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痛的追忆与相逢的喜悦同时交织在一起。
“是啊。”徐东升一声叹息,“天意,绝对是天意。今晚正要给龙先生化些纸钱,看着身影就像你俩,我都惊呆了,连烧纸都忘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总算见面了,玉儿还以为回到这个城市里,连一个亲人都见不着呢?”
“玉儿,徐叔叔抽支烟,可以吗?”
柔玉点头,徐东升开了窗户,清冷的空气吹进来,凉丝丝的清新,并没有一点儿冷意。
徐东升点起支烟,浓浓的烟雾,淡蓝色,从嘴里和鼻孔里冒出。志豪的记忆里,徐东升身为散打教练,从不吸烟,是孤独愁苦与无望的等待,让徐东升开始吸烟的吗?
志豪默默望着徐东升,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支烟罢,徐东升关了窗户,不知道是吸过烟后的舒爽,还是见到志豪和柔玉的欣喜,脸上微微绽出笑容,“总算是见到你俩了,徐东升心满意足了,明天,志豪带着玉儿离开这里,永远也不要回来。”
“那么,徐教练您呢?”志豪微微一笑,问道。
“我也盘卖了这些家当,回老家种地,度此余生。”徐东升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释然。
“不能,徐教练,您得守着这里。”志豪看着徐东升,目光坚定而自信,“我们需要这一块根据地,这里很好,安静,隐秘,要不人马进来,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怎么,你要……?”徐东升看着志豪,不解。
“是的。”志豪微微一笑,“东山再起,从头再来。”
“就凭我们几个?”徐东升兀自不信。
“不,我们现在已经不缺乏人手。”志豪依然微微一笑,“让玉儿说说。”
志豪自信如此,柔玉当然也是轻松的,柔玉便将出逃在那个城市,帮大宇经营,同时暗暗发展自己力量的过程,细细给徐东升讲了一遍。其间,逃脱追杀的种种艰难险境,与大刘兄弟生死之战最后成为兄弟的一段佳话,柔玉只轻描淡写一带而过了。
柔玉最后说道,“现在,我们秘密回到这里,就是要摸一摸白虎帮的底细,同时想招集青龙会的弟兄,能招集多少算多少,多多益善。”
徐东升感慨。
徐东升感慨志豪和柔玉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有这么大的发展,真是将门虎女,后生可畏;感慨苍天有眼,终于让龙天翔的后人重归故里,争夺龙先生的基业,不管前景如何,总归有会希望;感慨龙先生目光远大,独步古今,将玉儿托付给志豪,是有生以来最正确最理智的选择。
徐东升感慨不已,如今所有的希望,就寄托在面前的两位年轻人身上了。
徐东升喟然一声长叹,悲壮中的沉重,沉重中希望重重,连眼睛里都冒着如火一般的光芒,是欣喜之火,是渴望之火。
徐东升点头道,“龙先生在天之灵,会为我们祝福的。不管未来如何,徐叔叔跟着你俩干了,粉身碎骨,也就是百十来斤的一把骨头!”
