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再提当真就从那里走了。
厉聿交叠着腿坐在沙发上,没由来心里一阵烦躁。
随即拿起手机,向电脑上女孩的档案拍了一张照片,档案照片上的短发女孩,白净、眉目如画,腼腆而青涩地向前笑着。
静影沉璧的好模样。
清爽的短发,脱俗的气质,竟然透露出弥足珍贵的少年气息。
下班了。
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厉聿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为刚刚的一通电话烦躁。
一个穿着咖色风衣的短发女孩从他身边窜过,钻进离他不远的旧居民楼。
“快追!”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声音也随即过来。
是那个臭丫头?他就知道她不会安分。于是快步跟上去。
于是看起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实则是截胡的戏码在旧居民楼里上演——莫再提在居民楼其中一个楼口躲在用一片破塑料布裹住的破旧家具后面,家具上倒着一个木质床板,厉聿在跟着她的脚步找过了,而厉聿的后面则是一大伙追账的人。
秋雨绵绵,莫再提的身上早就湿透了。
厉聿看见她蹲在破家具的旁边,看见她听见他的脚步,似乎还小心翼翼地往里缩了缩。
莫再提只感觉寒气越来越重。
一只大掌把她拉起来。
莫再提的脸从自己两只用来防卫胳膊后面钻出来。
“厉警官?”
身后人群的声音越来越大。
厉聿阴沉着脸,突然俯身印住她的唇。
莫再提挣扎着,却依旧没能躲开这个比她高出整整一头的身影。
突如其来地侵虐像是这雨一样,不同于淅淅沥沥的小雨,身前被巨大的暴风雨压制着,雨水顺着头发流过脖颈,莫再提却格外的燥热。
被他肆意冒犯着,像过了一个世纪,身上的压力渐渐变小。
莫再提连忙重重地推开厉聿。
莫再提眼里的情感,是说不明道不清地疏离。
“有意思吗?厉警官?觉得好玩吗?”
清透的声音,尾音带着干净的腔声,此刻却对厉聿说出这样冷漠的话语。
转过身,眼角亦是荒凉。
莫再提小小的身影就这样从他都笼罩下,毫无留恋地离开。
“没良心的,我刚刚可是为了救你。”
“我不用!”
没走多远,莫再提却在他的眼前,身体猛地一沉,摔到墙壁上,然后缓缓地滑落到地上。
厉聿连忙追上,把她抱起来。
目光滞到她被木头划伤的脚踝,包扎的绷带已经脱落,雨滴打上去,刚被冲净的伤口处又溢出血痕。
浅红的水珠把袜子染上颜色。
厉聿把她抱到自己的私人公寓,轻轻放到卧室的床上。
真是没见过这么不省心的人,一点不把自己当回事儿。
厉聿一边说着烦气的话,一边却翻了下通讯录,打通一个号码。
“顾宁,来我这里一趟,快点。”
那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六秒种的对话就结束了。
厉聿把莫再提的衣服换下来。
顾宁来到他门前,砰砰砰地砸门……直到厉聿安然无恙地开了门之后,顾宁眼里的紧张彻底化为鄙夷与不屑了。
“看着你也没事儿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急诊都懒得理你。”
厉聿面无表情且冷漠地看着他:“不是我。”
顾宁的鄙夷立刻化为满脸的八卦:“我去,谁啊?”
“……”
“妈呀,金屋藏娇啊你!”
顾宁迫不可待从玄关将跑到客厅时,收到厉聿像刀子一样的眼神,顾宁立刻跑回玄关飞快换走拖鞋,再跑进客厅。
“娇呢?”
厉聿突然觉得他认识了一个二哈朋友。
厉聿看他像哈士奇一样朋友在客厅里蹦来蹦去,真的不耐烦了:“娇在屋里呢,自己找去。”
“卧槽卧槽真的有啊,妈的你能耐大了,有生之年我也能看到你旁边有个女的了!”
顾宁此话毫无虚言,厉聿旁边连半只母蚊子都没有,现在可以看见一个女孩,在他卧室里躺着——尽管这个女孩留着短发,昏迷的脸上能看出倔强之色,也对厉聿来说,是质的变化,质的飞跃!
顾宁工作起来是很认真的,他给莫再提包扎完后,皱着眉头:
“不太好办。”
厉聿皱着眉头,眉峰画出凌厉的弧度:“怎么不好办,需要截肢?”
顾宁大笑起来:“哈哈哈,没那严重,但是看来她有凝血障碍这个问题,受伤不好愈合。”
厉聿问:“怎么办?”
“没有怎么办,就是尽量小心,不要受伤,不好止血,也可以吃药治疗。”
“那你弄点药。”
“你不说我也知道给你弄药,可惜厉某人也是一痴情种。”顾宁戏谑地笑着。
厉聿冷着脸看着顾宁:“是不是活得太久太开心了?”
顾宁的笑容也赶紧收起来。
厉聿从茶几上抄起男式包,抽出几张一百,递给顾宁,挑着眉。
“你他妈骂谁呢!”顾宁跃跃欲试着要踢厉聿,但也只限于开玩笑:“行了,我走了,好好跟娇玩啊。”
“滚。”
翌日。
莫再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简约的室内设计,撑起沉重的身体。
“这不是我的房间。”她的低血压犯了。
厉聿打开门,冷冷地说道:“这当然不是你的房间。”
莫再提有些警惕,把被子扯过来,但因为高烧,这些动作在厉聿的眼里都软绵绵、毫无力气。
厉聿走进来,把手里的小米粥放在房间里的桌子上。
“喝了吧。”没有波澜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关心的意味。
莫再提垂着脑袋:“我怎么在这里?”
“我带回来的。”
莫再提听见这废话,看了厉聿一眼。她当然知道知道是他带回来的,她想知道前因后果。
“你昨晚为什么要……那样。”她顿了顿,脸上居然蔓延上了绯红。
厉聿揉着眉心,“演戏明白吗?逢场作戏罢了,你不会当真吧?”刺人的话语向莫再提身上扎过来。
莫再提皱着眉头:“救人不需要你亲……我。”
厉聿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看着她,倒把她看得心慌。
“实在不行你吻回来?”
莫再提的脸色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此时此刻刘海乖顺地贴着脑门,短短的头发早上有些炸,阳光照上去,变成深棕色,看上去很令人心动。
他居然敢……轻薄她。
莫再提不想再接触这个话题,她坐到床边,一边想要下来,一边说:“不用了,我现在回家,还有事情没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