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害皇室子嗣，这可是要株九族的。
只是本朝朝法曾明言规定过，若是犯罪之人立下大功，道可将功补过，改诛杀罪为流放，这也是刘女官将一切和盘托出的另一层因素。
“岂止是黎贵妃，当年的事舒妃与贤妃可都有参与。”
那产婆诡异地笑着，一双眼睛锋利无比的看向皇帝：“皇上您不会以为淑妃与贤妃之死只是巧合吧？”
“这……臣妾记得淑妃娘娘是在春日不小心落湖溺水而亡，贤妃娘娘则是得了风寒不治身亡……难不成这其中还有别的隐情？”
惠嫔一双美眸中惊讶连连，声音虽然温柔，却字字直指黎贵妃。
她话音落下，皇帝整个人已经处在暴怒的边缘。
大殿之内一时无人再敢出声，所有人全都凝神摒息地看着皇帝。
“砰——”
皇帝一把拿起手边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茶杯碎片崩裂，一如皇帝震怒的神情。
“即刻传林氏进宫，黎贵妃谋害皇嗣一案交由军机处处理，不得有误。”
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么几个字。
立刻有人下去执行皇帝的命令，皇后却突然好似累了，捂住了心口，重重地叹了口气。
“皇上，当年臣妾嫁给您的时候您还只是先皇膝下的第六个孩子，经历这么多年的动荡，臣妾不论何时都是站在您这边的……”
皇帝一愣，眼里的怒气转化为了丝丝柔意，他不禁走上前去，握住皇后的手。
“是朕没有好好看住我们的孩子，你放心，这事朕一定会给你个公道。”
皇帝的手宽厚炽热，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温度，他身上若隐若无的龙弦香气更是让皇后有些恍惚。
皇后眨了眨眼，逼去眼里的泪水，紧盯着皇帝：“臣妾没什么所求的，只是玉儿……她是我们的孩子啊。”
“朕知道……”
皇帝没有错过皇后眼底的泪光，心中颇有些愧疚，同时更加厌恶黎贵妃。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当年那个柔情万般的女子竟会是如此蛇蝎心肠的人，仅仅为了不让皇后再生下儿子，就使出如此手段。
太子站在一旁看着这幕，唇角勾了勾，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内间的门。
不过多时，杜氏就已经进了宫。
“老奴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杜氏看了一眼大殿之中的几人，心中惊疑不定，不明白为何突然深夜将自己叫进宫。
只是来自头顶到的九五至尊系列的视线，让她有些心惊，猛然间，她听见皇帝开了口。
“杜氏，朕问你，你府上嫡女林玉婉，可是你林家的血脉？”
声音冰冷无情，夹杂着深深的戾气。
杜氏心头狠狠的一跳，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失态，回答道：“林玉婉自然是我林家的血脉……”
“大胆！”太子厉声打断了她，“杜氏，你明知她是皇家血脉，乃是陛下的女儿，还敢如此说谎，让皇家血脉流落在外，你可知罪！”
杜氏心道不妙，心中开始飞快地翻算起眼前的情形。
“太子殿下此言何意，这京中众人都知我林府嫡女林玉婉是从小在林府长大，是我林家的长女，又如何成了公主呢？”
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露出破绽，立在一旁的产婆却是邪邪的笑了。
杜氏这才注意到她，看着她惊悚的面孔，不禁吓了一跳：“你笑什么？”
“我笑你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这产婆也不知受了何等刺激，不论是对皇帝还是对什么人，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而又邪气森森的样子，她转头，“皇上，到底是与不是，您只需与公主殿下滴血认亲即可。”
杜氏心头一急：“陛下，这万万不可呀！”
话一出口，她才觉得有失妥当，果然立刻接到了皇帝冰冷的目光。
杜氏慌了：“臣妇的意思是……陛下龙体怎可有所损毁……”
她这般自相矛盾，前后不一的话语，早就让在场之人明白了一切。
皇后一连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形，仍然不愿相信曾经陪在自己身旁的宫女竟会是如此之人：“杜氏。”
只说出两个字，她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大口的喘着气。
太子连忙上前替皇后顺着气，给她倒了杯水：“母后，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先喝点水。”
皇后摇了摇头，并没有喝，而是坚定地看向皇帝：“皇上，不如就按产婆所说，滴血认亲吧。”
为今之计，只有滴血认亲才能彻底让皇帝打消心中的疑虑，也能明明白白的昭告天下，林玉婉就是长玉公主，是九五至尊的女儿，身上流淌着的是尊贵的血脉。
这是堵住悠悠众口的根本解决方法。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头：“来人，备水，带长玉出来。”
他能这么称呼林玉婉，显然在心中已经相信了一切。
林玉婉被扶出来的时候，面上还带着忐忑与不安，似乎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到跪在地上的杜氏，她还有些惊讶：“祖母，您怎么来了？”
“她可不是你的祖母，”皇后爱怜地上去拉着林玉婉，拉着女儿柔软的手，她险些掉下眼泪来，“你可知道，你是我的孩子啊……”
林玉婉有些吃惊，连忙惊慌的跪在地上：“娘娘，臣女一介卑贱之躯，怎么可能是您的女儿。”
她越是这么说，越让皇帝与皇后心中愧疚。
皇帝甚至亲自上前扶起了她。
这是两人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看着身前这眉眼如画的女子，皇帝隐约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一点影子，不由得柔声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些年在外面，你受苦了。”
林玉婉受宠若惊，皇帝却不由分说，拉着她来到了早已备好的碗前，说什么也要与她滴血认亲。
林玉婉一副不敢违抗圣命的样子，任由宫女拿着一根细针刺破了自己的手指。
碗内的两滴血渐渐融合在一起，最后不分彼此。
林玉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似乎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两血相融即为亲，皇后松了口气，皇帝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果真是朕的亲生女儿，是朕的长玉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