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声音的落下,男子一身黑色长袍,披着夜色大步进了屋。
林玉婉一愣,瞧着那男人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禁有些出神。
“怎么,才几天不见,就这么想本将军了?”梅长风厚脸皮地坐到林玉婉床边,笑眯眯的开口。
对上梅长风的目光,林玉婉顿时别过头去,试图掩盖自己脸上的伤口。
毕竟任谁在心上人面前也不愿意露出这副丑陋的模样,更何况梅长风愈发的英俊潇洒,而她却长了恶疮,不负以往的美丽了。
梅长风一眼看穿了林玉婉心中所想,不由得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夏莲使了个眼色。
夏莲立刻将手里的药碗放到了林玉婉床头的桌子上,悄悄的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房间里顿时就只剩下梅长风与林玉婉二人。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沉默了良久,梅长风才伸手握住林玉婉的手,柔声道:“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一边说着,他拉起林玉婉的衣袖,胳膊上触目惊心的恶疮就展露了出来。
林玉婉一惊,想缩回自己的手,梅长风却加大了力度,让林玉婉动弹不得。
林玉婉又羞又恼,忍不住抬头瞪了他一眼。
梅长风轻轻一笑:“以前倒是挺嚣张,如今怎么反倒害羞起来了?”
他话音落下,手指已经轻轻抚上了林玉婉的伤口,动作虔诚,声音温柔:“疼吗?”
林玉婉心头一跳,压下心里的异样情愫,摇了摇头:“没什么疼不疼的,总归也是生了病,顶多难受了点。”
从林玉婉的角度,正好能看到男人的手指,修长笔直,好看的紧。
只是如今却抚摸在自己丑陋的伤口之上,怎么看都有些违和。
她忍不住开口道:“你把手拿开吧,这病可是会传染的,若是一不小心给你也传染上了,我怕是要遭受京中不知道多少女子的刀子了。”
带着些调侃的语气,终究难掩林玉婉的不自在。
“你以后是我妻子,就是传染上了又如何?”梅长风眉头一挑,整个人有些蛮横的往林玉往身上一趴,“再说了,我媳妇就是生了病也比他们好看千万倍。”
这副无赖模样,让林玉婉忍俊不禁,心头那点难受也跟着松了不少。
房间内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瞧着林玉婉开心了,梅长风才拿起桌子上的药碗,舀了一勺药,在嘴边吹了吹:“你先把药喝了,这几日北离太子还没有歇下对你的心思,明日我便进宫向皇帝禀明,解除和曦和的婚约。”
林玉婉一愣,也顾不上嘴里的苦涩药味儿,连忙坐了起来,直视着他:“你疯了不成,上次因为这婚事,你已经与父皇不欢而散了,如今若是再提,父皇定会大怒……”
梅长风的眼神冷了下来,勾了勾唇角,笑得有些危险:“我也早已表明我的态度,他若不愿,这镇国大将军之位我便亲自让出来,想让我替他卖命守卫国家,又想强迫我娶他想让我娶的女人,真当本将军是泥捏的柿子不成?”
这话已经有些大逆不道在内了,林玉婉摇摇头,拿这男人没办法。
“不管怎么说,他是皇帝,你是臣子,君命不可违,”林玉婉抓着男人的袖子,有些紧张,“你别去说了好不好?”
她真的怕皇帝一怒之下将梅长风拉出去斩了,毕竟她这个父皇性子喜怒无常,最是讨厌别人忤逆他,否则林玉婉也不会一直在他面前表现出乖乖女的模样了。
梅长风垂眸望着女子的小脸,微微一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又拍了拍她的头:“你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娶你,这件事不会有差错的。”
顿了顿,梅长风又压低了声音:“你忘了,还有二皇子……”
提起二皇子,林玉婉才平静下来,只是仍旧有些不放心。
梅长风却不再与她提这件事了,在房间内陪她说了会儿话,赶在皇后回府之前率先离开了。
林玉婉望着她的背影,也不知怎的,心中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眨眼间便到了第二天。
皇帝早上下了早朝,难得的蟑螂二皇子与太子一同在书房内议事,就瞧着李公公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陛下,梅将军过来了。”
梅长风要进宫面君,这事儿早在昨日就已经递了帖子,皇帝并不意外,点了点头,让梅长风进来。
梅长风进了养心殿,跪地行礼。
皇帝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若有所思的眸子落在梅长风身上,慢慢开了口:“你今日来找朕……有何事?”
梅长风缓缓扫视了一圈屋内几人,视线与二皇子相对,他转过头来,直视着皇帝,高声道:“微臣弹球陛下解除臣与曦和公主的婚约!”
皇帝眼底的漫不经心瞬间变成了凌厉的杀意。
梅长风却好似没有看到一半,自顾自的说着:“微臣明白陛下的好心,只是臣一介卑贱之躯,自以为配不上曦和公主的高贵,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替公主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
寂静。
房间内顿时陷入了无与伦比的寂静。
包括李公公在内,太子与二皇子皆是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梅长风。
此时此刻,任谁都能够感受到,在首位之上,沉默不语的皇帝身上那种风雨欲来的怒气。
太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向前一步,忍不住道:“梅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曦和公主乃是皇室公主,难道还配不上你一个小小的将军吗?”
梅长风目不斜视:“是臣配不上曦和公主,臣……”
“放肆!简直是放肆!”皇帝忽然出声,将手边的茶杯直直地朝着梅长风扔了过去,显然是怒不可遏,“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干公然违抗朕的圣旨!”
茶杯碎在梅长风膝盖旁,滚烫的茶水顿时扑了满地,升起了袅袅热气。
大殿之内,气氛一片肃穆。
李公公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盯着在场众人,不禁暗自为梅长风捏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