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只能算是经营不当,怎么就无端怪到我们鼎红药厂头上来了?”颜鸥皱皱眉,不解的道。
后人来看,自然是体会不到当时激烈的商业纷争,所以颜鸥也可以像现在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
当然,如果全是因为这一点,辛家倒有点不厚道,除此之外倒还有别的原因。
“辛家本来很看好这个药厂,砸了大笔的钱在上面,出了事情自然要人担着。总不能真的让嫡子背罪名,便随便从下面择了一个人当替罪羊。”
“那人本来也算是嫡系,但因为这件事情被驱逐出去了。前段时间刚被调回来,就是这个真誉药厂的负责人。”
洛天一此话落下,颜鸥终于明白过来,这件事的起因竟然是这么一桩意外。
“记仇记得这么久?”
颜鸥不满的嘟囔一句,“他记仇也该记着当初应该背这个罪名的人。”
“这点记没记倒真不好说,但现在腾出手来了,故意对付你们药厂,也不无可能。”
颜鸥想到的不只是这些。
当初也许目的仅仅是为了报仇,但时间长了,未必不会滋生出吞并药厂的野心来,上次的事情虽然已经解决了,但她毫不怀疑会再次发生类似事件。
“现在这样还是太被动了,我们根本无法预知他们的下一步动作,只能在他们主动挑起争端的时候准备解决方案。”颜鸥皱着眉深思,“要不……”
“你想先下手为强?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你哪里有原来的资源、靠山甚至精力?”
洛天一显然不赞同。
他很清楚,之前颜鸥一次又一次轻描淡写的战胜其他药厂无非是有慕逸深撑腰,哪怕再怎么胡作非为也不会有事。
而现在,虽然他一样能给颜鸥提供后备力量,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且他对于洛氏的掌控力实在没有慕逸深对于慕氏那么大。
他很难做到一手遮天,像慕逸深那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压在他上头的还有一堆的叔伯董事在死死的盯着他这个位置,很多时候都要从大局出发。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害怕。
害怕颜鸥因为自己无非提供给她有力的帮助而先将自己排除掉,害怕颜鸥因为这些事情回头去找慕逸深,害怕……
他很自私,自私的想要不顾颜鸥的意愿占有她的一切。
可他又很怯弱,在她哭泣的时候连主动抱住她的勇气都没有。他讨厌那个流着慕逸深血脉的孩子,却从来不曾提过只言片语。
“我不是一个花瓶,我有自己的能力,洛天一,说到底你也只是不相信我而已。”
颜鸥不满的说道。
她知道在商界生存的资本正是那盘根错节的关系,若轮起关系网,她并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不是我不相信你。”洛天一无奈,他似乎和颜鸥有些说不通,“这件事我信你能做到,但做到的前提是你会付出一定的代价。”
“这不值得啊……”
他低声劝到。
和颜鸥相识了这么久,洛天一对她的性格也很了解了,逆着来必然会引起她的不满,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在她做事之前动点手脚。
“可是,如果我处理不当,很容易让这辉煌了百年的药厂在我手中葬送……”颜鸥还是对此有着担忧。
“一味地横冲直撞是没有用的,想要主动出击也可以,但至少要提前做好周密的计划,不是吗?”
“那你说要怎么办?”颜鸥干脆把问题抛还给他,“现在由于真誉的药卖的很便宜,迅速抢占了市场,导致我们的货物存在囤积现象。而且我怀疑他们在各个药厂内部都有线人,药方大致改动不多。”
“既然药方改动不多,为什么旁人看不出呢?”
“他将药房中几味珍贵的药材用常见的进行替代,对药效略有影响却看不出,既可以降低成本,又可以欺骗大众。我们正规药厂可干不出这种无聊的事情来。”
颜鸥冷笑一声,对这种行为,任何一个有良心的制药人都会感到不屑。
“既然如此,第一步,我们就先拔钉子!”
慕逸深所谓的休息期过渡期很短,短到再一次睡醒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换上了衣服出门。
白蕊惜本想回家,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接近慕逸深的机会,之前因为约定“假订婚”的事情,慕逸深虽然带她去见过了许瑶亭,但从未允许她住进自己的别墅里。
这一次是为了将慕逸深安全的送回来,而当时又很晚了,所以便留在别墅里住了一晚。
慕逸深这个人,对于他还算看得顺眼的人,并不会太过冷酷,就算他真的不愿意让白蕊惜留在别墅里,也不会轻易地说出口来伤害她的自尊。
这样的话,她也就可以多在别墅里留几天了。
晚上,慕逸深刚到家,一推开门,看见白蕊惜把拖鞋摆在他前面,微笑道:“回来了?工作很累了吧!我让吴妈做好了饭菜,来吃一点吧。”
慕逸深愣了一下,白蕊惜为什么会在自己家里?
