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鸥也发现了他正向着自己的方向看来,赶忙别开眼睛,心脏“扑通”“扑通”地飞快乱跳着,她甚至想,如果慕逸深能够走到二楼来带她回去,她可能一瞬间就有了面对许瑶亭的勇气。
可终归不是一切的事情都能随她心意。
那个男人,也仅仅是用冷漠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随后毫无不舍之情的转身离开。
在侧过身的颜鸥余光的视线中,那道挺拔俊逸的身影仍是走了,甚至没有半点迟疑。
从前,为了彻底掌控慕逸深,她让他根本猜不透她的心思,将其玩弄于股掌之间。而现在,她猜不到他的心思,也许只是他放弃这段感情的开始。
“鸥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刚才那人你认识?”
林沅跑上去关心的问道,而洛天一则暗暗的挑起了嘴角。
他站在颜鸥的身后,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他能看到的也比颜鸥更多。
起初,慕逸深看向颜鸥的目光中,有惊喜,有不舍,有想要挽留的冲动,可在他站在颜鸥身后的那一刻,全都化为了无尽的冷漠。
是的,他承认,这样的做法很是卑鄙无耻,令人唾弃。甚至他也不忍心看到颜鸥那失落的眼神。但为了爱,为了颜鸥,他洛天一当一次自私的小人又何妨?
“不认识,我不认识,我不认识他……”颜鸥下意识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林沅顿时有了判断。洛天一拍了拍林沅的肩膀,对她做了一个“慕逸深”的口型。
待颜鸥稳定了一会儿情绪之后,洛天一这才开了口,若话说的太早也许还会起反作用。
“小鸥,林小姐,午餐用过了,两位可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颜鸥的情绪好了不少,哑着嗓子低声道:“你不去公司吗?万一……”
他知道颜鸥所谓的“万一”指的是什么,慕逸深独占欲那么强的人,早晚会报复到洛天一身上来,但就不知道报复的是个人还是整个公司了。
“放心吧,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想要从我这儿打开缺口,那可没那么容易。”洛天一轻笑一声,“更何况,我自认从不比他差在哪儿。要争,便光明正大的争。”
他的这个“争”,既是说事业,同时也是说……
颜鸥怔怔地顶着洛天一,半晌,才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其实没必要弄成这样的……”
“为了你就有必要。”洛天一姑且当做她在说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
林沅听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可一番接触下来,她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洛天一时不时对颜鸥说的暗示性话语,眼神虽然真挚,缺仿佛还带着一层假面,让人看不清内里的真假。然而,就在刚刚,慕逸深朝着颜鸥看来的那一眼,让她震撼了。
她想起的并不是男友含情脉脉的注视,而是父亲在得知有个混账小子辜负了她之后的暴怒的眼神。
亲疏远近,高下立见。
作为朋友,她自然是希望她的朋友能有一个好归宿,安稳幸福的度过一生。可她同时也要尊重颜鸥自己的意见,显然,颜鸥对眼前这个男人无情。
这些话当着洛天一的面自然不好说,可早晚还是要提点她的。如果因为一时的温暖嫁给了自己不爱的人,因为一时的闹别扭彻底放弃了所爱,那可真是天下间最滑稽的故事了。
慕逸深走出了餐厅,脸上凝固着的怒气消失殆尽,只留下无力的颓然。
他并不是故意要无视还是怎么样对待颜鸥,他想见她,甚至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想要冲上楼拥抱她。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拥抱了她之后还能说什么,还能怎么面对她。
他用愤怒来掩饰自己的茫然无措,掩饰自己铺天盖地的思念,甚至——落荒而逃。
“小鸥,对不起,我还没有勇气去面对你……”
慕逸深把车停在道边,双臂搭在方向盘上,身体甚至都因为这别样的情绪而微颤起来。
暂时还没有到医院去登记上班的林沅同时也还没有宿舍可以住,商量了一下,只好也暂时住在颜鸥处,和她睡同一间了。
“哎呀,逛了一下午,脚都酸了!”林沅把购物袋随意丢在一边,一下子扑在床上,亲昵的蹭了蹭柔软的被子,仿佛这被子已经成了她亲密无间的爱人。
“瞧你娇气的,比我还娇气。”颜鸥笑着说道。
“嘿,亲爱的,我有不少事要和你说呢。”林沅从床上坐起来,眨着一双大眼睛,“不知道你发现没发现,洛天一这个人……”
“你想说什么?”
