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的原稿写在我外甥女的笔记本上,为了保存下来可真很废了番心力。
我的外甥女叫玮玮,外号挺多,稍后再详述。
高考前一个月我就已经进入浮躁期,自习课老师不来,我看不进书,做不进题,两条腿跟上了发条一样不停地抖。
浩子问我:“咋了?癫痫犯了?”
我吐出嘴里含着的笔头,说:“无聊,没事干。”
“写小说啊,你不挺能造嘛。”
其实我也想过,但是恰好上星期收拾东西把笔记本都带回家了。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扭过头,对玮玮说:“外甥女,把你笔记本给我,我给你写点东西。”
玮玮撩开额前的一缕秀发,不解道:“写什么?”
我没犹豫地答道:“短篇小说,反正以后都要给你写,先在你本子上留下来吧,算是纪念。”
“好啊,好啊,你不能把我写得跟胖云那样,我要窈窕淑女,温文尔雅,美丽善良,嘿嘿嘿,就写我好的方面就行。”
我点头,连连称是。胖云单手扼住玮玮脖子:“你说啥!胳膊肘咋往外拐!”
“咳咳,放……放开,我啥也没说……你看你暴力的模样,哪像我这么温柔,嘿嘿嘿。”
这一章就是这么来的。
本王的外甥女,挺可爱的一个小姑娘。说起来,作为本王的外甥女,也可以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呀,可这小丫头貌似不太情愿。
撅着嘴,哼。
不过有时候也会乐意地叫我舅舅,这种时候要么是缺钱买糖吃,要么就是被别人揍了,求保护。
外甥女,有个挺好记的外号——玮哥。
还不能怪起这个外号的人。按理说,一般的女生这种外号,多半含贬义,但我外甥女能是池中之物吗?额,这外号挺有feel的。
各位老爷请看:1米75的个头,加上一身混搭T恤加上破洞牛仔裤(除了毕业服我就没见过她穿裙子),真心像男孩。还好,这厮还知道留马尾,不然,去女厕所可能要被人当色狼轰出来。
女孩终究是女孩,就算有些姑娘强硬起来再像个爷们儿,像汉子,等她脱下面具放弃伪装时,终究会暴露出一颗软软糯糯的心。
“诶,你说,我真的那么像男孩吗?”
她态度诚恳,一双妙目闪烁,像瓷娃娃一般。这样问你,你能打击她?
我摇头,难得的换上一张正经脸,老神在在地回答:
“不像,一点都不像。”
“哈?为什么?”
她显得很急迫。可这事儿真能找到一个合理的原因吗?这时我又不正经了,我是这么回答的:
“因为你没有男性第二特征。”
说罢,我指了指自己的喉结。好像又突然想到什么,我又嘴贱的加了一句:“貌似也没有女性第二特征。”
“女性第二特征是什么?”她问。
我的目光从她的脖子往下移,然后,我的脸上又多了个巴掌印。
高二会考时,她和我在一个考点。下午考完返校,我看见他正和一个男孩聊着什么,我心血来潮的喊了一句:嘿,外甥女!
他竟转过头应了一声!
哎,真是个不带脑子的家伙呀。
之后,她脸红的像盛夏里的西瓜瓤,可那时已入深秋。
为这事儿我笑了一年,每每提起,她便偏着头,狠狠的瞪我。
别问我为什么叫他外甥女,没办法,长得同我外甥女太像了。
说起来,他和我妈还是本家。她笑点低,一个冷得让我快感冒了的段子能让她笑三天。
如果你酷爱讲冷笑话,相信我,她会是一个好听众。
他常在我面前说她小外甥(这货跟我啥关系?啥辈分?求解释!)。
她学着小孩子的模样,睁着那双吓死人的大眼睛,微微嘟着嘴,声音嗲嗲的说:“刚刚我看着玮玮还活着,怎么一回头就死了?(睡着了)”
其实啊,她也是个孩子,总做一些傻傻的却特别符合她性格的事儿。距高中毕业那么久,她就已经和人定好了以后做对方孩子的干妈。
很傻,不是吗?
年少的时候,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想过未来,有的人想得远,有些人想得近,但都认为现在的喜欢或厌恶都不会随着时间变化,会原封不动的带到未来。到那时,好的更好,坏的更坏。
正是这般期盼才让未来这个词永远充盈着美好,同样是它,让现实如此残酷无奈。
灰姑娘没有穿上水晶鞋,小红帽跑不过大灰狼,小王子在未知的星球独自老去。
我们长大了,未来变成了现实。
她难过的时候谁也很哄不好,包括我。
高三未至,毕业无期。
她在同我聊天时,突然哭了。话音哽咽,字不成句。抱歉,我没安慰好。
有些话可以说,有些事不便讲。我留点空间,让彼此怀念。
再别哭了,外甥女,以后要是没人给你递纸巾,眼睛会肿的。
千里弱水一瓢饮,不要哭碎了那双琥珀般闪亮的眼,哭皱了那张蒙奇奇的脸。
可爱的呢,摸摸头。
“你站起来!”玮玮外甥女拉着我的衣襟往上提。
我不情愿地站起来,懒洋洋地问:“干嘛?拉拉扯扯的,没点尊次。”
她这回没恼我,只是自顾自的用手在我头顶上比划来比划去的,没等我发问,她便用一种十分懊恼的语气说:“怎么回事,你明明看起来那么矮啊!”
