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很难受吧！”
时重发着粗重的喘息，眼前跟他战斗的这个人，可不是外表看起来可爱单纯的少女，她的本质是一个随时可以冒出高热火焰的金属战斗机器。
如果不是时重用毁灭结晶破坏了自己受伤这个概念，他恐怕早已重伤甚至死亡了。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关心。
关心这个少女的心情。
“与你何干？”古语皱起好看的眉毛，光影折射形成的白嫩小腿下，实质是金属高热发动器的双腿正在蓄力，预备向前冲打出八十迈跑车的冲撞力。
时重却再度开口了，他摇了摇头道：“自然与我没有关系，可是连你自己都不认可你自己，这让我觉得很可怜。”
“轰！”
古语听着，只觉得一股怒火冲上思考中枢，她没有大脑，也没有心，但是她却被这句话激起了愤怒。
双拳上的火焰大涨，空气都在扭曲。
“我可怜？！”
古语大喊着，咬牙愤怒的美女依旧是美女，但是下起手来也是十分地重，伴随着地板蜘蛛网状的破裂，古语腾空而起，右拳弯起，金属拳头携带着炽热之火朝着时重的面门狠狠轰杀而去。
“叮！”
时重面色苍白地指挥一颗毁灭结晶悬浮在自己面前，挡住了金属的拳头。
与此同时他飞快地说道：“难道不是么？那我可要好好问问你，你为什么不认可你自己？”
“咚！”
古语的速度极快无比，右拳挡住的同时，她尚还在空中，就右腿笔直朝时重的肩头下劈了过去，直接将时重肩膀打的破碎。
“咔擦！”
带着火焰的金属脚携着重力下劈，仿佛一把大刀直接劈断了时重右臂，右臂上边部分断裂，只靠腋下那点皮肤藕断丝连地连接着身体。
“呼！”
时重下蹲，吐出一口气，憋气，利用憋气的那一瞬间紧张感冲击大脑，让大脑对于右臂的疼痛顾及不上，同时一块毁灭结晶飞快地贴上了右臂的伤口，破碎，粉末化，利用负面性质中的毁灭。
毁灭伤势。
时重的右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然而在此期间，古语的又一套连击袭来了。
“我没有！”
少女大吼，甚至因为情绪过于愤怒，声音模拟有些粗糙，没能完全掩盖住她本质金属身躯里排气口的声音。
伴随着大吼，右侧金属手臂冲撞再次不客气地降临了。
“呼！”
时重后仰躲过面前灼热的拳风，右手抓住一颗毁灭结晶，晶体快速融化覆盖住他的手掌，随即他朝古语伸出手。
“啪！”
时重右手紧紧地抓住了少女的金属手臂，使得少女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人的肉体力量自然不可能跟机器人相提并论，但仅仅是这一瞬也就够了。
因为他想说出他要说的。
“我并不厌恶本体的你！”
“嘭！”
古语被抓住手臂的应对措施开展，前者没有动用左臂，仅仅是右臂的极速震动就使得时重不得不松开，而后古语又以右手为冲撞接触面朝时重狠狠地撞击而去。
时重在地板上滑动，脚底板和地板极速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但当他抬头，却看到古语没有乘势追击，而是默默地放下了手。
“你说什么？”古语问道。
时重刚想回答，古语又一下子喊道：“你懂什么？！”
“你骗我，根据我的计算，我的本体若是被正常的生物人看到，凭借正常人的心理养成和对社会世界的认知，不可能不产生厌恶。所以····”
“所以你就扮作所有人都喜欢的样子，是这样吗？”时重忽然开口道。
古语猛地抬头，光影折射形成的美少女脸颊面无表情，但是时重的目光似乎穿过了这表面现象，看到了她内部机器人的探测眼球似乎有泪水要流下。
当然不是指真实的泪水，只是时重一看就明白，眼前的机器人少女如果真的会流泪，那么此刻她就会流下眼泪。
“不错。”少女低声地说道。
“没错，是个正常人看到金属与火焰，硝化甘油和齿轮的本质都会产生厌恶。”时重郑重的说道，“这是人作为这个生物的本能。”
“那不就···”
“那不就成了吗？那就否决掉这一点啊！”
时重一挥手，说出来的话却让古语愣住了。
“什么？”
“否认掉本能，如果这个本能是错误的，那就否决掉它！这是人作为人类的本能，人之所以被称为人类，而不是单纯的生物人，就是这个原因。”
时重凝视着古语那双淡蓝色宝石般美丽的眼眸，心中想着却是她金属的眼球，“人类之所以能繁衍至今，就是因为他们否决掉了很多错误的本能，生物的第一职责就是生育，若是弱肉强食的自然社会，雌性生物都归强大的雄性生物拥有，用于培养强大的生物基因。他们生育下来的物种会越来越强大。”
“但即便是他们比我们强大了好几倍，可他们依旧不能与我们人类相提并论，因为我们人类不一样，我们否决掉自己的错误生物本能，让每个人都得到自由，女性有自己的权利，每个人都平等，建立社会，有争斗，也有和平，我们会娱乐，我们会对虚拟的事物抱有美好的幻想，这在原始的自然社会看来是荒谬可笑的，但这就是我们和这些原始生命最大的差别，我们不一样。”
“在生存面前，兽性大过人性，但是在生活面前，人性大过兽性。但即便如此，依旧不够···”
时重朝古语伸出手，点头郑重道：“我选择人掌握的命运，德性，所以即便我会对你本能产生生物厌恶，根据人性我会对你敬而远之，但是我相信德性，所以我认可你。”
古语听时重啰啰嗦嗦一大堆，却没有感到厌烦，她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时重的话，又似乎不明白。
因为时重的话不是凭借理性可以完全判断的，数学算不出人的道德。每个人的道德准则都不一样。
她只是浑身颤抖，在一阵沉默中缓缓散去了表面的光线。
当她的本质显露出来时，她是个多么丑恶的事物？
铁灰色的金属和橙金色的丝线交缠，血红色的金属眼珠反射着合成玻璃的光芒，雪白的未知物质，金属齿轮和充满液体的玻璃导管在活塞地运作下一上一下，有一条管子其中流淌着漆黑的油状液体····
眼前的事物不能称之为人，是一个简单到极致的金属怪物。
“这就是我····”古语颤抖着说道，她有些瑟缩着，不敢去看时重的眼睛。
但时重伸出了手，他面色认真道：“我觉得不差。”
“我认为这个样子很丑····”
“在我眼中有美丑之分的只有心灵。”时重主动牵起了古语的金属手掌，放到古语眼珠前，迫使她看她自己。
“不管如何，这就是你自己，你要认可你自己，不要因为他人说什么。”
古语凝视着自己的手掌，陷入了沉默。
“你走吧。”
古语静静地说道。
“诶？”
“你不就是想让我放你走吗？”古语骷髅头一般狰狞的嘴巴露出一丝看着就可怕的笑意，“说了那么多，什么认可不认可的，你不就是看出了我的内心破绽，想要说服我，让我放你走吗？”
“额····”
时重有些尴尬，挠着头苦笑道：“被发现了呢····”
“什么发现不发现的，那么明显。”古语看了时重一眼，后者有种错觉，似乎有个小美女白了他一眼。
“去吧。你说的话我很爱听，所以你成功了。”
古语表面再度恢复了原来少女的模样，但是她带着微笑冲着时重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