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闵流云一行动身去江州前一天,武定侯府给杨沅清下了贴子。
杨沅清让人备了份礼,领着杨沅姝去了武定侯府。
在正院见过女眷们,杨沅锦带着杨沅姝先行离去,杨沅清被武定侯叫去书房议事。
怡宁轩内,杨沅锦与杨沅姝相顾垂泪。
近日以来,府中多有变故,姐妹相见,各有心事。
自小武氏被禁足以来,杨沅清大刀阔斧的收拢了府中的权力,样样皆按照份例来。
小武氏在时,杨沅姝养尊处优,要什么给什么,虽说杨沅清对她也没有太过苛责,可总比不过小武氏管事时便利。哭闹了许多日子,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杨沅锦看着心疼,拉着妹妹的手,关切问道:“近日府中可还好?听说母亲病了,府中又忙得不可抽身,我连回府探望的时间都没有,不知母亲有没有怪我?”
杨沅姝拉着姐姐的手,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阿姐,母亲哪里是病了,分明是……不知为何,舅舅让母亲在世安堂禁足,家中……家中如今已是念鱼轩那位做主了!”
杨沅锦倒吸一口凉气,强忍着怒意。
“舅舅为何要紧足母亲?按理来说,舅舅再是兄长,也不好管到已出嫁的妹妹家里去?”
具体的内情,杨沅姝并不知,只知道自从小武氏被禁足之后,府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府中没个能商量的人,杨沅锦便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杨沅锦自己也不好过。
夏日宴后,武榆便着魔了似的非要纳妾。
她们成亲也有三年多,在婚前,武大夫人遣散了武榆房中的通房,她入府之后,便是清清静静的日子。
武榆突然要纳妾,她自然不愿,可武大夫人找她谈话,明里暗里指责她不仅没能给武榆生个一男半女,还不让丈夫纳妾,实在是不够贤惠。
杨沅锦理亏,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
本来这桩婚事便是偷来的,她不占理。这些年一直没有身孕,她也看过不知多少大夫,喝过不知多少苦药,依旧没多少用处。
武大夫人以此来拿捏她,她倒无可反驳了。
武大夫人也承诺了,若是妾室先生下庶子,便抱到她膝下养着,绝不让妾室越过她去。
可到妾室进门那天,武大夫人便变了卦,对那妾室百般刁难。
原因无他,只因为那妾室出生镖局,自小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行事粗俗,作风粗野,有几分杨沅清的影子在。
府中皆是明白人,自然清楚武榆此举的深意。武大夫人后悔不跌,早知道这妾室是照着杨沅清的样子找的,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进门。
可无奈武榆将人看得紧,这妾室又是良家姑娘,背后又有江湖背景,不能随意处置了。武大夫人为此愁白了头。只能尽力压着府中的消息,不让那妾室在外人露面,也不让杨沅锦再闹,唯恐外人看了武定侯府的笑话。
这些事情,杨沅姝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只知自己受了委屈,一心希望杨沅锦给她撑腰出头,却不知杨沅锦的难处。
杨沅锦支支吾吾,终究也没给出个章程。
“现下大姐姐只怕在侯爷面前说话,咱们贸然发难总归不好,不如等她回府之后,我单独问问侯爷母亲被禁足之事。”
杨沅姝不疑有他,一心盼着姐姐救小武氏和她于水火。
书房里,武定侯正和杨沅清说起武榆去江州一事。
“那位闵大人,似乎与你颇有些交情?此番他受皇上看重,升任江州知州,也算是有大造化之人!”
杨沅清知道武定侯的担心,闵流云出身贫寒,身后没有权势,却做了江州的一把手,武榆是勋贵子弟,却只能做副手,往后两人之间,唯恐不能和谐相处。
不过以杨沅清对闵流云的理解,此人不像是全无城府之人,武榆就算不服他,他也自有本事服人。
“舅舅无需担心,世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孰轻孰重想必他分得清楚。那闵流云若是个简单的,只怕也不会受皇上重用。”
武定侯叹了一声:“眼下的江州就是个烂摊子,容不得有丝毫闪失,榆儿若真是个稳重的,我也不必担心了。”
杨沅清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武定侯,武榆确实不是沉稳的性子。她也不能向武定侯保证闵流云一定能压得住武榆,便也不再多言。
此话略过不提,武定侯又提起另外一事来。
“先前在我去江州之前,你便说在我回来之前能把婚事定下。怎么我回来之后,关于你胡闹的消息倒没少听,关于亲事却无声无息了。听说,现下,连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了。”
被长辈揭短,到底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杨沅清脸皮微热。
“当时那不是对自己有信心嘛,谁知京城里的人不喜欢我这样的,处处对我避之不及。我这婚事才艰难了些!”
武定侯:“……”
他拿这个外甥女毫无办法,只得旧话重提。
“我离京前说过的话,如今仍算数。若真没有合适的,那阿柏也不失为一个好人选。”
杨沅清满脸黑线,连连摆手:“不必不必,我的婚事,舅舅只管放心。若靠我自己实在找不着,皇上自然会替我安排好。”
武定侯略显狐疑:“此话当真?”
杨沅清笑道:“这是自然。”
武定侯松一口气。
让杨沅清嫁进侯府,其实是下下之策。如今武榆纳了那镖局的小姐做妾,明摆着是放不下杨沅清。
这时候再让杨沅清嫁进来,那武定侯便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既是皇上安排,武定侯便当下心来。
“如此甚好,皇上选的,总比舅舅选的好。”
有些话,杨沅清不能挑得太明。武定侯乃皇帝的心腹亲信,有些事他不知道,总比知道了要好。
“是,舅舅只管放心。”
说定了此事,武定侯留杨沅清姐妹二人在府中用了晚饭,才放两人离开。
饭桌上,武大夫人对杨沅清的态度又冷淡了几分。
托武柏的福,杨沅清对武榆夫妇的事略之一二,不过清者自清,她与武定侯府来往,亦是看在舅舅的情面上。是以,她倒没有很在意武大夫人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