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战圈之外的三人一听这几个字,都心知千里眼这是要放大招了,连忙纷纷转过身去,张嘴掩耳,提丹田气护住全身。
就听“咚——”一声闷响,一道声波如涟漪般化作金光以千里眼为中心,便向外扩去。
转眼声波扫过三人,三人顿时觉得心口压抑,耳膜剧痛。月楼无仙与紫一一本就有伤在身,抵御不过,捂住心口,嗓子眼一甜,顿时双双一口鲜血吐出……
待声波散去,沁炉一见二人伤势加重,埋怨那千里眼与人交手招前不顾后的,也不多长点心眼。他提嗓子怒吼道:“嘿!我说眼哥,放大招你倒是走远点放呀,这儿还有俩受伤的,你不知道呀?!”
沁炉说罢,也不等千里眼回应,只顾将找到的药瓶打开,倒出两粒丹药,正要给二人服下,这药才递到月楼无仙的嘴边,突然就觉身子一沉,所在的地面居然塌了下去,自己竟也向下跌去!情急之中慌忙抬眼观瞧,就见眼前人影、碎石晃动。慌乱之中,手里的药瓶、药丸也离了手。
出于本能,沁炉低头一瞧,身下乃是一个漆黑的地洞,根本看不到底。此时自己与月楼无仙、紫一一三人似乎一同跌入了万丈深渊!
人越是在紧要关头,心思转动越快,沁炉便是如此,心想:“这一对眷侣本就有伤在身,方才又被千里眼的大招震了一震,现下再往下掉,等着了地再一摔,哪还有命?这两粒药丸乃是仙药,不管伤势再重,只要性命还在,入口即能痊愈如初。但人若命都没了,有这仙药也是半点作用也起不来呀!”沁炉心知越是乱越不能慌,立刻稳心神左右观瞧。虽然药瓶已不见踪影,好在两粒药丸还在眼前,情况危急不容怠慢,连忙对月楼无仙喊道:“师哥!接药丸!”说罢同时,提掌便拍,借掌风将药丸送了出去,就见那两粒药丸“嗖!嗖!”两声射向月楼无仙。
月楼无仙见如此情急之下,沁炉还要冒险传药,知道他的用意,连忙看准药丸,拿嘴接住一颗,直接咽下,再找准了紫一一的方位喊了声:“一一!张嘴!”
紫一一心思聪慧,哪有不明?连忙张嘴。与此同时,就见月楼无仙找准飞来的药丸,翻手一拍,便毫无偏差地将另一粒药丸直接送入了紫一一的嘴里。
二人在下坠的同时吞下药丸,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丹田充盈。立刻提气运动仙法,转眼便稳稳地悬在了半空之中。
可那沁炉,由于一直牵挂二人安危,竟完全忘了自己也在下坠,等回过神来,却已能见着地面了,这要摔下去,不死也丢了半条命。
吓得他是手足乱舞,嘴里哇哇乱叫,竟全然忘了施展御空之术,眼见就要撞着地面,就觉得自己的腰间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接着一股绵柔之力将自己往上一提。再睁开眼睛一瞧,原来是紫一一情急之下,甩出云袖将自己拽住。
沁炉这时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紫一一与月楼无仙互望一眼,相继一笑。
三人这才缓缓落地。
说书的一张嘴,难表两家事。要说这三人怎么这么乱?咱们还得往回倒倒。
话说就在方才,千里眼、顺风耳、醉笔翁、哮天犬找着南竹翁一哄而上。
南竹翁一看这帮人还真不客气,说一起上还真就一起上了,他只得硬着头皮应付,边退边打。
没几个回合,南竹翁有些应接不暇,额头便见冒了汗。千里眼心知机会来了,将身形稍稍往后撤了撤,脱开战圈。
战圈之中少了一人,南竹翁顿时又觉得轻松了一节,虽不知千里眼此举何意,但机不可失,也连忙趁机往后猛一撤,手中掐诀,嘴里念咒。瞬间,就见众人身前的半空中,凭空变出一只只大手来,那大手在半空一撕,分分撕开了四个口子,是每人身前一个!,紧接着,如方才一般,从四个大口子里伸出无数只婴儿的巨手,对着三个神仙一只狗便抓了过去。
眼见这些巨手就要抓到了,与此同时,就听千里眼口中一字一顿地大喝心咒:“金—湯—固—鞭—钟—临—阵—法……”原来方才突然撤出战圈,为的便是蓄法力放大招!再看他,只见他扎了个马步,高举手中的双鞭,双鞭应着口诀,立刻金光四射,手中两只金鞭相互一靠,就听“咚——!”的一声钟鸣,声波化作金光往外扩去,顿时将那南竹翁的妖法如风卷残云般,扫得飘散开去,不见影踪。
南竹翁见自己一招未得逞,居然被千里眼给抢了先机,气得直咬牙!
