动,最后还是给她发了信息:和薛坤在校做兼职,不回去了,勿念。
下午我们找到了前一天发给我传单的学长,他带我们去了家电专区,见了老板,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保温杯,笑起来像弥勒佛,很亲切。
学长带我们参观了周围环境,介绍了工作内容,整个销售分了三个环节,第一个环节在商场门口发传单,介绍家电活动,第二个环节把有兴趣的顾客由专人负责带到老板的家电专区,途中以防其他商家截胡或者干扰,最后一个环节由懂家电的专人进行介绍和推荐,最后达成交易。
因为我们是新来的,还不懂家电,所以被安排在前两个环节上岗。他去第一个环节,我就第二个;他在第二个,我就第一个,偶尔会一起共同完成。
前几天,我们跟打了鸡血一样,疯狂的发传单,招揽客人,在这方面,薛坤没有丝毫的胆怯,见人就问买不买家电,下至孩童上至老人,我在他的感染下,也变得热情起来,就像发现了自己的新大陆。但好景不长,一来我们并没有带来实际购买量,老板开始施压,告知有绩效考核,会影响底薪;二来我们发现提成只给在第三个环节的人,那些经过长期兼职的人大多都留在了第三环节,而第一第二环节只能跟第三环节的人达成共识,才能共享提成。知道的越多之后热情很快被消磨殆尽,学生果然是最廉价的劳动力。
第一个月末,我们拿到了老板发的1000元后果断的离开了,回了老家,薛坤去看望他的外婆。而我到家后,父母竟然问我是不是从传销组织里跑出来的,怎么才一个月就回来了,后来得知真相后还指责现在的年轻人吃不了苦。
饭后的一个傍晚,我一个人悠哉的漫步,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高中门口,熟悉得看门大爷和保安小伙打着招呼,他们的记性格外的好,从这里毕业的人就像被打上了烙印,你一个眼神,一刻迟疑的逗留,一点念想闪过,都能被他们捕捉,问同学要不要进去转转,你鬼使神差的就迎合着走了进去。
树木还是那样的绿,即使是黄昏,也一点掩盖不了勃然的生机。想到高考完的那个夏天,我们回学校搬书,简单又美好,也是那时候第一次见到高翔,在大太阳的操场上,时间过的真快。
“砰。。。”我被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不小心打到你。”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不会这么巧吧,想什么来什么。哪里没有篮球场,非得跑学校来打篮球。我低着头,“没事没事,你们继续。”转身准备离开。
“任缘?”
我加快步伐。
“走那么快干什么?你好像刻意躲着我啊!”
我立马停住,说:“我没有啊!”
转身见他把篮球扔回球场,让他们继续,又对我说:“走,一起走走?”
“哦。”
一阵莫名的沉默之后,他问了一个尴尬的问题,“怎么样,和薛坤发展的还行?”
我不加思索的答道:“嗯,还行。”
“那就好。”
“最近也不来我家玩了,我妈老念叨你。”
“哦,那改天去看她。”
“别改天啊,就明天吧。我把薛坤一起叫我家来吃饭。”
这是要名正言顺的撮合我们的意思吗?虽然没有再有期待和期望,但听到这句话时不免心里有点低落,不过谁怕谁,我调整着情绪,高兴的说:“好啊,那明天见。”
第二天快午饭的时候我才不急不忙的往高翔家走,他也没有电话催我,我到时,干妈还在厨房忙碌,一看到我,就欣喜若狂的拉着我的手到厨房聊天,从学习问到生活,有些关心过于急切,但并不反感。
高翔和薛坤在用电视打游戏,两个人有些较真,非要争个输赢,我像个局外人,坐在一旁观赏。
“开饭啦!任缘,来帮干妈端菜。”
“好嘞。”
干妈:“别玩了,洗手吃饭。”看他们俩不动弹,干妈拿起遥控器,直接关了电视,不带任何商量,果真霸气。
我坐在一旁默默拍手叫好。
干妈把碗筷一一递给我们,边吃边热情的叫我们自己夹菜。还时不时的使眼色让高翔给我夹。
几乎是同一瞬间,两块鸡肉停在我的碗口,我抬头看到高翔和薛坤对看了一眼,我停在那一动不动,直到两块肉平安的落入碗中。
“哈哈,大家都吃,多吃点。”干妈说着一人给大家夹了点菜。
“任缘,大学是不是很好玩啊,干妈那个年代穷,都没上过大学。”
“还行吧,比较自由。”
“咱们任缘在学校肯定很多人追,性格这么好,是吧高翔。”
高翔看看我,笑着说:“那是自然。”
薛坤紧跟着说:“是啊,我都追过。”
我真是一脸黑线,低头赶紧扒拉几口饭。
干妈话锋一转,“薛坤,不错啊,比我们家高翔能干,高翔平时别看他能说,关键时候都不行,太闷,胆小,现在女朋友都没谈过。”
我跟薛坤对视一眼,满眼透露着这话谁信?
干妈又接着说:“后来怎么样,追到了吗?从来没听我们家任缘说过。”
薛坤哈哈大笑,胳膊搭到高翔肩膀上,“还得感谢高翔让我认识了任缘。”
这话说的跟默认了一样,我刚准备解释,高翔放下碗,吞咽着说:“还是你们自己有缘分。”
干妈激动的像个青春期的女孩,睁大了眼,“真的啊?”
高翔放下碗筷,“是吧,要不是叫薛坤来吃饭,人家任缘还不一定来呢。能不是真的嘛!”
这什么跟什么啊。。。高翔果然误会我和薛坤了,但是没有人为这个事情解释,我当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好像越解释,就越像有这么回事一样。大家宁愿都沉默,任凭干妈天马行空的八卦和猜想。
晚上回家后收到薛坤的信息:白天你为什么不解释?
我想也没想的回:跟谁解释?解释什么?
薛坤:我不是有意。
我:没事,无所谓。
薛坤: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