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一向斯文的石磊，拼尽全力朝着两个保安嘶声大吼。
“杀人放火的是凶手又不是他，我为什么要向他要赔偿？就因为他有钱能赔我？赵老板好心让我爸妈来工厂打工，我家拿着人家的工钱，碗还没放下就骂娘，这是人干的事吗？”
李莲哭声一顿，愕然地望着石磊。
不止是她，就连赵猛都被石磊这一席话震撼了。
更别提围观的其他工人。
都说童言无忌。
哪怕石磊不是小孩子了，但也比他们这些久经社会毒打的大人见识要浅薄。
石磊的这番话像一记巴掌，狠狠地打在那些不服气的保安们脸上。
刚才还火上浇油的两个保安，此时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滚。”
赵猛指着门外，淡淡开口。
“等警方调查结果出来，如果谁的工作有失职，我会让律师找你们依法赔偿。”
见赵猛是动了真格的要追究他们的责任，打牌的四人大惊失色，连忙求情告饶。
“这事不赖我们……”
“我们马上就滚，求老板你高抬贵手别追究我们的责任了。”
之前还说赵猛推卸责任的保安们，现在慌作一团，开始相互攀咬。
“都赖你非得喊着砸金花。”
“什么赖我，是你们起哄要玩的！”
“瘦猴！怪瘦猴！他当时说石卫国情况不对，可他赢了钱没有去检查……”
廖波听了几嘴，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气得直跳脚。
“当初就不应该招你们进厂！整天混水摸鱼闹出这么大的事，还有脸说大姑爷开除你们不地道……”
也不用赵猛再开口，廖波招呼了一帮工人，亲自动手，把四人轰出了大门外。
剩下的四人保安也不用别人动手，灰头土脸的离开了工厂。
“爸。”
众人散去，石磊跪在石卫国跟前，重重地磕了一记响头。
抬起头，目光坚定又狠厉。
“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妈的！”
死者已逝。
活着的人必须背负起他的责任。
“现在该怎么做？”
赵猛与石磊商量着。
“死者为大，先让你爸入土为安。”
至于抓凶手的事，术业有专攻，不是赵猛的强项。
他相信警方会找到凶手的线索。
“这事……”
“这事我会全程负责。”
赵猛打断了石磊想拒绝他的话。
自立自强是好事。
可也得分情况。
石家如今只有孤儿寡母，再加上聚秦工厂风头正盛，少不了有人利用这件事做文章。
面对态度如此强硬的赵猛，石磊看了一眼掉了魂似的哭个不停的母亲，咬了咬牙。
“谢谢。”
石磊本不想再欠赵猛的人情。
然而现在能向他伸出援手的，也只有赵猛。
“您的大恩大德，这辈子如果还不清，我下辈子继续还！”
石磊斩钉截铁的说着，朝着赵猛深深鞠了一躬。
“好。”
赵猛没有婉拒，这让石磊松了口气，神色稍微轻松了一些。
接下来就是入殓装棺，把人送回石东村。
由于要判断死亡的时间，还要经过一道简易验尸的程序。
赵猛把工厂发生的情况避重就轻的告知给秦芷若。
“我还要处理一些事，今明两天都回不去了……”
赵猛还想叮咛她几句，让她好好吃饭不要操心，运尸体的警车已经来了。
他只能匆匆说了句晚安，挂断了电话。
“走吧。”
赵猛载着石磊和李莲跟在警车后面。
石磊原以为处理丧事很简单。
可等到做起来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在等尸检的两个小时里，石磊一直在安慰隐忍情绪的母亲，以免她钻了牛角尖做出过激的举动。
好不容易挨到尸检结束，警方要他们把尸体带走，石磊顿时成了睁眼瞎。
“带去哪里？”
石磊上网百度了一下，知道要去殡仪馆。
可衡市哪家殡仪馆合适，价位怎样该怎么联系，他一概不知。
就在他强忍着心里的慌张，安慰着母亲别着急，他会处理好时，赵猛带着两个身穿黑色西服套装的青年走了过来。
“殡仪馆我已经联系好了，棺材也订好了。尸检结束了吗？”
赵猛看了眼还躺在移动推车上的石卫国，亲自上前。
“不用，我自己来。”
石磊心里感激不已，对着赵猛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他弯腰抱起父亲的尸体。
可由于他身体太瘦弱，再加上来回奔波等待，体力不支。
刚把尸体抱起来，脚下就是一个趔趄。
“小心。”
赵猛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往下栽歪的尸身，把松开的白布包裹好，从受到惊吓的石磊手里接过。
“我来。”
赵猛双手稳稳的托着后背和大腿，面色肃然看向前方，一步一步的朝外走去。
棺材就在门外停着。
石磊不懂棺材的材质，可扑鼻而来的一股让人闻着就神清气爽的木香味，就知道这棺材价值不菲。
跟在尸体后的李莲看到棺材时，则完全惊呆了。
“这、这是楠木棺？！”
李莲原以为赵猛说要帮她家收尸，只是走走形式而已。
甚至还觉得儿子不要赔偿很傻，根本就是在替这些大老板省钱。
可如今看到这口楠木棺材，李莲感到非常愧疚。
就算是普通的楠木棺材，也要三五十万。
“事发突然，我只能在衡市找了一口棺材。”
赵猛朝着石磊伸出手去。
入殓装棺需要死者儿子的来做。
这事赵猛就不能代劳了。
还在震惊中的石磊，足足等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
他朝着赵猛歉然一笑，急忙站到他对面接住尸身。
在赵猛帮忙托着身体的情况下，石磊慢慢、慢慢地将尸身往下放。
终于放平稳了。
石磊刚松了口气，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
“听说你们拒绝了聚秦工厂的赔偿，是想上诉告他们安保措施不完善吗？”
“外界有传闻，说受害者是被烧死的，可警方却说是他杀。”
“请问你们，是不是警方和工厂方向联合起来欺骗广大群众？”
一群人守在警局大门外，举着手机、扛着摄像机对着石磊一行人一顿炮轰。
李莲吓得拉着石磊的手，毫不犹豫地躲到了赵猛的身后。
门外的人越聚越多。
除了闻讯赶来的记者之外，还有不少路人围了上来。
“赵先生，看这情况，我们可能走不成了。”
殡仪馆的两个工作人员面露愁容。
原以为赵猛这个大金主钱多好伺候，没想到居然摊上了这事。
正在犯难时，有摄像机对准了殡仪馆的二人。
“请问你们入殓时有没有发现死者身上的伤口？”
“根据你们的判断，是死后造成的还是生前造成的？”
面对着他们的逼问，生怕惹上麻烦的二人急忙把怀里的支票掏出来扔给赵猛，钻进殡仪馆的车里。
“赵先生，对不住了，您换别的殡仪馆给您抬棺办后事吧。”
说完，两人催动司机开车走人。
哪怕有警官出面安稳局面，可总不能对这群受到有心人煽动的记者和路人动粗。
前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甚至只能从后门溜走。
殡仪馆的人一跑，那些堵门的人更加猖狂。
“警方没有公布实情！”
“我们要开棺查验，我们要给死者讨回公道！”
人群里有个人扯着嗓子大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猛，阴险一笑。
想帮忙受害者家属收尸博好名声出风头？
你想得太美了！
“他就是聚秦工厂的赵老板！”
此人大喊一声。
顿时所有摄像头都对准了赵猛的脸。
“赵老板，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今天就别想带着受害者走出这个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