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国公老夫人的威压之下,连翘连连往柳姑娘的方向看去,青枝一直沉默着。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是个明眼人都能看明白了。
安国公老夫人以手杖杵地,脸色一沉:“柳姑娘,到现在你都不说实话吗?到底事实如何?”
柳姑娘身子一软,倒在柳夫人怀里“嘤嘤”哭泣。她能想出以名声来诋毁杨沅清,自然是知道名声对女子的重要性。
现在闹得人尽皆知,还有不少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在,今日以后,只怕她想找好人家就难了。
柳夫人哪里还看不懂小姑娘的谋划,正是因为明白,也就慌了神。
“老夫人,你看,是孩子们闹着玩儿的,既然已经证明了杨姑……玉兰将军的清白,就不要重罚了吧!”
小武氏也知道此时不是再看戏的时候,柳姑娘是杨沅姝的手帕交,和杨沅清并无交集。柳姑娘会对杨沅清出手,十成十和杨沅姝有关。若是在及笄礼上闹出个陷害亲姐的名声,那她的一生也毁了。
“是啊,几位老夫人站着也累了,去世安堂说吧。”
安国公老夫人看向杨沅清,杨沅清颌首默许。安国公老夫人眼里多了几分赞赏,杨沅清撑着起身,搀着安国公老夫人,一行人到了世安堂。
关起门来,什么话都好说。
柳夫人逼着柳姑娘给杨沅清赔了不是,杨沅清也没太为难,这时候,咄咄逼人并不能替她多争取多少好处。
“在场的都是明白人,我也就直说了。柳姑娘年岁也不小了,眼见着就要找婆家了,能有这番心思,设出这环环相扣的局,便足以证明她已不再是小孩子。柳夫人也要企图以年纪为借口让我放下此事,我不将事情闹大,只是不想和做柳姑娘一样的事。”
“却不代表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忘柳姑娘往后做事三思而后行。”
柳夫人哪里听不懂杨沅清的意思,虽然不愿意留把柄在别人手上,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在场的老夫人们也不是柳家能左右的。现在杨沅清不追究,不把事情当场闹大,已经是莫大的情面了。
“多谢玉兰将军大度,此事是我们的不对。日后将军有用得到的地方,我柳家万死不辞。”
“不知柳夫人是否做得了柳家的主?”
柳夫人一咬牙,斩钉截铁的说了句:“能。”
“既如此,那此事便算揭过了。”
杨沅清不是那种坚信绝对正义的人,柳姑娘的计谋确实叫人恶心,但她并没有真的受到伤害,未罪先罚,并不得人心。与其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公正,不如替自己谋些好处来得实在。
安国公老夫人看杨沅清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赞赏。能看清局势,不卑不亢,也不莽撞。看来在边关多年,并不只学会了打打杀杀。
一场闹剧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了了,杨尚书匆匆赶来,事情已经结了,杨家也没有再参加宴会的心思,以柳姑娘身子不好为由,提前离席。
柳家走后,杨沅姝心有余悸躲回念鱼轩,小武氏强撑着笑招呼客人。至于当时在场的各位夫人小姐们,也在安国公老夫人的敲打下,承诺会守口如瓶。
杨沅清让碧儿将青枝和芽儿一同锁进柴房,待宴会后再行处置。
杨家没个男主人,男宾只能由管家招待,宴会散场之时,杨沅清作为家中唯一一个适合与男宾接触的人,大大方方的站在大门处送客。
端王世子行至杨沅清身边,忍不住笑道:“玉兰将军今日真让人大开眼界,能屈能伸,令人叹服!”
杨沅清无所谓的笑笑:“与什么样的人打交道,便该用什么样的手段。天子脚下,我总不能提刀砍客人和自己的妹妹。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罢了。”
赵景行内心一震,看着杨沅清目光复杂,随后,深深拘了一礼:“是在下冒犯了,告辞。”
杨沅清回克一礼:“世子慢走。”
回程的马车上,赵景行心情复杂。原来,真正强大的人,并不限于能提到砍人,而是能在面对不同人时,亦能使不同的手段,面对何种状况,皆可自保。
客人全部送走之后,杨沅清随小武氏回克世安堂。
对于今日之事,小武氏也不知道杨沅姝掺和多少,面对杨沅清时心里总有些没底。
“清儿,今日之事,你能对柳姑娘网开一面,让小姨很是欣慰,咱们清儿长大了,若是姐姐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杨沅清抿了一口冷茶:“小姨说笑了,我哪里是对她网开一面,不过是大家互利罢了。今日我放柳姑娘一马,却不代表此事就不追究了,若是来日柳家给我的好处不能满足我,这事迟早都要见天日的!”
小武氏眉头一拧,杨沅清接着说道:“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柳姑娘与我无冤无仇,怎会无缘无故陷害于我。小姨觉得,这其中可有什么误会?还有那个丫鬟青枝,她明明是我的人,为何会帮着外人?我记得,先前她可是三妹妹的人吧!”
小武氏手一抖,茶杯震了一震。
“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并不是存心想要与你为难,此事便就此揭过吧!”
杨沅清轻轻一笑:“呵,小姨真是健忘,方才我才对柳夫人说过,柳姑娘已能步步紧扣布出这个局,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更何况,今日三妹妹已经加笄了,更加不能称为小孩子了。小姨觉得,我若是非要追究,柳姑娘会不会赌上自己的一生替三妹妹背这个黑锅。”
小武氏手中的茶杯“喀”的一声砸在桌上,杯里的茶水洒得一桌都是。
“你有何证据证明此事与阿姝有关,你尽管信口雌黄,我倒要看看有谁会信你。”
杨沅清不紧不慢的放下茶杯起身,对小武氏屈膝行礼。
“小姨大可不把我今日的话当回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青枝和芽儿还关在柴房呢。小姨大可试试,看看到时候能不能保住三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