“徐叔叔,您是老爸生前的挚友,也是玉儿和志豪的长辈,以后有什么事,还请您多多教诲。”
“教诲谈不上,徐叔叔能看得出来,你俩现在的能力见识,徐叔叔只能给你俩打打下手。”徐东升浅浅一笑,说得非常真诚,“需要徐叔叔做什么,玉儿只管吩咐就是了。”
“徐叔叔,您笑话玉儿和志豪了。”柔玉盈盈一笑,又是一个娇小可爱的少女模样,起身给徐东升续了热茶。
“现在白虎帮如日中天,权倾整个城市,白道黑道,唯白虎帮独尊,报仇,很难啊。”希望升起的同时,徐东升表达着实实在在的忧虑。
“徐教练,这个我们也想到了。”志豪点点头,“困难比我们想象还要严重。可我和玉儿既然回来了,就没有再离开的打算。机会不成熟,我们可以慢慢等最好的机会,但绝对不能退缩,即使我们一败涂地。”
“有骨气,有志向。”徐东升点点头,低声称赞,“龙先生果然目光独到。”
“徐教练过奖了,这是志豪的责任,责无旁贷。”志豪微微一笑,“徐教练,据您所知,现在这里还有多少青龙会的弟兄。”
“已经没有多少了。”一提到青龙会,徐东升的脸上慢慢布满了阴沉之气,“白虎帮封杀打压,好多弟兄都投靠了白虎帮,没有投靠的,不是远走他乡,就是改行做去了小本生意,经常能联系的弟兄,连十个都不到。”
徐东升说完,低低叹了口气。
“这是正常的,徐教练您不要灰心。”志豪安慰道,“等我们的势力慢慢有了起色,弟兄们自然会悄悄回来的。现在,需要徐教练做的,就是悄悄联系我们所有的弟兄,慢慢聚拢在我们旗下,起事的时候,就是资本。”
志豪安慰的同时,其实相当于给徐东升下了指令,在平和客气中说出来,没有一点点高高在上的感觉,徐东升当然能接受,且愉快地执行。
“好的,没问题,弟兄之间还可以互相联系,徐叔叔估计,多了不敢说,几十号弟兄还是能召集起来的。”
“还有一点,徐教练看这样做妥不妥当?”志豪依然相当客气,商量的口吻,“召集回来的弟兄,徐教练一定要严格把关,如果不是真心实意的弟兄,我们宁可不要,要了反而坏事,宁缺毋滥。”
徐东升点点头,“这个,我也想到了。”
三人直说到东方微微泛白,商谈着从何处入手,憧憬着青龙会的未来,当徐东升要抽第七支烟的时候,窗户开了条缝,发现雪停了,灰蒙蒙的一片,想来大地已是白皑皑的世界了。
徐东升笑道,“睡觉吧,以后有的是说话时间,玉儿早困了吧?”
“还行。”柔玉笑了笑,不争气地打了个哈欠。
徐东升站起来离开房间,刚出门又折了回来,笑了笑道,“今晚就凑和着吧,明天起来换张舒服点儿的铺。”
铺,舒服点儿的铺,舒服点儿的铺是什么样子呢?柔玉懵懵懂懂想了想,歪身倒在铺上,志豪忙帮着脱去外衣,摆好枕头,盖好了被子。
志豪也觉得困意袭来,刚刚脱衣躺下,柔玉迷迷瞪瞪说了句,“过来,搂着玉儿。”
铺,还是显得小,怪不得徐东升要给换舒舒服服的铺呢?志豪默默一笑,起来将另外一张铺轻轻推了过来,两张铺并在一起,舒服多了,转眼间,柔玉已经在怀中甜甜美美的睡着了。
一觉睡到近午,安稳而舒适,仿佛在自己家里的舒坦。
在东归途中,如果说酒店的舒服程度,大多数比这里强多了,柔玉每次都没有今天睡得这么香,虽然在志豪怀中柔玉本应该是释然的,可隐隐之中总让柔玉睡不踏实,甚至有了轻微的惊厥。很奇怪的现象,是回家了吗?明明现在是白虎帮的眼皮底下。
天晴了,完完全全放晴,志豪醒来的时候,看到窗外白皑皑的雪,或许这点儿雪,用不了三天五天,都将化得干干净净。
志豪坐起来,柔玉马上醒了,洗漱。
卫生间虽小了点儿,一应设施还算齐全,还有淋浴,让柔玉觉着新奇,只是水管里没有热水,想是阴天太阳能热水器不能集热。
刚刚洗漱,徐东升进来,轻声问柔玉,“玉儿,晚上睡得还好吗?”
“好极了,这些天都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柔玉笑盈盈道。
徐东升笑了笑,“这是徐叔叔最好的房间,招待最上等的客人用的,平时都锁着呢?”
“是吗?”柔玉笑起来,“这可让徐叔叔破费啦。”
早饭加午饭,徐东升带着志豪和柔玉下到一楼的一个小雅间里,装饰简单,还算干净整洁,饭菜端上来的时候,柔玉惊呼,“这是玉儿最喜欢的农家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