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凉,这月接连下了几场雨后,天气越发凉了,夜半又下起雨来,从淅淅沥沥的小雨越下越大,冷风一吹,寒气直从窗户往屋里灌,唯歆察觉到寒意后,睡眼惺忪的起床关窗子。
却望见院中的离夜,下了雨还没走,竟雕塑似的站在树下躲雨,这货是傻还是一根筋啊?唯歆忙披上衣服,撑了把油纸伞出去。
“现在我这里挺安全的,根本不需要你保护,你快拿着伞回住处去吧。”
唯歆将手中的伞递与离夜,离夜却并未有接过去的意思。
只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眸,从鼻子里哼出一句:“不用你管!”
虽说树叶茂密能遮挡些,但雨水还是会从树叶的缝隙中渗下来,此刻离夜垂着的长睫不住往下滴着水,快连成了线,说话时,嘴唇上的雨水也会喷洒出,这囧样配合他傲娇的表情,竟甚是喜感。
唯歆只好憋住,硬忍住不让自己喷笑出声,心中对他的恐惧感,也稍稍消除。
“既然不愿意走,那好歹找个像样的躲雨的地方。”
说罢,唯歆便伸手拉着他的衣袖,把他往厨房拽,好歹厨房四面有墙比树下要暖和多了。
兴许离夜也是冷的受不住了,竟未躲避,到了厨房后才一脸不情愿的将唯歆手甩开。
见离夜站在那里瑟瑟发抖,唯歆将伞收好,麻利的将厨房的干草,铺成一片。
“等我一下。”丢下这句话,唯歆便撑起伞去了正屋。
见唯歆回来时,双手抱着被子,用肩膀和头夹着雨伞,离夜本想接过被子的手,悬在半空中后又攸得收回,装作没看见一样,把脸别向另个方向。
唯歆一边将被子铺在稻草上,一边嘴中碎碎念道:“就算你武功再高强,身体再硬朗,到底是肉体凡胎,跟自己身体叫什么劲,难道雨都淋到你脑子里去了?你要是生病了,还保护我个屁啊!”
一向嘴不饶人的唯歆,眼下似乎忘了楚离夜凶神恶煞的样子,只顾骂的痛快了。
离夜紧抓手中佩剑,指节泛白,这女人口舌恶毒,说话不成体统,但……
他还在出神期间,唯歆已麻利的将被子铺好,将打火石丢到他怀中,道:“会生火吗?”
“会。”离夜一开口,瞬间想把自己舌头割掉,为何口气这么顺从。
“把灶点着。”唯歆边吩咐边往锅里添满水。
在春风酒楼这一个月的训练,唯歆忙活起来,手脚不要太麻利,想起前世生在开饭店的普通人家,却享着大小姐的待遇,如今重生在官家千金小姐身上,却在酒楼端起盘子了,想来可真讽刺啊。
灶火点着后,唯歆在灶里添了许多木柴,火烧的旺起来,厨房内也渐渐暖和了起来。
唯歆起身拍拍手,道:“好了,你睡吧,这下应该不冷了。”
说罢便撑起伞出了厨房,楚离夜望着唯歆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有些失神,他之前对她那般凶恶,她竟不计前嫌这般待他,楚离夜心头竟生起了愧疚感。
经过这一番折腾,躺在床上的唯歆竟翻来覆去睡不着了,心头突然牵挂起凌轩,他走了大半月了,他所在的地方天气冷吗?如今是否安好?是不是该在回来的路上了?唯歆想起这些更是无法入睡。
而另唯歆牵肠挂肚的凌轩,此刻在京都金昌,大殿下府上的密室里,忍着疼痛上着金创药,那一剑正中凌轩左胸口,幸亏凌轩躲得及时,刺的并不深。
若是被一剑穿胸刺入心脏,那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了。
快马加鞭来到金昌后,他将纸条交于大殿下皇甫麟,经皇甫麟细细揣摩回信中的字迹,认定那奸细的主上,便是那看起来与世无争,且疾病缠身的四殿下皇甫炎,更何况那字条上透着淡淡的药香味,应是常年汤药伴身的皇甫炎无疑了。
这皇甫炎已然疑心凌轩与大殿下勾结,信中交代奸细务必留意凌轩举动,四殿下不除,必成后患。事不宜迟又没有放心的高手,凌轩今夜便亲自潜入皇甫炎府中。
凌轩办事向来谨慎小心,很少出错,他潜入四殿下的府中,本已将升仙草熬制的药水,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入了四殿下的汤药中,他潜藏在房梁上亲眼见皇甫炎喝下后,正准备离开时。
却见皇甫炎对着桌案上的一副美人图,静静观赏,且这画上的美人竟是莫唯歆,确切的说应该是郁芷兰,因这图的神态感觉,着实像落水前的郁芷兰。
凌轩出来后一时失神,踩落了一片琉璃瓦,被皇甫炎的一名影卫发现,一剑刺来伤到了胸口,幸得凌轩反应迅速,将影卫引到了府外打斗,才没惊动更多的人。
这升仙草是难得的毒药,无色无味,死前不会有痛苦,死后亦不会显出中毒的迹象,只不过药性稍慢一两天后才会毒发,死前精神会极度兴奋,做些反常的事情。
皇甫炎常年疾病缠身,便是突然暴毙,亦不会让人怀疑到什么,如此一来这皇甫炎死的便神不知鬼不觉,若是没有惊动影卫这场毒杀,堪称完美。
好在凌轩便是受了伤,依然身手利落,解决完那名影卫后,凌轩拖着受伤的身体,将尸体处理完后,才回了皇甫麟的府上。
“先生,伤口不浅,不如在府上将伤养好,再回长陵。”
此时皇甫麟一身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尽显尊贵,狭长的凤眸中,露着担忧之色。
凌轩动作利落的包扎好伤口后,道:“暗阁事务繁忙,待明早城门一开,我便要赶回长陵。”
一旁的伏冥心中暗道:这暗阁事务繁忙不假,但急着回去见莫姑娘才是他心中所想吧。
“四殿下与长陵县丞的嫡长女郁芷兰,是有什么渊源吗?我瞧见他对着郁芷兰的画像驻足失神。”凌轩甚是疑惑。
皇甫麟听罢,嗤笑出声:“这药罐子竟是个痴情种,我与他险些倒成了连襟。”
皇甫炎和郁芷兰的渊源要从郁夫人怀有身孕开始说起,当时只有三岁的皇甫炎,在一次宫宴上碰到大着肚子的郁夫人,一直围着其打转,问这肚子里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皇甫炎的生母淑妃,觉着有趣便与郁夫人玩笑道,若是生了妹妹将来让王上指婚给皇甫炎做王妃,王上也笑着点头称好,岂料这郁芷兰一出生,便克死了生母,邢克之名在金昌传开,便再也没有人提起此事。
没多久郁之衍被贬至偏远地方,大家也早已淡忘了这桩指腹为婚的玩笑,谁曾想这当时年纪小小的皇甫炎,竟将此事记下了,约莫一年前皇甫炎南下寻药时,特意路过长陵城私下见了郁芷兰。
回金昌后还奏请王上将郁芷兰指婚给他,可惜其母淑妃拼命阻拦才作罢。
听完这些往事后,凌轩在心中暗暗捏了把汗,幸亏当时淑妃拼命阻拦啊,不然这媳妇可就成别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