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吃宵夜”李晓明发来消息，地点夜市。
这个世界，热闹的地方很多，但夜市永远是热闹且不乏烟火气息的繁闹之地。
陆程挤过人声鼎沸的人群找到李晓明发给他的位置，李晓明已经点了烧烤和啤酒，陆程缓缓走到他对面的矮凳坐下手插在衣兜里。
“我不想去北京了，我想去浙江”李晓明淡淡的说嘴角略带笑意。
“因为赵越越”陆程道！
两人第一次那么坦白的把他们四人的关系摆到明面上说。
“嗯，有机会的话考她想考的学校，如果不能，至少能在同一城市”李晓明说。
“那你跟赵卓卓呢”李晓明紧接着问，从那次陆程买练习册他就开始察觉到他对赵卓卓的不同寻常。
陆程望着李晓明静默不语，最后从口袋里伸出一只手拿起桌子上的一直筷子把玩。
李晓明不明白他的意思皱眉又问“你倒是说啊。”
又是两分钟的沉默。
“我也不知道，顺其自然吧”陆程忽的放下筷子把手插回口袋。
李晓明微皱的眉慢慢舒缓，似懂非懂的咧嘴。
是啊，临近毕业，所有人都在做这样那样的打算，打算是否留学，打算去什么地方上大学，打算毕业去哪里旅行，打算毕业后怎样和暗恋的人表白。
每人心里都有个如意小算盘，盘算着自己心中的小九九，盘算着自己以后的人生。
“最后两个月，有些话不能说”陆程又道。
“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没确定的关系太脆弱，可这个时候冲动确定了的关系更脆弱，我懂”李晓明一语道破其中的原委。
“至少不属于你时，你还可以忍，无关他人”陆程平静的接话。
“我知道你是为赵卓卓考虑，要是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单单只是背后的流言蜚语她怕是承受不了，还不说其他的”李晓明道。
“总之啊，还是你看得清，那就顺其自然吧”李晓明很是赞同。
四个人之间都达成了一种只可意会，不该言传的默契，每个人都清楚，有些话只能忍着，怕时机不对，怕患得患失，怕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此刻的他们没时间也没能力去掌控任何局面使其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终其原因，谁让他们不早不晚，偏偏在即将高考的时候才遇到彼此。
“这周日中心广场有一场告别赛，去吗？”李晓明问。
两人以前经常去中心广场打球，打球的都是些年龄相仿的人，高考在即谁都没什么时间再约球，所以准备周日举办一场告别赛。
“好”陆程回答。
因为考虑到第二天还要上课，两人没呆多久就回去了。
次日
“嗨，早啊”一道清润甜美的声音划破寂静的校园。
陆程回头看是季清欢。
“早啊”
季清欢小跑着走到他跟前两人并排向教室方向走去。
“好饿啊，去小卖部买点面包吧”上完厕所，赵卓卓拉着赵越越往楼梯下走。
时间倒回早上六点。
杀千刀的赵越越今天早上天没亮就来叫赵卓卓起床，比平时足足早了三十分钟，赵母的早点都还没做好就拉着她走，临走还不忘胡扯什么“一寸光阴一寸金，早上记忆力好要赶着去学习，早点在学校里吃。”
好吧，这也是大实话，赵母一脸欣慰的目送两人离开。
赵卓卓昨晚回来跟她爸赵志林同志通了个电话，足足听他罗里吧嗦了将近一个小时，后又各种作业缠身到一大晚上，现在都还没睡醒，早读个屁，她现在只想给赵越越几巴坨。
“赵越越，你做个人吧”赵卓卓刚进教室就看到李晓明，瞬间明白自己被框过来当灯泡。
“冷不冷，给，暖水袋”李晓明说着走过来递给赵越越一个黄色的绒毛暖水袋。
“那你呢”赵越越问。
“我没事，你别着凉就行”李晓明轻轻的说。
“大哥，大姐，我还在这呢，你们给我留条活路吧”明明胃里空空如也，赵卓卓感觉就像是被灌了几大口猪板油，心里，胃里油腻得想呕吐。
说完赵卓卓掠过两人走到座位拿着生物复习资料就往教室外走。
“你去哪？”赵越越望着她的背影问。
“天台”赵卓卓头也不愿意回说道，继续走出了教室。
二十分钟后
“高余冠之岌岌兮，呃...芳与泽其杂糅兮”李晓明面对着赵越越背道。
