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风卷了几缕雪丝落在燃起的火堆旁,转眼间便不见。
少女回头看,笑着说:“你怎么想起来看看我。”
只见一个蓝袍少年正缓缓步入洞中,笑语,“我是替宿白来看你的。”
少女从药柜里取药的手略微颤抖了下,薄唇轻启,“也是,若不是他告诉你,又怎会有人识破这结界,找到这里来。“
“不过,我倒是更喜你说是自己想来看我。“少女手一挥,这水寒洞中的蜡烛便燃起了大半,洞中不再似往日那般昏暗。她嘴角一勾轻笑道,“坐吧,我这里简陋不似天宫,上仙你且不要嫌弃。”
烛火之下,少女看清了他的容貌,一双眉眼清秀可人,其貌胜似女子。温柔间不失坚毅。
“你我三百年不见,见面还不忘打趣我。”横玉浅笑,“三百年不去天宫看我们,枳棠,你可真是狠心。”
少女一挥衣袖,斜倚在石凳上,手里端着一杯茶,徐徐的吹着气。
横玉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话说回来,这三百年来你当真日日夜夜守着那个人?“
少女水波渺渺的眸子垂了下来。“你也知道,药族只剩我一人。”少女拿茶杯的手顿了顿。“我当年便是贪玩跑到你们天宫,一待就是三万年。若不是这三万年...”
“那你不曾想过我们吗,你也放的下宿白吗…”
少女合上眼眸,将杯中茶一饮而尽。“他,可还好?”横玉十指攥紧了茶杯,眉头紧皱,道,“你若是还惦念于他,为何不随我回去看看?”
枳棠猛地起身转过身去,背过他,道,“我,我就是问问,为何要回去?”
空气中静谧了半刻,忽然她回过头。
“我带你看看他?”少女笑中泛着泪花说。
水寒洞大抵是因为是昔日水神修炼的洞府,寒气过重,也正是这个原因,枳棠的爹娘才向水神讨了这一方来为人疗伤。横玉越向里面走一步,撇去冷意不说,这体中仙力也越淡上一分。里面立着一尊冰床,上面躺着一个陌生男子,仙身周围已结了冰霜。枳棠一挥衣袖,洞壁上生出了冰花和水藤,冰床两侧的湖中鱼儿跃出了水面,扑腾着,闹腾的很。
“你这里,倒是热闹得很。”横玉一边走着,一边失笑,“还真是你的风格。”
枳棠对着他眨了眨眼,笑说,“我若不为这里多添一点生灵的气息,这三百年还不闷坏了我。”
行至那尊冰床前,横玉伸手用仙法探了探那人的气息,竟感觉不到半分仙气,“这...”
“你方才感觉的不错,这三百年里,我依旧没有找到能将他医好的方子。即便是在爹娘交代的水寒洞的冰床上再加以修为相渡,也无济于事。”枳棠双手在背后一撑,轻巧的坐上了冰床。
横玉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说“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此人一直不醒,你难不成还一辈子待在这水寒洞里?”
枳棠歪着头,数着壁上的水藤数,喃喃道,“我爹娘既然临终前叫我医他,那他就必定还活着。”
“横玉,你理解也罢,不理解也罢。当初我若不是不学无术偷偷跑上天宫荒废了岁月,在那场大战中也许我族人和爹娘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所以,莫要怪我当初不告而别。”
横玉叹了气,伸手化出两坛酒酿“我就想你见了我定是有一肚子苦话要说的,酒我带来了,今晚我就陪你醉上一醉。”
如果换做旁日,这水寒洞中只有枳棠一人,她是定不敢醉过去的,只不过今日不同,她小酌几杯,醉上一晚也并无什么不可。
或许是枳棠太久没有喝酒,竟一杯接着一杯下肚,那酒酿也变得甘甜可口,横玉是早早就倒下了,枳棠醉眼惺忪的撇了撇他,喃喃道“这才几杯啊,太无用了你个横玉。”话毕,她摇摇晃晃的扶着石桌站起来,手里捧着酒罐子,半点无了平日里清醒时的拒人千里之感。她摇摇晃晃走向水寒洞中的冰床,一屁股坐在冰床旁“我也太无用了,爹娘一身医术天底下难有神仙能相媲美,而我却连你一个人都医不好。”一边说还一边用衣袖胡乱抹着眼泪。
作罢,她翻身趴在冰床边,木然的望着那个人,安歌伸出来手,指尖慢慢的滑过那人的额头,鼻梁,再是眉眼。
突然,一道白光出现,险些灼伤了她的指尖。枳棠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醉意一下顿消,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自己还有些痛觉的指尖,立即施法用仙力探查了一番。
是仙力。他要醒了?枳棠立即施法护住了那几缕微弱的仙力,便慌忙磕磕绊绊的跑出去,见到已经睡倒在地上的横玉,连踢带拽的把他抓起来,“横玉,横玉!你醒醒!”
“我还能喝...我来...”横玉双颊一片熟透了的红。迷迷糊糊尽力睁着双眼。
“他要醒了,我必须去找师父”枳棠眼神坚毅,好似酒意散去了大半。横玉皱起眉头,道,“什么?”
“我去去就回,你帮我守着他。谢了。”枳棠话毕便匆匆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