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无耻!我只是不想死!”
蜷缩在毕天冬背后的姜蚕歇斯底里的吼道,握住毕天冬脖子的双手也不自觉的加深了几分力气。喘不过气的毕天冬双手扣住他的胳膊,死命地抓着。
可是说到底他还是个孩子,比力气他怎么可能比得过姜蚕呢?更何况,姜蚕现在用的可是之前的单子友的那具有着归元三期修为的身体。
“好!我放你走!”
单子友松开了手中的剑,将其立在地上,“只要你放了这孩子,我就放你走!”
“单兄弟!”
“卫兄!你别说了!我绝不能让这小子死在我的面前!”
这一句话让卫一蝶没了声音,他也不是没有试过利用弯刀绕到姜蚕的背后将其斩杀。可是这里是客栈脚下是实打实的木板,而不是像之前与青笔客交手时的湖水。
想要偷偷的过去又不惊动姜蚕可是不可能的。
利用弯刀过去的话,姜蚕的身后就是墙壁,他没有把握自己打穿墙壁、斩杀对方的速度能快过姜蚕拗断毕天冬的速度。
“不行!你发誓!否则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躲在后面的姜蚕只露出了一只眼睛,这只眼睛在单子友和卫一蝶之前来回的扫视着,如果他们有什么轻举妄动的话,他只需要轻轻一用力就能将手中的这个年轻的生命毁灭。
“好!我单子友在此立誓,只要姜蚕放过毕天冬我今日便饶他一命!”
“不行!不能只是今天,以后也要。”
“你不要太过分!”一旁的卫一蝶挥动着手中的弯刀,正在努力寻找一个能最快的杀掉他却又不能伤害到是毕天冬的方法。
此时的毕天冬已经有些喘不过气了,脸色都开始慢慢的变成了猪肝色。
“是你们不要太过分!我都拿出了一成家产了你们竟然还不打算放过我!反正都是死我不如先掐死这小子,还能有个人陪葬!”
姜蚕越说越激动,手指间甚至还有了点点的火苗,与毕天冬脖子相接触的部分正滋滋的灼烧着。烫的毕天冬身躯一阵扭动,可是仍然无法挣脱。
“你别冲动!我现在就发誓!我单子友以我的魂灵作保,倘若我以后见到姜蚕,定会饶他一命!如若违背甘愿被天地之力所吞噬!”
话刚刚说完,似乎有着一道无形的线将单子友与姜蚕相互牵扯住,二人都能感觉到这根有天地大道中的誓言之力将他们魂灵中的一部分捆绑住。
“好了,现在你可以放开他了!”单子友感觉到那份誓言之力,瞪大了眼睛看着姜蚕。
“还是不行,还有他!”姜蚕并没有料想中的那样放开毕天冬,而是转头看向了一旁握着弯刀跃跃欲试的卫一蝶。
转头看着卫一蝶,单子友的眼中满是恳求,“卫兄……”
“行行行,我也发誓,我卫一蝶不杀姜蚕,如若违背,甘愿被天地之力所吞噬。可以了吧。”
原本还希望在救下毕天冬之后就将姜蚕斩杀的卫一蝶也只得按照要求发出了誓言,同样也是一道由誓言之力所相互交织成的无形丝线将二人的魂灵牵连了起来。
“咳咳、咳咳……”
直到那誓言之力落下,姜蚕才将毕天冬放开,自己也瘫坐在地上,靠着墙壁,浑身被汗水所湿透。
毕天冬则是趴在地上捂着脖子不停地咳着,好在姜蚕虽然用力很大,但他在这几日也修炼了恶道人送给单子友的那本《无向剑法》。
虽然还在最基本的武夫阶段,但是身体比之同龄的孩子倒是强壮了不少。这一次也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没有伤及根本。
仔仔细细地观察了毕天冬的伤势,发现没有大碍之后,单子友转头看向姜蚕,眼中的怒火像是要把他烧成焦炭。
“你、你想要干什么?你发过誓的!你要是杀我的话会被吞噬的一干二净的!”
看着单子友一步步的走向自己,姜蚕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紧紧地靠着墙壁,似乎有那墙壁就可以保证他的安全。
就在他靠在墙上瑟瑟发抖的时候,那只缺少了两根指头左手对着他扬了起来,吓得他连忙紧紧地闭上眼睛转过了头。
可是没有等到落下来的巴掌,而是胸前的衣襟被其狠狠地攥住,单子友恶狠狠的看着他。
“别忘了,你为什么叫做姜蚕!如果不是姜家老爷对我有恩,今天我就是拼着被天地之力吞噬也会杀了你!”
