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吸一滞,立刻紧张起来,看向前面开车的赵纤纤,“后面是赵家的人?”
隔着后视镜,她回头看了一眼,果断的从应急车道超车,又换了高速路线。
她开的车子性能本来也不差,几个转弯的功夫,就把身后追着的车给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再也看不见。
我这才松了口气,看向赵纤纤,“你车技怎么也这么好?”
“这是必修课,如果你正式回到赵家,这些也都是你必须要会的。”
她语气轻松,好像我回到赵家,只是回一趟家那么简单一样。
可这回去一趟,我已经丢了半条命,再继续留在赵家,我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了。
我自己能不能活着不要紧。
我的两个宝宝,都已经先后失去了,我可以当做自己没有爸妈,没有亲人,也……没有爱人。
但现在,赵承君还因为我被关在看守所里,我至少得先把他弄出来。
不能让他因为我,遭受这些无妄之灾。
因为赵承君是跑到申城和沈暮云干起架来的,虽然他的户籍在栾城,但仍然被关在了申城的看守所。
我到达申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赵纤纤问我要不要吃东西,我摇头拒绝,道:“你先送回去看守所吧。”
“你去了也没用,虽然沈暮云没受什么重伤,但这属于恶意伤人,故意伤人的罪名会被判刑多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学过经济法,类似的法律的书也看过不少,我何止清楚,我连他可能会被判多少年多少个月,都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
所以,这才是我真正要回到申城来的原因。
其实我想象不出来,我和赵承君见面次数并不多,每次见面,他也很少和我说话。
基本上都是我说话,他礼貌性的应一两句,总是低垂着头,给人一种十分阴沉压抑的感觉。
这样的一个人……
却在我身处绝境的时候,不顾自身处境,去看我,给我送东西,还为了我,跟沈暮云干了一架。
他……
把我当做妹妹了?
我眼眶有些湿,润,但不想让赵纤纤看到我哭了,抿了抿唇,道:“你说得对,既然他没有受伤,那我也不着急去见他。”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晚上六点,要是运气好,沈暮云应该还在新锐集团。
我脑海里有些乱,却知道自己应该先去哪里,对赵纤纤道:“你送我去新锐集团吧,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不要再回到赵家,赵家的事再和我没关系,你想当继承人也好,想继承家产和股份也好,都和我没关系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这件事能解决,就算是你想要十二花神的配方,我也可以给你。”
我连七月本草,都不想要了。
当年我爸妈留下七月本草的配方,两次诈死,还弄出来一个领养的儿子养在赵家,这本身就是一场骗局。
这一场骗局,骗了我二十年,骗的我这样辛苦,还想让我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放下,回到赵家,原谅他们。
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们想把七月本草的配方藏着掖着,我偏要把它公开,即使给赵纤纤,我也心甘情愿。
目光落在赵纤纤的身上,果然看到她狂喜的神色。
但我并不喜欢这样把功利表现在脸上的人,微微垂眸,道:“带我去吧。”
“好。”她答应的异常爽快。
到了新锐集团,她将车子停在附近,回头对我道:“你下车吧,我就送你到这里,不再往前去了,也不陪你进去了。说句实话,看在我们也算是姐妹的份上,你和沈暮云……”
她叹了口气,又摇头。
“谢谢。”
我没应她的话,道了谢,拉开车门下了车,一路走进新锐集团的大厅。
前台见到我,下意识的就是一惊,连忙上前来,“太、太太?您怎么来了?”
“沈暮云呢?”
“沈总在办公室,可是……”
前台的表情有些犹豫。
我一把推开她,“我要去见他,我见他,总不需要什么预约吧?当然,如果他不肯见我,或者要什么预约,我就在这里等他,等他什么时候下班,我什么时候见他。我千里迢迢从栾城赶来,不差这一点时间。”
我赌气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冷清的声音,“你千里迢迢从栾城赶来,为的就是和我说这些?”
“当然不!”
前台见沈暮云下来,立刻有眼色的离开了,还顺便把大厅里的其他工作人员也带走。
瞬间,这偌大的大厅,就只剩下了我和沈暮云两个人,气氛挺尴尬的。
安静的异常。
我坐了一天的车,也不想再坐下去,但一直站着,我的身体也确实受不住。
刚刚流产,就又感冒发烧,任何一件事,放在一个普通人身上,也难以承受。
尤其是……
我紧紧地盯着沈暮云,“是你把赵承君送进看守所的?”
他微微颌首,道:“是。”
他这句‘是’,说的理直气壮的,好像丝毫不觉得理亏心虚一般。
我冷笑,“他为什么千里迢迢跑过来和你打架,你会不知道原因吗?你既然心知肚明,还非要把事情闹到这一步,你想干什么?”
他了解我,他知道,即使这个人不是赵承君,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为了我出气,把自己弄到看守所里,我也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让帮我的人,就这么吃亏。
他的目的,我几乎能脱口而出。
果然,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卿卿,你总说不了解我,如今,你不是也很了解我吗?我想要什么,你不是最清楚了?”
“不可能!”我脸色一变,“我说过的话,绝对不会改变,你想要什么,要多少钱,多少产业,我都可以给你,你要我的配方,我也可以给你,只有这件事,你想都别想!”
“哦?”他挑了挑眉,眼角带起几分笑意,“我可还没有说,我要什么呢。”
??
我恨的牙痒痒。
但对他这话,我确实无话可说,我沉默的闭了闭眼,问他:“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别折腾我了,好吗?我很累,真的很累。”
他不会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苦难,把那个孩子流下来,他也不会知道我在手术室有多痛,更加不会知道,我心里有多崩溃绝望。
他也不会知道,被赵曼清关在小黑屋的时候,我不止一次的绝望的想,就这么死了算了。
可我知道赵承君被关在看守所,我还不能死,我必须活下去,活下去,找到沈暮云,让他停止追究这件事的法律责任。
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我们都学过经济,都对经济法了解的一清二楚,但我们学来的那些手段和算计,全用在了彼此身上,步步算计,句句诛心。
他听到我说累,沉默了几秒钟,半晌后,才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握住我的手,“卿卿,我知道你很累,我也很累,但我不想放弃你,更不想放弃这段感情。”
我静静地注视着他的眸子。
他看我的眼神一如既往,和初见一般温柔,可我见过他暴怒的样子,见过他阴沉狠厉的样子,就再也不会被他这样一幅翩翩君子的样子抛弃了。
我还能再相信他吗?
我不信他。
可我现在,却不得不有求于他,我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好,我答应你,不会结束这段感情,也不会放弃这段婚姻,等你什么时候玩腻我了,什么时候再有了新宠,随时告诉我,我绝不纠缠,这样,足够当做放弃追究赵承君法律责任的筹码了吗?”
我把自己当做筹码送给他,羞辱我,也在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