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龟说这话时,声音就像从九天之上流淌下来,空灵而激荡,满载着对往事的怀念与自豪,苏淮安听着乌龟的话,竟凭空产生一种憧憬的感觉,虽然他并不知道白帝究竟是谁。
乌龟看着苏淮安的脸,眼神里装满了热切,盯着苏淮安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件稀世的法宝。
“造化啊!真是造化!”那个自称为白帝的乌龟抑制不住兴奋,两只小短腿跪在地上,大声说道:“老天爷果然没有放弃我!”
苏淮安被白帝的转变搞得不知所措,如果说刚刚他自我介绍时看起来就像风轻道骨的仙人,那现在看起来就像拐卖小孩的猥琐大叔……
白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站起来,轻咳两声,问道:“小崽子,你为何在此?”
苏淮安回过神来,赶快回答道:“被人所害。”
“被谁所害?”
“尚且不知。”
“不知道便要想办法知道,知道了才能报仇。”白帝说的循循善诱。
“即使知道了,我也没机会报仇。”苏淮安道:“害我的人很轻易就能杀死我。”
“那你就变得厉害些,我可以帮你。”白帝的语气很柔和。听起来就和小时候在街头骗小孩卖糖人的商贩一模一样。
苏淮安知道白帝的意思,于是他说道:“我只是个凡人。”
“若你只是个凡人,刚刚我便不会救你。”白帝狡黠一笑,轻声说道:“我的眼睛不会看错。”
苏淮安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他说道:“前辈,我真的是个凡人,我没有灵根。”
“你有灵根,”白帝凝视着苏淮安,小小的眼睛里异光炯炯,仿佛要将他的身体看穿,“你有灵根,只是枯萎了罢了。”
白帝顿了一下,突然就笑了,他说道:“不过也正常,你们这个大陆的人在修道上都是些二吊子,能看出来才是奇怪。”
乌龟裂开嘴笑的画面诡异而滑稽,但是苏淮安没有看在眼里,他的脑海里回荡着刚刚白帝说的话,他有灵根?只是枯萎了?
就如同山被颠倒,海被挖干,猫被老鼠吃掉。
白帝说的话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
苏淮安活了十五年,是凡人的这个思想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
白帝见苏淮安不相信,便问道:“你小时候是不是生过什么怪病?”白帝见苏淮安不相信,便问道。
苏淮安很努力的回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三岁之前的事情他都记不得了。
乌龟看着苏淮安的眼睛,仿佛想从里面捕捉到什么,他说道:“你灵根的问题,我能帮你!”
苏淮安藏在袖袍下面的手一下子握紧了,白帝刚刚使用的银色火焰到现在都让他难以忘怀,如此强大的人,有什么必要骗他?
他想要修道,在玄剑阁的这几个月里,这种愿望出奇的强大。
他愿意一试!
苏淮安看着白帝,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的问道:“前辈,我要怎么做您真能帮我?”
白帝点点头,说道:“但你应该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倘若我能帮你,你也要帮我一些事情。”
“倘若您能帮我,我一定会报答您的。”苏淮安说的无比真诚,斩钉截铁。
白帝再次看了一眼苏淮安,转过身子,说道:“你随我来。”
穿过树林,便又能看见布满青藤的崖壁,崖壁下面有一个巨大的山洞,苏淮安跟着乌龟走了进去。
山洞里很大,里面隐隐传来像闷雷一般轰隆隆的声音。
“前辈,这是什么声音?”苏淮安问道。
“等进去你就知道了。”白帝没有回答他,而是向山洞深处走去。
苏淮安跟了上去,他感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潮湿,地面上逐渐布满了青苔,那闷雷的声音越来越大,震得他耳朵疼。
白帝伸出爪子,爪尖上升起一团银色的火苗,他将火苗往山洞壁上一扔,火苗便融进了一块晶石里面,随着那块晶石变亮,洞壁上越来越多的晶石亮了起来,光芒向前延伸,然后苏淮安便看见了闷雷声的根源。
那是一处瀑布。
谁知这山洞中竟然别有洞天!
白帝招招手,带着苏淮安走到瀑布边缘。那里的道路裂开,形成一处断崖,苏淮安朝下面望去,无尽的黑暗中竟闪着一抹银光。
“那是什么?”苏淮安问道。
“那便是我。”白帝回答道。
断崖的一旁有一处石梯,白帝跳到苏淮安肩上,说道:“走下去。”
苏淮安扶着崖壁慢慢的往下走着,瀑布的水溅在他的脸上生疼,石梯很滑,也很窄,望着一侧的万丈深渊,苏淮安腿一软,出了一头冷汗。
“没出息的小子。”乌龟在一旁讥笑道,“放心走吧,有我在你死不了。”
即使是这样,苏淮安也没有加快脚步,因为他能感觉到,越往下面走,周围的温度越高,到了后面甚至还有些热。
苏淮安终于走了下来,崖低是一个地下湖,瀑布落在地下湖上,激的水雾弥漫,石梯下面是一块石台,除了这里外,肉眼可见的地方全是碧绿色的湖水。
湖面上坐着一个人,那人面朝着石台,白色的头发垂到水里,眉眼英俊,脸色苍白,再往下看,苏淮安不禁吓了一跳,那人自锁骨往下筋肉尽烂,露出了森森白骨,他的胸口处有一团深银色的火苗在熊熊燃烧,那人的骨头上,甚至周围的湖水上都染着这种银色的火焰。
距离那人周身几米处围着一圈蓝光,身下的水里还有一颗幽蓝色的灵珠,那银色的火焰碰到蓝光便不再扩散,只围在那人的身边。
“看到了吗?”
“看到了……”苏淮安的心理涌起千层巨浪,眼前的景色有些毛骨悚然,却美得惊心动魄,让他移不开眼球。
“怎么样?帅吗?”白帝在苏淮安肩上眉飞色舞起来,“当时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脸保留了下来,那可是迷倒过万千少女的梦啊。”
苏淮安怎么也想不到白帝会来这么一出,他指着那人问道:“前辈,你说那个人,是你?”
“是我。”白帝回答道。“一百年前我的那副身体终究是撑不住了,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不能就那样死了,于是我用了转魂之法,将自己的灵魂转到这只乌龟身上。”
苏淮安听的一知半解,白帝瞧着苏淮安不说话,微恼道:“怎么,看不起乌龟啊?”
“不是,”苏淮安忙解释道:“只是前辈做的事太超过我的认知了,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白帝轻叹一声,说道:“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如今我的灵魂能量越来越弱,离真正消失已经不远了。”然后他看向苏淮安,眼神热烈又了起来,说道:“可谁知天不亡我白帝,在这种生死时刻,我竟遇到了你。”
苏淮安心里一惊,想道这乌龟不会是想用自己的身体重生吧?
白帝好像看穿了苏淮安的心思,微嘲道:“放心,转魂之法每个人一辈子只能够用一次,你来晚了一百年。”
白帝的表情突然正经了起来,他飘到苏淮安的面前,郑重的说道:“小崽子,我能治好你的灵根,你可愿继承我的衣钵,跟我修道?”
“啪,”苏淮安想也没有想就跪在了地上,大声叫道:“师傅。”
这下反倒是白帝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苏淮安会答应的这样快,他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很想修道?”
“想,非常想。”苏淮安回想着自己十五年的经历,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