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猛地向后倒了下去,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煞白的脸上布满了汗珠,几缕鬓发从手术帽里掉了出来,湿湿地粘在耳朵前面的脸颊上,她终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周围的嘈杂和叶义诚的声音都消失了,她只听到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仿佛孩子同她承受了一样的痛苦。
“你快看,你快看啊。”叶义诚欢欣的声音逐渐明朗,孩子的哭声也竟渐渐被现实的嘈杂淹没。
“小雨,你快看我们的孩子啊!”宋义诚将刚被包好的婴儿放到周雨的身旁。周雨转过头看着这个全身都红红的瘦小的女孩,充满希望地笑了。
“妈,小雨为了生安安已经受了这么多苦了,您就别再逼她了啊!”
“我怎么逼她了?我不是为了她好啊?我做的东西,这也不吃那也不吃,身体能恢复吗?我就让她多吃点鸡肉,怎么还逼她了?”
“小雨她不喜欢吃鸡肉啊!”
“不喜欢就不吃啊?这可是我托你王阿姨到她老家去抓的,最好的鸡啊!”
“妈,我不想吃,您跟义诚吃吧,我喝点汤。”周雨一手扶着腰一手拿着碗慢慢地从房间出来走到餐桌旁,将碗里的鸡肉全部挑回了桌上的盆里,又拿着还剩半碗汤的碗要回房间。
“小雨,你怎么出来了,给我我来。”叶义诚连忙过来扶着她。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周雨坐在床上盖好被子,一边侧身看着熟睡的叶洛安,一边问到。
“这不是想你……”周雨一听便转过身来看着叶义诚。
“……想你和安安了嘛。”叶义诚撞上了周雨的眼神有些尴尬。
叶义诚和周雨都是普通的公司员工,周雨是当年新进的一批里最漂亮的,叶义诚跟带周雨的师傅齐久是多年的好兄弟,齐久当了回月老,没过一年,叶义诚和周雨就结婚了。
“小雨,安安都出生了,你就别再和我冷战了吧。”晚上八点,叶义诚抚摸着背对着他的周雨的肩说到。周雨左手撑着头侧躺在床上,右手轻轻地拍着叶洛安,不语。
“唉。”叶义诚转过身来平躺在床上,双手抱头眼睛盯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周雨的手伴随着他的叹气声停了一下,又继续缓缓地拍着。
“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不懂事,我喜欢到处去玩,你怀孕了我还天天去钓鱼,让你跟我妈两个人在家,我回来了也不好好陪你说话,我知道错了。其实,其实,其实我是害怕啊,小雨,你刚怀孕那会儿我们都高兴,可是后来就变了,我妈来照顾你,你却好像不愿意让她照顾一样,可是她不照顾你又能怎么办呢?我还是要上班啊。刚开始我妈让你干什么你都不舒服你一开始就该跟我说,可是我每天回来问你你都说挺好的挺好的。后来你受不了了才告诉我,我妈也不知道你不喜欢她让你做的那些事,我也不忍心再去跟她说了,你让我怎么跟她说啊?我就觉得,总有一天你们要出事,我就,我就,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天我回家,我看见你们都站在客厅里,好像刚吵了一架一样,我可吓坏了。我妈说你都跟她说了,她没想到你这么不愿让她再照顾你,她说她要回去。我说她要是回去了我不就得辞职了,谁来照顾你呀?这时候你过来说你不是不愿她照顾你,让她留下来。我拉你到一旁去问你,你跟我说不想让我为难。从那以后你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不主动跟我说话了。小雨,你不要再生气了,安安已经出生了,你月子也快坐完了,过几天我就让我妈回去,好吗?”叶义诚说到这里再次侧过身去抱住了周雨。
“你妈肯定早就不想再呆在这了,你不说她也会回去的。”周雨拉开了叶义诚的手,身子往下缩了缩,右手环住叶洛安,闭上了眼睛。
“义诚小雨,你们回去吧,我进站了。”
“妈那你路上小心啊,到了给我们打电话。”叶义诚搂着周雨对他妈说。
“好,小雨啊,妈这段时间没照顾好你,你别往心里去,妈是过来人,妈希望你和安安都好,我回去了,以后再来也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周雨有些诧异,不过很快想明白了,许婧以前对她挺好的,也许真是因为怀孕的关系,让她觉得不舒服了。“妈,您别这么说,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是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的孩子,我也知道该怎么照顾,您路上小心,想安安了就过来看她。”
“好,小雨你不再生我的气就好了。”
“我一直没生您的气啊。”
“哦,那你就是在生义诚的气,气他怎么没主动站在你这一边……”
“妈,没有,没有生谁的气,您别担心了。”
“义诚啊,小雨是个好姑娘,你可别老惹她生气啊,你要好好照顾她和安安,担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小雨啊,义诚他从小被我惯坏了,他不像他爸爸那么有主见有抱负,都是我拦着他爸爸好好教育他……”
“哎,妈您快别说了,我回好好照顾她们的,您别老担心这担心那,我没被您惯坏,您快进去吧,别赶不上车了。”叶义诚松开了周雨,轻轻地推着许婧往检票口走。
“小雨,那我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和安安啊。”
“知道了妈,路上小心。”
看着许婧进了车站,周雨转身离开,“小雨你等等我啊!”叶义诚赶忙追了上去。
“师傅,去美丽家园。”宋义诚对出租车司机说到。
“去那干什么?”周雨问。
“去买婴儿床啊!难道让安安自己睡客房啊?我们去买个婴儿床放边上。”
“不用婴儿床,她睡我旁边。”周雨说。
“一直睡你旁边怎么行?她一直睡你旁边,那我怎么……我……我是听说孩子从小自己睡对她有好处,她长大了一个人睡就不会害怕了。”周雨转头瞪了叶义诚一眼让他不敢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