千里眼刚一收招,就听远处的沁炉怒吼道:“嘿!我说眼哥,放大招你倒是走远点放呀,这儿还有俩受伤的,你不知道呀?!”
千里眼听罢心想:“你那儿不是有仙药嘛,那药可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月楼无仙那小两口纵然是受了一招‘梵钟颂鸣’又有何妨?把药吃了不就得了。”想罢,也就懒得搭理他了。
众人一看,一招得手哪容鼠妖喘息?连忙再次出手冲向南竹翁。
要说那南竹翁还真不是省油的灯,纵然心中满腔怒火,也绝不会意气用事。心知道双拳难敌众手,眼见众人冲自己就过来了,哪能硬接?于是毫不犹豫地施展开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打地洞!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众人手中的家伙就快招呼到了,就见南竹翁灰影往地下一缩,顿时扬起一丈来高的尘土,人已遁入土中。三人加一狗,全都打了个空。
那飞扬的尘土搅乱得众人是难以睁眼。
此时就听顺风耳“哼哼……”一声冷笑:“雕虫小技!”说罢举起扇子轻轻一扇,眼前的尘土便立刻顺风散去。
这时众人再定睛观瞧,那尘土之下,乃是一个井口般大小的地洞口,而鼠妖借土遁之术早已不见踪影。
千里眼气哄哄道:“这狡猾的鼠妖,真厚脸皮!打不赢就打洞逃跑!”说罢,正要提双鞭跃下地洞去追,醉笔翁连忙拦住:“慢着,穷寇莫追,以防有诈!”话音刚落,众人只听身后“轰隆”一声巨响,等再转身看去,月楼无仙三人也已没了身影。再等他们赶到切近,原来三人已掉入地洞之中,那地洞足有一丈来宽。
三神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千里眼急道:“还看啥呀?追呀!”说罢,身先士卒跃入眼前洞中。
这便是以往的经过。
再说月楼无仙三人,等双足落地,才发现到了洞底还有一个横着向远处延伸的狭长地道,不同的是这地洞似乎没有分岔路口,而且笔直的。在地洞远处,还有一点亮光。
沁炉纳闷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无端端地掉下来了?”
等三人再抬头看,那头顶的竖洞居然不见了。沁炉纳闷道:“就在刚才咱们明明是打上面掉下来的,怎么上面就没光了呢?”
与此同时还有三人也纷纷落入了洞底,不是别人,正是千里眼、顺风耳、醉笔翁还有一只哮天犬。然而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看到月楼无仙等三人。在他们眼前只有一条横着的隧道,远处还有一丝亮光。
这两拨人只有分别顺着隧道往前走,再等千里眼走到尽头,钻出隧道一看,这不就是方才那鼠妖借土遁打的洞口嘛。等另外二人加一只狗也一个个钻了出来,大家互望一眼:“人呢?”
于此同时,月楼无仙他们也钻出了地洞,爬出来一看,此处哪里还是彭府?而分明是另有一番山水天地!等沁炉最后一个钻了出来,身子转了一圈一看,顿时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见此处山清水秀,风景如画;远处青天白鹭,近处花海虫鸣。
沁炉搔搔脑袋不觉问了句:“这是哪儿?”问罢,再看月楼无仙与紫一一,只见他们二人也是看着这番美景呆呆出神。就听月楼无仙眺望远方道:“这是哪儿?怎的这般眼熟?”
三人正是纳闷,就听半空中一个声音恶狠狠道:“这是哪儿?这里便是你们俩小儿的葬身之地!”
三人顺声音抬眼观瞧,不是别人,正是鼠妖-南竹翁!
那南竹翁拿手点指月楼无仙:“此处景色如何呀?你二人能葬身于此也知足了吧?”