“漏了，还有长余佩之陆离呢”赵越越从课本里探出脑袋问李晓明，李晓明笑笑，赵越越白他一眼又把头埋进书下。
赵卓卓从天台回来看到眼前这幕，一瞬间愣住，看着眼前的岁月静好不忍打扰，不经意的嘴角荡漾开花。
季清欢忽然看到楼梯口下来两个人，定睛看清楚是赵卓卓和赵越越，两人好像正向他们这边走来，心底闪过一丝奇怪，移转目光的瞬间看到了身侧略低矮的枝丫。
“啊，陆程等等，我头发被树杈勾住了”季清欢忽的轻声惊叫。
陆程闻声转头看到了树杈里勾住的发丝，然后微微向她俯身帮她拿掉勾住她头发的树杈，然后回身准备向前走。
陆程回正身的一瞬间看到了离他几米远的赵卓卓和赵越越，有点震惊。
“她看见了？”随即陆程又在心里寻思。
赵卓卓圈着赵越越的手向陆程和季清欢走去，和陆程擦身而过的时候，赵卓卓向他抿嘴一笑，很快，然后就快步走了。
“小同学，你的情敌终于显山露水喽”走过陆程和季清欢赵越越说，还不忘飞给赵卓卓一个眼神。
“你想多了，什么情敌不情敌的”赵卓卓口是心非，其实心里早就骂骂咧咧了“你丫的陆程，亏我还想着怎么跟你道歉呢，还好意思跟我黑脸，呸，渣男。”
两人一天都没说话，赵卓卓课间也没去问陆程题，看谁比谁倔。
一整天都没听见赵卓卓的声音，季清欢久违的心情舒畅。
自习课上后面递来一张字条，一开始赵卓卓心里还有点小雀跃，以为陆程要跟她说什么，没想到打开一看就两字“作业。”
赵卓卓瞬间气爆，把作业请后面同学传给陆程，她才不会主动去找他。
十多分钟后，后面同学又传来练习册给她，原本只想看看错了几题，一打开里面还夹着一张草稿纸，上面是她错的题的解析，还标着新布置的题的页码和题号。
“行，你真行，陆程，一码一码分得挺清”赵卓卓心里气着。
做完作业准备上床的赵卓卓听到消息提示音，急忙看去，心底却掠过一丝失落。
“帮我看看这题”电脑上对话框里弹出张一的消息，消息后面附着一张图。
“OK”赵卓卓回复。
五分钟后赵卓卓仰头自我挖苦道“难道现在艺术生的题都这么难了吗？”挖苦完，赵卓卓又低头解题。
张一同样认真的坐在电脑前，但不是在做作业，而是在搜赵卓卓爱豆陈奕迅的歌曲。
白天他分享自己的播放器给赵卓卓，两人就聊起自己的爱豆，赵卓卓跟他说陈奕迅是她的偶像，因为他的的歌声陪着她熬过了整个初三，所以他觉得陈奕迅对她而言肯定有某种意义。
“解出来了，我明天讲给你听”十一点多，赵卓卓发来消息，张一惊讶她还没睡。
“随便，快点睡觉”张一迅速回复，心里却莫名开心。
隔天，果然两人第一节课就开始犯困，想睡又不能睡的那种滋味太难受了，感觉脖子上顶着的是大铅球。
两人无意识的都倒向对方，两颗脑袋逐渐靠拢，都慢慢的往下垂。
撕书，揉捏，瞄准，发射，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纸团正中赵卓卓后脑勺，一旁的季清欢目睹了一切，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突如其来的爆扣，赵卓卓瞬间惊醒，摸摸后脑勺，往后望去，对上陆程怒意燃烧的眸子，又迅速转回头，不敢看。
偏头看旁边意识混沌的张一，无奈的把他叫醒，叫醒又睡，叫醒又睡，赵卓卓最终放弃。
张一睡醒的某节课间。
“给你”话音未落，一个白色播放器落在赵卓卓腿上。
张一漫不经心的说“里面都是陈奕迅的经典歌曲，就当报答你帮我解题”说完还不忘痞里痞气的像她挑眉。
“够意思啊，师傅真是没白疼你”赵卓卓激动到爆，陈奕迅一直都是她的偶像，她的手机里也收集很多他的歌，翻看着播放器，显然张一收集的更多更全，甚至有些还是买不到的原声。
“再说你是我师傅一句试试”张一掐住赵卓卓后脖嘴角上斜带着笑意威胁。
“我错了，我错了”赵卓卓告饶道，张一这才放了手，看着赵卓卓爱不释手的样子，张一十分满意。
“你喜欢陈奕迅，也没见你哼过他的歌啊”张一又说。
“那我是专注于倾听好吧”赵卓卓回答，她是想唱来着，但五音不全没办法啊，不能侮辱了她爱豆的歌。
