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过化学的人都知道:所谓钻石不过是高密度的碳的晶体。
想想看现实中的碳,黑漆漆的,没啥光泽,就仿佛是世界上最廉价的存在。而钻石呢,棱角分明,光彩夺目,是令人趋之若鹜的宝石。
从碳到钻石的过程我就不说了,反正很难就是。
也有这么一种人,初见时如碳一般默默无闻,等他经历过高压高温,涅磐重生之后,他的光彩能让众人为之艳羡。
这回要说的主人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姚江,一个酷爱跳大神的漂亮姑娘。
姚江这个外号源自于某个写字不怎么好看的班长,以及眼神不怎么好的语文老师。
班里是两个星期动一次座位,大调或微调都可能有,为的是让每个同学都有机会坐一下教室的不同位置。
正因为此,每次动完座位,这个字比较丑的班长就要写一份坐视图贴在讲桌上。新来的老师或者个别对班里同学不熟的老师都靠这张坐视图来点名。
“这个文言句式我来找个同学说一下,有谁知道可以举手!”王霞语老师极力地在讲台上调动气氛。
十班里举手回答问题?
不存在的!
王霞语老师十分尴尬地笑了下,说:“那好吧,我对班里面同学也不熟,就点名吧。”
她看着坐视图,犹豫了一会,喊道:“找个男生吧,姚江?”
“江”字刚落,全班就炸了。等老师反应过来,姚江已经满脸羞红地站了半天。
那天姚江有没有回答问题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姚江红彤彤的脸和老师尴尬的笑我总也忘不了。
这个外号就这么一直叫到了毕业。
姚江是一个脾气顶好的人,不论你与她开怎样的玩笑,她也不真的生气,顶多气鼓鼓地撅着嘴嘟囔一句:“你快气死我了。”
这样的女孩特讨人喜欢。同学们没事也爱开他的玩笑。
二马拉拉她的头发:“江,你怎么又不洗头,油腻腻的,头皮屑还了飞一地!”
姚江扭过脑袋,用笔尾戳了一下二马的手背:“让你欠,我明明昨天才洗的头!”
“女孩子要一天一洗头好不好?”二马嬉皮笑脸地说。
姚江自然不服:“你以为谁都是你那样的三七分啊,头发长不好洗,哼,就不洗,恶心死你。”
几几下课了凑到姚江的桌子前,用校服盖住她的脑袋,说:“女,有没得吃的,爸爸肚子饿了!”
姚江不去拉开头上的校服,直接抬手乱挥:“我没得吃的!抽屉里没得吃的!”
几几嘿嘿一笑,从姚江抽屉里拿出一包沙琪玛:“这么说这个不是你的喽?”
“什么啊?”姚江扯开帽子,“不要啊,我的零食,我的沙琪玛!”
“还吃呢,都这么胖了!”
“哪胖了?我要沙琪玛,我要吃,算了算了,你拿去吧。”姚江大气地摆手,从兜里又抽出一物,“我还有火腿肠!”
我能看见几几眼睛猛地一闪。
小宇子和姚江是同桌,她总爱拉着姚江的胳膊,嗲嗲地说:“姚黑,你咋这么好看啊,我要是男的一定娶你当老婆。”
“我要是女的一定不嫁给你。”姚江说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对哈,我好像就是女的,嘿嘿。”
小宇子戳她的脑袋:“你的脑子里都是浆糊吗?”
我坐在后面冷冷地插了一句:“小宇子,你叫姚江什么?姚黑?这句话你说出来不脸红吗?诶,好像黑了也看不出来哈。”
小宇子侧目,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嘴唇微动:“滚!”
姚江生病了,蔫蔫地趴在桌子上,本就白皙的脸更显苍白。
同学找她打趣:“江儿啊,你怎么啦,起来我们一起买吃的啊。”
“不要,头好晕。”说完,姚江眯起了眼睛,笑脸开始变得红扑扑的。
姚江回家静养。
右前方的座位突然变得空荡荡的,二马有点不习惯:“诶,你说姚江啥时候回来?”
“病好了就回来吧,怎么了,不扯她头发不习惯了?”
二马难得地害羞了,他说:“姚江再回来了,我就不拉她头发。”
二马,说话算话啊。
姚江看起来傻乎乎的,其实做事很有主见。
一个熟悉她的朋友告诉我:如果姚江想去吃一样东西,哪怕所有朋友都不去,她也要独自一人去吃。
朋友告诉我说这说明姚江独立,有自主性。
但是要我说吧,这种自主性完全是一位吃货的基本修养。
和娇娇一样,姚江也是一个逆袭成功的白天鹅。也就是开头我说的那类变成钻石的原本黑黝黝的碳。
高中前两年,在这个注重成绩的班级里,姚江不怎么突出,以至于成为了一个容易被忽视的存在。
她的逆袭印证了一个词——厚积薄发。
那位眼神不怎么好的王老师曾在一节作文课上表扬她,在让她上台朗读自己的作文之前,王老师这样说:“这样长得漂亮还有文采的姑娘不就是你们这些小伙子心中的女神吗?”
