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杨英天已是泪流满面,他带着哭腔自责道:“没想到大哥小时候竟受过这样的罪,那时我还小,竟什么都不知道……”
焦大夫见杨英天都哭成了个泪人,赶紧撸起自己的衣袖帮他擦拭泪水:“好了好了,不哭了,都过去了,啊,乖。从小你就是个爱哭鬼,被你大哥看到,又要骂你不争气了……”焦大夫是看着杨英天长大的,他自己一生无儿无女,杨英天也从没把他当外人,小的时候庄中没有小孩子和杨英天玩耍,他就充当孩子王,带着杨英天上天下地。
对于杨英天会哭得如此激动伤心,杨英奇也是有些意外,但想想也就了然:虽然杨英天也定经历了太多磨难,但他身边有母亲,有大哥,还有一大帮会呵护他的人,他并不孤单,有些委屈自然可以袒露。
听到‘爱哭鬼’三个字,本来任由焦大夫为其拭泪的杨英天小脾气又上来了,他一把推开焦大夫怒道:“谁说我是‘爱哭鬼’,我只是眼睛有些不舒服。我是一庄之主,又怎会哭呢!”他赶紧背过身去,将脸上的泪水擦干。
这时杨英奇沉声道:“我一直以为命运对我不公,没成想,原来大哥比我经历了更多的苦难。可大哥仍然可以笑对一切,可以坦然接受,也许我真的太偏执……”杨英奇有些激动。
杨英天赶紧搂着他的肩膀道:“好弟弟,真伯说的对,一切都过去了,从今以后我们三兄弟都会好好的,永远不会分开,那些事也绝不会再发生。”
看着杨英天真挚的神情,杨英奇心中激动,紧握杨英天的手附和道:“好,再也不分开。”
杨英天还是有些疑惑:“真伯,你刚才说大哥会天生体弱多病是因我祖父而起是怎么回事啊?”
焦大夫无奈的看着杨英天:“小祖宗,您的那个母亲和兄长是什么脾气您最了解不过的吧。刚才所说都是我亲眼所见,那我没见过的他们有可能告诉我吗?我又有胆量去问吗?您都没那胆儿不是吗?”
杨英天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呗,哪那么多废话。”
焦大夫清咳了一声道:“额……那个该说的我可都说了,我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两位祖宗可一定要保密,今天大公子的行事你们也看到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样折腾。”
杨英天冷笑道:“保密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焦大夫竟扑通一下给杨英天跪下了,他求饶道:“我的小祖宗,你就放过我这条老命吧,我这上有老下有小……额……不对……我哪来的老小……我这上无老下无小,孤苦伶仃一个人本就够可怜了,您就发发慈悲,别再和我这可怜人过不去了行不……”
杨英奇对这焦大夫是真的有些无语,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做事竟还如孩童般不着调。
杨英天道:“我这还没说什么事呢,你慌什么?!”
焦大夫委屈道:“在您这儿,有啥好事能轮到我呀!”
杨英天火气又要上来:“你……”
杨英奇赶紧拉住他:“二哥,真伯怎么也是前辈。”
杨英天哭笑不得:“前辈?你看他哪有个前辈的样子!”随即他赶紧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语气略微缓和了一些:“先说事,好不好?这样,算我求您,您!行行好,给我支个招行不?”
焦大夫有些愣了,杨英天可从来不会找他拿主意,有什么解不开的结都是杨英翔出招。他随即‘啊’了一声。
杨英天语气更加客气,他还满面推笑推笑的将焦大夫扶了起来:“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让我大哥入杨家族谱……”杨英天知道这事很难,就刚才焦大夫所言,杨英翔心中的芥蒂已是深如洪渊,但他不想放弃,也许焦大夫是他最好的托付。
没想到焦大夫却轻松起来,大大的吐了口浊气道:“哦,就这事啊,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好说!好说好说,小事一桩!”他甩甩袖子,潇洒地坐在了椅子上。
杨英奇激动道:“真伯真的有办法让我大哥入族谱?!”
谁知杨英天却不屑道:“怎么可能,要真有,至于等到现在吗?”
焦大夫不服,起身道:“还真就只能等到现在,而且现在也不是时候,还需要在等等……”
“少卖关子!”杨英天又要对他发飙了。
焦大夫赶紧收声,清咳了两声道:“是这样的,这个事呢,关键在大夫人身上,现在大夫人隐藏了一个秘密,只要这个秘密一解开,庄主您再去找大公子谈这事,准成。”
“什么秘密?”一听此话,杨英天两兄弟顿时紧张起来。
焦大夫自然知道他们两个心里想的什么,赶紧解释:“倒不是大夫人‘冷家长女’的秘密,这事大公子是知道的。”
杨英奇暗道:“看来这个焦子真是真的不简单,大嫂是冷家人的事他都知道,大哥对他还真是与众不同。”
“那是什么?”杨英天已是急不可耐。
焦大夫赶紧捂嘴:“那不能说,现在这个秘密只有我老头子一人知道,而且大夫人不自己说,这我说出去不合适,而且那是大夫人……你们明白的。”
杨英天气道:“你不说出来,我又怎么去和大哥谈嘛!”