“嘭!”
接着便像是扔一个破包袱一样,将其向着走廊扔了过去。
“蚕儿,你过来。”
恍惚间姜蚕又想起了临走前和他的父亲,也就是姜家老爷与他告别的场景。
一张足有一丈宽的大床上,一个巍峨的身形正躺在那里,不时的咳嗦两声。旁边还有着四五个丫鬟和小厮为其掌灯、喂药、端着火盆,不过只是吃了两口他便不吃了,喝退了左右把姜蚕叫到了身前。
因为掌灯的丫鬟全部退下了,只剩下一盏小油灯摆在姜家老爷的床头,借由昏暗的灯光,姜蚕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姜家老爷老来得子,虽然姜蚕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但他此时却已经年逾七十了。原本姜家老爷虽然上了年纪,但身体还算是硬朗,没想到一回到雪都城,便得了一场大病,久病不起。
“蚕儿,你,恨为父吗?”
挣扎着,双手握住床沿,姜家老爷还是坐了起来,只是仍然需要靠着床边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父亲大人,孩儿、孩儿没有。”
跪在一旁的姜蚕垂着脑袋,不敢直视姜家老爷的眼睛。实际上外界都在传,这姜家老爷的其实不是病了,而是他姜蚕为了早早地继承家主之位所下的毒。
可是实际上对于自己父亲的这病姜蚕也是莫名其妙的很,虽然他很急切的想要坐上家主之位,但是毒害自己的父亲这种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最多也只是想想。
“是没有,咳咳,还是不敢恨呢?”
姜家老爷像是一眼便看穿了姜蚕的心思,伸手握住一旁的一块锦布,擦了擦嘴角,扔到一旁。
昏黄的灯光下,锦布上的血液是如此的刺眼,姜蚕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父亲的病竟然如此之重。
“你知道,为何为父要为你取名为‘蚕’吗?”
看着姜蚕那震惊的眼神,姜家老爷笑了笑,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是因为、因为孩儿生来带有残疾,故此取‘残’字谐音,同时也是为了激励孩儿残身不能残志。”
关于这个名字的来历,他问过自己的父亲很多次,但是每一次没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只能去询问那些教导自己的先生,总算是得出了一个较为靠谱的说法。
“这说法,是那些教书先生的话吧?”
听闻此话的姜蚕沉默着没有说话,姜家老爷仍是像刚才一样,脸上满是慈爱,“其实我哪有那么有文采,我虽然常年经商,却是一个实打实的粗人。”
说着,姜家老爷解开了上身的衣襟,露出了胸口的一道花绣。那是一只斑斓的吊睛猛虎,虎爪护心,眼神像是要择人而噬,虎尾卷到肩头,凶猛异常。
“龙兄虎弟。原本我不过是混迹于乡间的一个纨绔子弟,家业、家族、传承的压力全都在你大伯身上,我足足到了十八岁却还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不过,还真是怀念那时候啊。”
姜家老爷像是对着姜蚕说话也像是对着自己说话。
“直到我十八岁的时候,你大伯二十岁,他却因为一场大病而死。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竟成了姜家的家主,那时候的我才开始看书、识字。能读能写就很不错了,哪还有什么文采去想出这么文绉绉的说法。”
“大概你早已经知道了,你当时生下来,不过三斤重,又有着残缺,大家都不看好你,都认为你肯定是活不过多久的。没想到你母亲竟为你过血,将自己自身所有的寿元度化给了你,保住了你的性命。”
如过有外人听到这话怕是要大惊失色了,外界一直公开的说法是姜蚕出生之时,姜夫人难产而死,没想到竟然是为了救年幼的姜蚕而死!
可是正如姜家老爷所说,姜蚕也早已知道了这件事情,这也正是虽然姜家老爷一直对其疼爱有加,他却一直有着距离感的原因。
“你母亲虽然拼死保住了我姜家的血脉,留下了你这个独子,可是你的身子依然是很弱,一直到了三岁还竟还不会走路。我便为你取一‘蚕’字,希望你能像那吐丝的春蚕一样,终有一日,能化茧成蝶。”
“父亲,孩儿会的!”
说着,姜蚕屈下身子对自己的父亲,连磕了三个响头。
“好了好了,这些繁琐的规矩也没那么重要,如今我怕是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了,而你却像是当年的我一样,只是如今的时代和我当年有着根本的不同了。”
“我送你去一地方,那里你能学会如何经商如何与人相处,要是运气好的话,或许你还能成为一代名士呢。”
说完他便从身下掏出了一封书信,交由姜蚕保管好。
而姜家老爷所说的地方,便是这万卷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