这句话说得一些男生心嘭嘭直跳,说得姚江白皙的脸有一次羞红。
也是那个朋友,在与我聊起姚江的时候问过我这样一句话:“这样人美心善手巧聪明还认真的姑娘,搁你你不喜欢?”
我没正面回答,反问道:“这么说,是你喜欢她了?”
“当然了,以前是朋友嘛,不过她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要我说,既然是真朋友,就必定是真心对待,没什么距离啊,时间啊这些问题。哪怕不常联系,曾经的情谊是真的吧,遇事时火速回应,安好时悄然退出。
这样的朋友不比成天阿谀奉承,机械般说“早上好”“晚安”,需要时杳无音讯的朋友好吗?
现在,我要正解一下姚江神婆称号的由来。
故事还得从高三那年冬天说起。
初雪落下之前,冬天的寒冷可以穿过墙壁和厚厚的羽绒服钻到人的骨髓。倒一杯暖过手的开水到外面的走廊上,不过十分钟,水结成冰,足以滑倒来往上厕所的同学。
刚好最冷的那段时间,姚江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很不幸,我就坐在她后面。
进进出出的同学会毫不犹豫地开门,然后无视“随手关门”的标牌给班门留个缝,风一吹,班门大开,寒风入骨。
那个时候,校服和暖宝宝是最抢手的物件。我们学校的校服不要求每天都穿,只是公共活动的时候搞一下形象工程。所以,大多数同学会把校服塞在抽屉里,以备不时之需。
校服用来包住腿,暖宝宝用来乱手。为了给暖宝宝充电又不被年级主任发现乱用电,同学们也曾斗智斗勇。
除了这两件神器外,姚江有一件更厉害的保暖奇葩。
这个奇葩就是一件带有红色花纹的大毛绒外套,那厚实程度堪比羽绒服,加上里面白色的羊毛,看着就暖和。
这玩意的作用和校服差不多,都是用来包大腿。但是,在姚江这儿还有几个更神奇的用处。其中一个就是用做她跳大神的神服。
几几也怕冷就找姚江借外套用:“江,把外套借我用下,冷。”
姚江也大方,从抽屉里扯出来,递给他,嘱咐道:“语文连堂课你拿去,后面的化学课你要还我!”
“行行行。”几几口上应承,但我们都知道,这货怕是好借不好还啊。
几几抱着外套,把连衣帽戴在头上,晃晃悠悠地说:“啊,果然暖和。”
二马忍住笑意,轻飘飘地说了句:“姚江好像专门用那件衣服的帽子给屁股保暖。”
几几停止了晃悠,姚江又一次羞红了脸,二马在一边幸灾乐祸。
我承认,这是姚江外套的一大隐藏功效。
再说它被用作跳大神的神服。
姚江生病的时候,全身发冷,一件校服加那件外套紧紧地裹在身上,那是我见过姚江最像粽子的时刻。
姚江哼哼唧唧的在座位上微微地摇晃,她要坚持学习,不到放学铃声响起来,她不会离开。
二马看见她古怪的打扮,过去戳了她一下。
姚江吓了一跳,头上的帽子都掉了,叫出一句:“诶,诶,诶呦非嘞。”
二马怔了怔,随即笑道:“姚江,你这是在跳大神啊,祈求身体健康?”
姚江病好后,这个梗也在二马嘴里经久不息,他不时扯起嗓子,远远地喊一声姚江:“喂,跳大神的,过来再来一段啊!”
毕业了的姚江在家里也很勤快,不像那些出去游山玩水,或者在家无聊懒散的同学一样,她在家里做足了家务,俨然一个小大人。
那天志愿签字完,她急急地要回家,我问她:“这么急干嘛?家里炖肉了?”
她笑了,特别温柔,她说:“家里还有一盆衣服要洗,不说啦,回家去了。”
很多人在少年的时候渴望远走他乡,也有很多人安居故乡。其实故乡和远方没什么两样,你想着都市的夜景繁华,自然有人向往乡村午夜的恬静幽美。
多少人在北上广痛苦挣扎,声声切切地想要逃离北上广,又有多少人挤破脑袋往北上广去。
其实啊,你追求的未来和你安居的现在,都是生活。
故事长满远方,包括你和我的故乡。
脸蛋圆圆,皮肤白皙,没事喜欢犯傻的姚江啊,愿你在生活中无拘无束,在梦想里恣意畅游。
就着六月温暖湿润的风,七月清凉滋润的雨,八月震耳欲聋的雷声,我送与你栀子花般美好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