焦大夫不紧不慢道:“这事它是真的急不得,这样,我可以保证,时间少则数日,多则两个月,这个秘密大夫人就保不住了,到时她自己就说出来了。反正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十天半个月……”
杨英天是真的急了:“不要以为你上了年纪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杨英奇虽然知道杨英天不可能真的要动焦大夫,但还是拦住了他:“二哥你先别激动。”他又对焦大夫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不为难真伯了,但真伯能否透露一下,这个秘密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只是好事,可以说是杨家的大喜事。”焦大夫赶紧道。
“那为什么我大嫂还要遮遮掩掩的不肯说呢?你确定会是好事吗?我看不像。”杨英天有所怀疑。
杨英奇也正有此意。
焦大夫一听不高兴了,两手掐腰道:“要不是怕大夫人,我真想告诉你们啦!”随即他脸色一沉,接着道:“不过,这事虽然对杨家来说是大喜事,但对于大夫人来说却不是……”
杨英天两兄弟四目相对,疑惑不解。
“如果这件事公之于众,那她冷家长女的最后一点尊严可就彻底没了……”
杨英天有些激动:“这事会和冷家有关!”
焦大夫赶紧辩解:“话不能这么说,这事只和冷家长女有关,‘冷家堡’现在可没资格干涉。”焦大夫自然知道杨英天担心什么。
“说说看……”杨英天随口说道。
焦大夫叹了口气道:“这事啊,要是换了旁人,早就该来了,可这个人是冷家的,三年呢……”
焦大夫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杨英天两人,顿时火从心起,撸起袖子就把两人连推带搡地赶轰出了寝室,嘴里凶道:“好啊,你们这是变着法儿的套我这老头子的话呢,岂有此理!我是岁数大了点,可我不糊涂,都给我出去!”
杨英天见计被识破,仍不死心,甚至像个孩子似的撒起娇来:“好真伯,你就行行好,告诉我们呗,就说一点点……”
“行了!”焦大夫一声怒喝。三个人都愣住了。
焦大夫知道自己言行有失,但杨英天再这样软磨硬泡,他可受不了:“祖宗,这事真不能说,要是被第三个人知道了,把这事搅黄了,你大哥得愧疚一辈子!”
焦大夫说完‘啪’就把房门关上了。杨英天无奈的摇了摇头,拉着杨英奇就要走。
杨英奇道:“大哥的事还没搞清楚,现在又出了大嫂的事,二哥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杨英天边走边无奈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虽贵为一家之主,但大哥大嫂的事,却干预不得。”他拉过杨英奇小声道:“我现在很想和你聊聊我小时候的事。”
杨英奇有些嫉妒道:“你有什么好聊的,咱们三兄弟,你是活得最轻松的一个,就连真伯,其实也是拿你当自己孩子一样的。”
杨英天有些心酸道:“那我就更要好好和你说说,还真就不是那么回事。你想啊,大哥自小体弱多病,我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是将来的杨家家主,怎么会活得轻松呢。反正从我记事起,爹就开始对我严加管教,练功要比庄中任何人都要刻苦,而且稍有不慎就会挨鞭子,爹可从来没对我手软过,就连娘也从来没有一次替我求过情。爹去世后,大哥又开始打我,比爹下手还要狠,我可是经常被打得浑身是伤,每天就像生活在地狱一样,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家,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也就这三年来,大哥娶了大嫂之后,我的日子才好过了点。”
杨英天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杨英奇却陷入了沉思,是啊,当年杨展云暴毙,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既要承受失去父亲的痛苦,又要做一个就连一个成人都不一定能胜任的一家之主,杨家家大业大,一个小小的孩童管理这一大帮人当真是实属不易。为什么他们三兄弟都要经历这么多的苦难呢。
杨英天见杨英奇又在发呆,赶紧推了他一下道:“英奇,你怎么又发呆了,我也就随口说说,你没必要往心里去,都过去了。啊。”
杨英奇回过神来,有些歉意道:“啊,二哥,对不起……”
“别!”杨英天赶紧制止他:“我们兄弟之间用不到这三个字。”
杨英奇笑道:“好,以后不说了。”
杨英天满意道:“这才对嘛。”
杨英奇顿了顿,转移话题道:“二哥,真伯只是说了大哥为什么会是养子,那曹铭远堂兄……口中的私生子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大哥每月支出的银子。”
杨英天叹了口气道:“唉,真伯说得对,他是在大哥之后进得杨家,之前的事情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想弄清楚啊,‘解铃还须系铃人’……至于银子……”杨英天咬咬牙:“如果他真要自立门户,我定会闹得他个鸡犬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