“我腿粗腿短。”我挖挖鼻子说。
她又量了一下,问:“那你怎么比我还高?”
“因为我脖子长。”说完,我把鼻屎抹在她身上。
脸上又火辣辣的疼。
外甥女还颇具套路。
“你把我的书给我!”
她手伸得远远的,说:“你求我啊!”
我作投降状:“好好好,我求你!”
她得意一笑:“求我我也不给你!哈哈哈!”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目光沿我脖子往下移:“欸~”
哼,流氓,臭流氓!
外甥女有个男神,别想多,我还没那个资格,不过我记得,在第一次班级演讲比赛结束后她好像喊过我男神。
果然啊,时间会无情的撤掉一个人最光鲜的伪装,然后,当当当,我就以最本质的模样闪亮登场。
言归正传,外甥女的男生叫火山,再次澄清,不是灿灿。
拍毕业照那天,外甥女先是拉着人家合照,忙的欢天喜地,好像整个世界都是她的。
“快快快,给我们照相!”
“哎呀呀,你的摄像头反了!”
“好了没,好了没?”
“咦,这张太难看,重照重照!”
她的男神也不烦,一直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我对这家伙没什么印象,据说是很长一段时间没在学校上过课,不过,这一次他给我感觉挺好。
最后照出来的照片,他们身高比完美,夫妻相完……全没有。
最后的最后,外甥女干了件她认为最牛逼的事。
那一天,记得是傍晚的自由活动时间。风细成无色的线将一颗颗年轻的心相连,阳光刚刚好把远处楼房的阴影撒在绿茵场上,场上的少年挥洒着汗水,每一滴晶莹里都挥发着不可言的心事。
外甥女远远的看着男生矫健的身姿,挥动自己的手,大喊:“火山男神,再见!”
回到班,她抱着脑袋一个劲地说:“怎么办怎么办,他好像看见了,我是不是喊的太小了?”
我安慰道:“你要是怕他听不见,直接大大方方去表白不就好了?”
“那不行,”她直接否决,“人家作为女生,要矜持点。”
我瘪着嘴,转过身,冷冷的回了句:“不搞清楚,说不定别人就拿你当兄弟呢。”
后来怎么样了,花前月下怕是没有,举杯换盏也没听说。
呐,青春有些悸动就是这么不了了之。
搬书回家前一天,我们班失窃了。
学校的小工趁我们离开教室而教学楼大门没锁的空隙,跑到教室里把我们的书抱走了不少。
外甥女来的晚,看见少了书倒没在意。
仔细一查,笔记本都不见了!
除了高考前要复习的重要笔记,还有记有这一章原稿的笔记本。
我更急,立刻用职务之便告知老班,为了让老班和校领导重视,我甚至无中生有地说有些同学的志愿参考书不见了!
后来走红毯,开大会,我都心不在焉。
还好,那些小工有良心,把书用大麻袋装好了送过来,然后一股脑撒在车库了。
想要自己的书?自己找!
外甥女找了几个来回,书找到不少,就是没有那个重要的笔记本。
分配完班级事务,我来到车库。看着一大堆杂乱无章的书,我暗骂一声娘。
重新分类,蹲在地上,一点点往前找。
那天很热,真正的汗如雨下。
“要不不找了,感觉找不到。”外甥女声音很小,可我听见了。
我甩开一本字典:“不行!那个本子怎么都不能丢!”
“你别急,我想想看是不是昨天夜晚带回去了,我打电话问问我妈!”
我瞪了她一眼:“你可能真的这么傻!”
又一堆书翻过去,手臂酸痛,嘴唇发干。
“不用找了!”
“嗯?”
“我妈说在家里!喽,这是照片!”
我猛地站起身,已经没力气说她了,我只觉眼前发黑。
低血压,老毛病了。
外甥女想当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警察。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有这样的人啊,外表高高大大,内心却住着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成天嚷嚷着减肥,其实她比胖云瘦多了。
愿我可爱的外甥女哄好她心里小小的孩子气,带着几分天真越长越漂亮,越来越好。
愿海醒过来,风吹过去,你拥有的一切都安然美好。
顺着生命的轨迹,活成自己最想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