后方一道冷厉的视线紧紧直射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今天赵卓卓依旧没找陆程问题，陆程晚自习用昨晚同样的方式给她讲的题，要下自习时，看着低头认真做作业的赵卓卓又不自觉想起她白天和张一的玩闹，心里闷闷的，说不上来的烦躁，不经意眉头紧锁。
两人的冷战一直持续到周六，午饭规定了在学校吃，到午饭时间时，赵卓卓就拉着赵越越直奔食堂，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陆程，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吃饭吗，珊珊不在，我不想一个人去吃饭”季清欢一副楚楚可怜，小心翼翼的模样。
“嗯”陆程迟疑了两秒答应，然后季清欢就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大哥，你快点啊，越越她们都走了一会了”李晓明不耐烦的着急说，转头看到陆程身后跟着季清欢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李晓明上前勾住陆程脖子弱弱的问“她也跟我们去？”
“嗯”陆程面无表情回答。
李晓明收手尴尬的冲季清欢笑笑，季清欢也对他点头笑笑。
“你够胆啊，兄弟”走到半路李晓明凑近陆程对他呢喃到。
“我有什么办法”陆程呢喃着回答。
打好饭菜后，李晓明全面搜索赵越越的影子，搜索到目标后，李晓明不假思索的大步流星往赵卓卓和赵越越走去，全然不管陆程和季清欢。
“嗨，越越”正在吃饭的赵越越和赵卓卓寻声抬头，是李晓明打招呼，后面跟着陆程和季清欢。
赵越越跟她们打完招呼转头看了眼赵卓卓，赵卓卓依旧低着头吃饭没要打招呼的意思，三人落座后，谁也不说话，气氛不是一般的尴尬。
“赵卓卓，老话说得好，宰相肚里能撑船，你是能撑下整个食堂啊，哈哈...”李晓明冷不丁的暖场，还是拿赵卓卓开刀。
除了季清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低笑了两声，其余人面色都不太好看。
赵卓卓和陆程已经三天没说话了，陆程望向赵卓卓，可赵卓卓一直在躲闪他的目光根本不看他一眼，顿时，一股烦闷压在他的胸口。
“吃你的饭”赵越越来不及拿筷子，直接抓起一个鸡腿往李晓明嘴里塞，只想堵住他的嘴。
“嘿”赵卓卓还来不及反击李晓明，却被耳边声音先叫了过去。
“你怎么没回去？”一看是张一，赵卓卓凝眉问。
“我为什么要回去？”张一边说话边坐到她旁边。
“我以为你回去的”赵卓卓又说，往旁边移了移，给他挪位。
“不回去，还是你很想我回去”张一一脸人畜无害的望向赵卓卓。
赵卓卓没接话。
六个人，气氛变得更加尴尬，所有人各怀心事，也没人聊天搭话。
“我吃饱了，先走了”最先打破僵局的是赵卓卓，说着就抬着没动几嘴的餐盘抽身往外走，不是针对谁，只是这样的饭局她是真的吃不下去。
“等等我”赵越越跟着抬起她的餐盘去追赵卓卓。
张一也悄无声息的抬着餐盘跟上前面两人，李晓明看看剩下的陆程和季清欢，也尴尬笑笑说“你们吃吧，我也饱了”然后就跑了。
一瞬间只剩下季清欢和陆程，谁都没有说要走也没有说不走，就都默默吃着饭，不一会儿，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周围的女生们都小声议论，时不时望向他们，打量他们。
“陆程和那个女生交往了？”一女生问。
“应该是，都约着来吃饭了”另一女生说。
“也不一定吧，只是吃个饭而已”另一女生说。
“你看过陆程以前和哪个女生单独来吃饭吗”又一道女生响起。
“两人看着还蛮般配的诶”另一桌的某女生说。
另一女生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
季清欢隐隐听着女生们的低语，嘴角隐隐轻扬。
“吃好了吗？”陆程忽然问，他不是没注意到旁边的人在看他们，他也隐约听到了女生们的低语。
显然季清欢是愣怔了，就算没吃好，但看着陆程阴郁的脸她也只能点头说好，纵使很不舍这一刻两人的二人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