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放心赵承君?”
他从钱夹里拿出一张便签纸来,递给我,我低头一看,是一栋公寓的名字。
之所以认识栾城的公寓,是因为这栋公寓就在市中心,是属于栾城地标性的建筑。
“他住在这里?”
“嗯,暂住。”
他说完,便带我出了会展中心,一路开车,到了公寓楼下。
我瞧了一眼标签纸上的门牌号,跟他上了电梯,上了楼。
找到地址,我伸手敲了敲门。
过了半天,里面才传来开门的声音。
居然是赵承君来开门的。
我下意识的看向他的手,仍然缠着纱布,而且我也见识过他手上的伤是什么样子的。
他双手伤成这样,用力开门,居然连眉头都不皱。
这对痛点低的我来说,简直无法想象。
我想到那疼,就咽了口唾沫,在赵承君不耐烦的要关门前,一把按住门把手,“关门干嘛?都不请你妹妹和妹夫进去坐坐吗?”
他原本垂着头,听到这话,才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我最烦别人这个表情。
不知道代表什么意思,但总觉得,这个表情很微妙,又形容不上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这么不欢迎我?那当初为什么要去申城……”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再提起有什么意义?我已经搬出赵家,你们今天确实没有再来找我的必要。”
“我不来找你,怎么知道你一个人,双手受伤,全身那么多处内伤,还要一个人生活?你连开门都要自己开,其他家务呢?你怎么吃饭?”
“这些不用你管。”他说完,又想起什么,语气飞快的补充道:“你还是做好你的赵家大小姐吧。”
我听着他这语气态度,连忙拦住他继续关门的动作,“你知道昨天赵家接风宴上的事儿?”
“我若不知道,你怎会在医院看到我?”
我默然。
我本意是想来看他,但没想到,我们两个都被赵家摆了一道。
害的他又是受伤,又没能及时的接受治疗,而我呢,也被迫承认了自己的赵家大小姐的身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从没想过回赵家,我只是听说你在这边状况不大好,而赵家规矩又这么多,想来看看你,确保你的安全。”
“你现在看到了,我很‘安全’。”最后两个字,他咬着牙说的,“你可以走了。”
他在怨我。
“你怪我?”我眼眶有些泛红,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努力的让自己再开口时,保持语气的平稳,“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只是想来看看他,明明只是回一趟赵家,盛莺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把我推到了公众视野面前。
她就不怕自己真的搞错了人,或者找回来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甚至连半分七月本草的配方都没有的大小姐回来吗?
到时候,就贻笑大方了。
丢脸的,可是他们赵家人,不是我赵思君。
“你不知道?你心里真没有半分爱慕虚荣?你如果没有,第一次就不会回到赵家来,而是在申城过你的日子。你没有,就不会做什么七月本草的产品。你做七月本草,参加那些比赛,在网络上增加自己的曝光度,不就是为了让赵家早一点关注你吗?”
他这话说的太过分了。
好像从一开始,从我大学开始做七月本草的手工护肤品开始,就是抱着目的想要接近赵家一样。
可那时候,我只是单纯的为了维持自己的生活。
也只是单纯的,想把多年前在自己印象中美好的、关于妈妈的回忆和事业做下去而已。
我闭了闭眼,眼泪从脸颊滑落,碰到伤口上,痛的要命。
我伸手按住脸。
这才稍稍好转。
刚按住没两秒,赵承君一把拉开我的手,摘掉我脸上的口罩。
他盯着我的脸看了几秒钟,冷笑:“对自己都能下这样的狠手,更逞论别人,不愧是她的女儿,和她一样的心肠。”
“什么样的心肠?”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我觉得我已经能抵御他的毒舌了,再说什么诛心之言,我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了。
“蛇蝎心肠吗?我承认我是连累了你,可当初知道你去申城,我第一时间赶回去,哪怕是和……和沈暮云谈条件,我都请他放了你,不追究这件事。”
“得知因为你去探望我,而被赵家责罚,我也第一时间就买了机票连夜过来,我并不知道盛莺会在半夜还开什么接风宴,还把申城名流都请了过来。”
他说的话不无道理。
脸上的伤还没恢复,这就是证据,我这样怕疼的人,都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说不定哪天,我真的变得和赵家的其他人一样了。
和……
赵曼清一样。
我眨了眨眼,伸手把口罩从他手里夺过来,“你爱怎样理解,就怎么理解吧,毕竟思想是你的思想,你怎样看待我,我无法决定,但我的本意和初衷,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
他就站在门内,我们说话,也一直是我站在门外,他站在门里面。
一道门隔着,不过一米的距离。
我直接狠狠地把门摔上!
力度大的,墙壁都震了震。
一旁,沈暮云隔着两米远远地站着,瞧见我发脾气,有些无奈的走来,伸手替我擦了擦眼泪,“怎么跟别人发脾气,还把自己气哭了?”
“没有发脾气,也没想哭。”
他轻笑了一声,并没有和我争论,只是替我擦完眼泪,顺手捏了捏我的鼻子,“以后该叫你小哭包了。”
“我才没有!”
他对此不可置否。
我只来了这公寓一趟,就遇到赵承君这样冷淡的态度,对这里也确实没什么好感。
下了公寓,我才觉得心头那股气慢慢的消散。
车上,沈暮云问我去哪里。
“能去哪儿?回赵家吧……”我闭上眼睛,靠在他身上休息。
这一天下来,实在是太累了。
本来就不太适应这边的环境气候,又跑了几个地方,身体累,心也累。
回到赵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难得的,我一进门,就看见赵家的几个长辈,以及盛莺和赵纤纤,都正襟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