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右手吃饭，这个手用这个毛巾裹着点儿。”厉聿轻轻用凉毛巾裹住她淤青的手腕，坐下吃饭。
莫再提随便扒拉两口，厉聿皱着眉头看着那盘糖醋鱼：这个一口没吃？莫再提点点头说：挑食不爱吃鱼。
吃一点试试，这家的鱼做得很有名。厉聿试探地问。
本是想办法让莫再提多跟自己搭两句话他就能高兴，莫再提已经开始接受他的触碰他就更欣喜，两个人之间再不是深深的沟壑般的障碍。
莫再提就夹了一筷子鱼肉往嘴里送，她不愿意吃鱼就是因为鱼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很让她难受，既然厉聿说没有试一试也不会掉块肉。
出乎意料地能够接受。莫再提点点头。
“那都给你吃。”厉聿把糖醋鱼的盘子往前移给她。
莫再提偏着头问：你不吃一点？
厉聿很喜欢她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或者说她所有动作里最喜欢这个，让他的心一下子软下来，被戳出一个一个小坑。
你爱吃就你吃吧，我什么鱼都能吃。
莫再提又静了两秒，说：“一起吃吧，你让我一个人吃我也吃不完，尝不出来好坏。”
莫再提吃东西慢，厉聿吃完了就看着她。
莫再提抬头跟他商量：回头电脑你交交我，上学的时候学过基本操作，但是其他的我也不太明白。
行，等吃完饭我教你。厉聿这才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莫再提把碗拿到洗碗台，厉聿接过来。
“我洗吧，你去鼓捣电脑。”厉聿背对着她洗碗。“那我不用帮忙？”莫再提侧过来问厉聿。
厉聿轻笑一声：不用了，你去吧。
莫再提又看了一会儿，她也不客气了：“正好，身子骨懒着呢。”
用电脑的时候搬到书房，光线好。厉聿嘱咐。莫再提低着头小跑过去：知道了。
厉聿眼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变得鲜活明媚，之前那个不在人世间的莫再提一点一点远去，她总会变得像普通的女孩儿一样对未来和世界充满世界。
世界暗黑而残酷，繁华的城市大道地下是人们看不见嗜血的腐烂恶臭。可莫再提你不还有我呢吗。厉聿看着她像是一篇速写，慢慢被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再被水彩填充上色彩，让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就在身边。
厉聿忙完之后就去书房找她，色调冷暖恰好的灯亮着。莫再提拿着一本书坐在电脑前，莫再提看见他来了，举起手里的书问：借给我好不好？
厉聿突然心疼了一下，说：给你都行。
一本书算得上什么，就是要厉聿现在把自己交给她处置也可以，他希望他能够任性地胡闹就算让他收拾烂摊子他也愿意，厉聿发现自己还真是够贱的，那么多人巴着他往他身上贴他偏不要，非要一个冷冷淡淡又小心翼翼到一本书都要征求别人意见的莫再提。
莫再提把书合起来：嗯……这个。她指着电脑屏幕的一处。厉聿说：我操作，你看着，能看懂吗？
莫再提答应：行，我能记住。
厉聿就这样站在她背后一只手握着鼠标一边给她讲。莫再提就有几个小问题，她也不需要知道得那么深，能支持她打打字发送出去也就差不多了，厉聿顺便告诉她怎么发邮件：你不是要找工作吗？你先给那个网校发个简历，先审核，通过了再让你去网校办公室走个程序再去工作。
莫再提嗯了一声，回头看他的时候鼻尖不小心擦过厉聿的下巴。莫再提低下头慌了，脸上像发烧了一样，厉聿也沉默了。
厉聿怎么不想抱她？他就想只抱着她揉两下，可是厉聿怕但凡碰她一下她就又重新离他远远的了，还是别惊着她了。
“那我去看电视？你有事儿再叫我？”厉聿怕莫再提尴尬，先开了口。
莫再提点点头，看不清表情。
她在厉聿出去打开电视的时候就关了电脑了，然后磨磨蹭蹭了半天，走到客厅到厉聿跟前：对不起。
厉聿没听清，小了电视的声音再看着她问：你刚说什么？
莫再提盯着脚尖以为厉聿生气了，细若蚊声：我说，刚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着说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委屈上了，视线渐渐模糊，眼里的断层只能看向咫尺之遥。
她也说不上到底为什么就想着道歉，也许是不想让厉聿觉得自己随便跟人亲热，也害怕厉聿因此嫌恶自己。
厉聿拉着她坐到沙发上，莫再提的眼泪始终没掉下来，眼圈变得很红，厉聿蹲下来用衣袖荫下她眼里的湿润。
“怎么就变得这么会哭了，嗯？”厉聿温柔地问。“别哭了，哭得我心尖儿颤了。”
莫再提低着头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厉聿，她感觉自己最近的情绪，一点一点开始外放，本来可以深深地埋在心里的感情，都想一缕阳光照清了原来的面貌。
厉聿浅笑着说：没事儿，你不说我也不问你了好不好，别哭了，把我都哭怕了。
那算什么事儿啊，你这小孩儿思想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呢？一开始不是跟我横着呢吗，现在也知道掉泪撒撒娇了？厉聿逗她。
厉聿只想着莫再提铁定会尴尬，没想到莫再提怕失去怕到这份上。
莫再提怕啊，她怕厉聿讨厌她把她赶走，就算那样她又有什么招儿，她怕厉聿就算不把她赶走也每天冷着眼对她，让她再次回到阴暗的日子。她还怕心里好不容易在乎上了一个人却还是要针锋相对。
她怎么舍得，世界上唯一对自己好一点的厉聿，不求回应没有目的和原因地对她就这么好。
带她住便宜的租房，给她带治疗凝血障碍的药，让朋友送来做得那么好的饭菜，带她看母亲带她拿行李，下车的时候怕倒春寒冲到她会感冒，给她买了大杯奶茶怕自己不够喝，给她拿来了电脑就因为怕她疲劳了眼睛……
厉聿简直对她没了下限，莫再提不知道他还能多好——尽管刚开始的时候是如此害怕和反感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