记忆缓缓复苏,他一下子都想起来了。
“你……”慕逸深犹豫着,似乎琢磨着开口的方式,白蕊惜心头暗跳,抢在那之前快速开口,道:“逸深,我今天跟着吴妈学了好几样菜明早给你做早餐吧!”
她温柔的笑着,慕逸深一顿,抬起眸子,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是想要通过这双眼睛来看穿她一样。
白蕊惜仍笑着,表情不变。
“好。”半晌,慕逸深移开了目光,白蕊惜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拿到了能够在这儿再居住一天的机会。
只是下一次又要用别的什么理由呢?
白蕊惜大可不必顾虑,刚刚慕逸深早就轻而易举的看穿了她的想法,但并不在意。想在这里再多住几天的事情,只要不打扰他工作,怎么样都行。
“逸深,我昨晚住的那个房间有点冷,能不能……”
她绞尽脑汁的思考着,思考着能够靠近慕逸深的任何理由。
“没有空调吗?”
慕逸深一句话轻而易举的把她的所有说辞堵了回去,“空气还有点潮湿……”
“房间里都有除湿器。”
“其实是那个被子盖着不太舒服,我看你隔壁的房间很好,东西一应俱全,能不能……”
白蕊惜思考片刻,开口道。
这才是她本来的目的——住的离慕逸深再近一点。
但她说的也并没有错,挨着慕逸深房间的那间房间,的确比大多数的房间都完备。
孰料,在小事上一向对白蕊惜言听计从的慕逸深变了脸色,想都不想就拒绝道:“那不是你可以住的房间。”
那是颜鸥以前的房间,她白蕊惜凭什么住进来?
不管他和颜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是白蕊惜插足其中的理由。
他可以在表面上将自己的好全都毫无保留的给眼前这个女人,可以和她订婚,甚至可以娶她,但只问利益,不谈感情。若她自以为可以和颜鸥比肩,他也不介意再换一个人选。
白蕊惜一下子明白过来。
慕逸深能给的“表面功夫”都会做足,在人前,他是最体贴的男友,但实际上,他对于她几乎没有半点感情。
而对于另外一个女人——颜鸥,却是念念不忘。
他想说的绝对不是“那不是你可以住的房间”,而是“那不是你可以占据的位置”。
不过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慕逸深在提醒白蕊惜注意自己的身份。
“啊……这样啊,我就是随便问问。快,吃点东西吧。”
白蕊惜的表情毫无破绽的由疑惑转为无所谓,好像那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她只是随便提起来说着玩。
“好。”
慕逸深拿起筷子,意味不明的看了白蕊惜一眼,似乎能将她看透。
“逸深,最近工作忙吗?周末我想出去逛街,你如果有时间陪我……”
“这周要处理的事情不少,恐怕无法陪你,你可以找以前的好闺蜜一起,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刷我的卡。”
相比起大多数普通男人,慕逸深毫不犹豫的就拿出卡递给白蕊惜。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一顿饭吃完,慕逸深只觉得味同嚼蜡,回到卧室里盯着眼前的笔记本电脑发呆。
他现在对颜鸥是一种什么感情呢?
他仔细的思考着,不可置信的发现,似乎还是会心跳加速。
到底是爱,还是因为那颗药……
慕逸深痛苦的捂住头,他从前可以毫不迟疑的自信的说他对颜鸥的感情出自真心,与药无关,现在却再也不敢这样说了。
他也不明白,明明他已经和颜鸥闹到了这个地步,颜鸥喜欢上了别的男人,甚至给那个男人怀了孩子,他为什么还没有死心。
“查到了吗?”
他拿起电话询问道。
“查到了,是那个技术部门的王经理,他在外面有个相当宠爱的小女人,一喝醉了什么都往外说,不少药方都是从这里泄露的。其他几家药厂情况差不多。”
慕逸深沉吟片刻,道:“能够改药方而不改效果,真誉的制药师是个人才,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