颜鸥的表情认真了几分,她敏锐的感觉到接下来的谈话内容不会太过轻松。
“怎么说呢……作为朋友,我很希望你能找一个好男人安稳的度过这辈子。但作为‘林沅’,我希望你能大胆一点,去追求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颜鸥听了,忍不住抿唇一笑,道:“感情经验挺丰富,这么快就把形式摸得差不多了?”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
林沅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这些说起来麻烦,但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好好将这个孩子养大。”
颜鸥把自己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仿佛想要躲避什么似的,半晌,才闷闷的说:“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做好成为一个母亲的准备,我很害怕我会是一个失败的母亲——尤其是我无法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
话音落下,半天都没有回应,她忽然感到被子的起伏,露出一双眼睛来,看着林沅正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像是安慰。
也许之前,她的确没有做好成为母亲的准备,但想起慕逸深那冰冷彻骨的眼神,她忽然又坚定了。
翌日,林沅去了德仁医院报道、登记,乔杉也出门逛街去了,她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机。
说起来还真是奇怪,从她得知道自己怀孕的一刻起,整个人都懒怠起来,生活习性和她从前养过的一只橘猫有的一拼。
“颜总,按您的方法,我们只用了两天,竟然清了一半的库存,现在已经保证不会亏本了!销量还在上涨,看来有机会赚上一笔了!”
那边,王浩斌的声音难得的有些激动。
“危险总是和机遇并存,既然眼下的困境已经解除了,就着手调查那家真誉药厂吧。”颜鸥脸色一正,“这件事必须查清,不然早晚还会有更大的麻烦。”
国内的资源配置几乎已经成了一种定式,突然出现一家大规模的药厂,不止他们会查,任何一个分蛋糕的人都会去试探这个新来的家伙要从他们每个人手里分走多少。
“可以和关系较好的合作伙伴那儿打听一下,动作不要太大。”颜鸥叮嘱一声,随后问道:“最近还有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亲自出面的吗?如果没有……”
“有的!我们药厂还有一笔和慕总的合作需要当场签字,为表诚意,还得您亲自来才行。”
王浩斌对于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也有所耳闻,只是公事还是要公办,他自然也要通知到颜鸥这里来。
“时间地点发我邮箱,到时候我会去的。”
颜鸥说完,还不给王浩斌反应的时间,就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扔在一边,颜鸥尽可能的放空自己的大脑,可那个男人的模样却还是会时不时的浮现在自己眼前。
更令她害怕的是,男人每一次的出现,都会让她的心“砰砰”乱跳。
一个温暖而闲适的午后,浅浅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办公室,一阵阵咖啡香散播开来。
“洛总,他们趁这个机会,整整涨了三个百分点,真的没关系吗?”
秘书看着手中的数据,心情还有些焦急。
洛天一竟然故意将破绽放给慕逸深,让他们的人抓住机会涨了三个百分点,如果不是洛天一故意授意他们这么做的,真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阴谋。
“很好,鱼上钩了。”洛天一弯弯嘴角,“不给他点甜头,怎么要了他的命?现在是收线阶段,已经要轻轻的收,万一让鱼反抗的太激烈,反而把鱼线挣断,可就不太好了。”
秘书点点头,默默记住慕逸深的话。
“鼎红药厂的事情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现在的慕逸深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他所关心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颜鸥在没有求助任何人都情况下解决了这次的危机,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唯一肯定的是,自己和洛天一都没有出手帮她,难道说她还有别的什么可利用的资源不成?
其实,慕逸深自然不全是对解决方式好奇,更多的却是因为颜鸥没有求助于他的失落。
“我们查了很久,终于在关税记录上查到了蛛丝马迹。原来这批药品已经加了关税,运到了国外,进行销售。”
“国外?在国外,有谁会帮她这样的忙?这批药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慕逸深低头自言自语起来,秘书将文件翻至股市风险报告,正准备进行汇报,忽然听见慕逸深道:“你这两天把手上的工作交给别人,我有些任务要交给你。”
闻言,风险报告便被重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