月楼无仙心想这鼠妖此次没有玩阴的,背地偷袭,证明他对付自己是胸有成竹,并且似乎毫不担心千里眼等人会前来援助。再说千里眼他们要是能追过来,此时早就追过来了,迟迟未到,这里面必有原因。
月楼无仙自知一场恶战就在眼前,立刻从背后抽出风影剑,拉开架势一跃腾空道:“好,此处非常的好!地域开阔,也不必忧心伤及无辜,正适合你我酣畅一战。”转而又对紫一一深情地望了一眼,深吸一口气道:“一一,我知道你重孝,念在你与他父女一场,必然不会出手帮我,我自然能理解也不奢求。那便躲开些,最好走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不论是他死还是我亡,你必然是看不见的好。倘若我能侥幸赢了你义父,还有命活下来,我自会去寻你。”
这番话毫无托大,说得真切,并非是丧气话。乃是因为经过方才一战,月楼无仙心里清楚,这鼠妖千年道行已成,还得了九十九怨灵,就算加上沁炉,胜算还真不高。说是不想看他与她义父殊死一战,还不如说是不想让心爱之人看着自己命丧于此。
“哈哈哈哈……”南竹翁背着手大笑道:“娃娃说得好不悲壮呀!不过一一,听他的也没错,你去吧。省得义父我要取他性命之时,你又动了菩萨心肠,要袒护他救他性命。”
紫一一立在当间,看着眼前的二人,谁生谁死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她双眼挂着泪珠,而那眼神中除了悲伤,似乎还多了一分恨意。这份恨意旁人自是不明,只有她自己清楚。听二人这番话虽都是劝自己走,而月楼无仙话语间重情重义,怕自己伤心为难,全为自己着想,他自己的安危却只字不提。而义父南竹翁却是嫌自己待会儿会碍手碍脚,坏他好事,浑然不顾自己的感受。
再加上方才一战,鼠妖险些将自己捏死,哪儿曾念及父女情义?想到此,还真恨不得就与月楼无仙站在一处,干脆与南竹翁断了父女情义罢了。却奈何自己偏偏是个重孝道之人,这种忤逆不孝之事万万做不出来。想想还真是除了躲开这里的确别无他法,只得叹了口气,抹着泪心不甘情不愿地缓缓离开。
月楼无仙见紫一一走远了,又对沁炉道:“师弟,这鼠妖有我对付足以,你且去跟着一一,好保她平安。”那沁炉听罢一愣!不但不走,反而将肩上的包袱取下往草地上一扔,也运动法术,飞在半空,对月楼无仙道:“师哥,你也甭想着法子支走我。这趟下凡,我是心甘情愿跟着你,倘若真有个什么闪失,我无怨无悔。”
月楼无仙听罢急道:“哎呀!你这小子,这时候你怎的就不听话了?”
“师哥,套话我也不多说,这一路我够听话了,就现在你也别跟我磨叽,咱们齐心协力灭他鼠妖便是。”
月楼无仙见沁炉毫无离开之意,将手中风影剑交于左手,往后一背。右手微微低垂,暗地里运气劲想要施法术定住沁炉,好保住他的性命。但转念一想,若真定住他了,自己此战若能全身而退还则罢了,倘若败了,这鼠妖又岂能饶过他?就不如二人联手,还多一分胜算。
想罢,干脆点头,松开运气的右手道:“好,倘若此战我俩收了鼠妖,便上凌霄殿磕头结义;倘若败了,来世我俩做亲兄弟!”
“好!哥哥在上,受弟弟一拜。”沁炉说罢,撩衣服在祥云上跪倒,月楼无仙连忙上前搀扶。
对面的南竹翁看得不耐烦了:“行了!行了!你俩酸不酸?要不要我再给你俩支个香炉,点上三根香。再做个顺水人情给你俩做个见证,看你俩义结金兰?”
沁炉本就是小孩儿心境,一听反倒来劲了,赌气道:“这提议好呀!那你倒是来呀!”
南竹翁一摔袍袖,怒道:“去去去!说得这番义薄云天,非要把坏人的帽子往我头上扣。你俩要死要活的怨谁呀?当初你二人见了我若不是非要横插一竿子,你们做你们的神仙,我做我的妖,不是相互安好吗?”
月楼无仙冷笑一声道:“倘若见了你这害人的妖,都视若不见,我俩还能称得上神仙?”
南竹翁鼠目一瞪,咬牙道:“神仙妖怪,本就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你们天上好修行,我在人间好做妖。而你们非得下人间多管我的闲事。今日不取你俩性命,日后必然有碍我成就大业,饶你们不得!”
“哎呀……”沁炉他反倒不耐烦了,摇摇头,打腰间抽出宝剑道:“怎么这天下的坏人都一个毛病,废话太多!师哥咱们废这口舌干嘛?谁输谁赢、谁生谁死,打过便知,咱们上吧!”说了声“上吧!”二小仙互递眼神,提剑便与南竹翁战到一处。
南竹翁手里并无兵刃,草草应付几个回合,就见这二小仙配合默契,是有进有退,有攻有守。两柄宝剑犹如两只盘龙,时分时合,穿插纵横,一时间自己也占不到便宜。心下不禁暗暗盘算:“如今我已得九十九怨灵妖法,何必在这儿跟他们武斗,还得想法子抽身施法才行。”想罢纵身一跃跳出圈外,二小仙见他突然后退,沁炉提剑紧追,月楼无仙在一侧跟随,小心防备。
还没到跟前呢,突见鼠妖身子往地下一缩,竟然又施展开了打地洞的看家本领,遁入土中。
这一遁,为的就是与二小仙拉开距离,好给自己赢得时间,才能施展妖法对付二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