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王朝安定城。
霍称本是安定城内一个本分富商,靠承包工程给人盖房发家,侥幸得到贵人赏识,拥有了承包皇家工程的资格,虽然大部分所得都用来孝敬贵人了,可漏下的边边角角照样让霍称一跃成为安定城有名的承包商。后来扶浪河发水,朝廷鬻爵赈灾的时候又借机捐了个子爵,也算是安定城有头脸的人。
虽然安定城作为大乾王朝的都城,素有“子爵遍地走,男爵多如狗”的风闻,可霍府上上下下都对自己家能参与建造大明宫谜之自豪,每当街角烤火的糟老头子质疑霍称不过是个小小子爵,还是靠给人当狗拿的爵位,都会遭到霍府下人的反驳,“看见那座最高的凌云阁了没,那就是我们老爷造的。往上数两百年,那都是皇族的督造府才能插手的工程。皇上肯把每天批奏折的地方给我们老爷造,这种福分你们这些腌臜货几辈子都修不来!”
可惜下人们不知道,皇家之所以把这些工程招标承包给民间的建筑工,不过是因为督造府的成本往往是民间建筑工的两倍,居高不下的开支其实大部分都进了头头的私囊。然而,承包出去的工程价格又飞快的涨了回去,因为每支招标队伍背后的大人物都心照不宣地维持着高昂的造价,尊贵优雅地吸着皇家的血。下人们还猜错了一点,凌云阁也不是皇帝批奏折的地方,保卫级别却更高,原因无他,不过是因为专攻新锐符阵术的皇家符阵司在这里办公。
这天对凌云阁中的符阵师来说是个大日子,今天可是七阶阵师史朝逸所提出的新式传送阵法第一次实验的日子。说起来史朝逸大师,安定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年仅三十出头,就成功挑战流云大阵第七重,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七阶阵师,可谓是风华正茂,年少有为。
大乾王朝虽然以灵修为尊,可符阵一途同样星光璀璨。原因不过是符阵使得修为低下的人可以爆发出远超本身修为的威能。大乾王朝正是凭借众多武装了制式灵符的低阶修士组成的军队,以及众多通力协作的阵师协作,才先后击败了道门,魔教,灵隐门等前朝大派,终结了宗派林立的宗法时代,开创了天下大统的国家时代。大乾王朝官方认定的符阵师等级共分九阶,各有称谓。而七阶及以上的符阵师必须经过流云殿中的大阵考核,通过后才能正式成为对应等级的符阵师。
“各节点报告空间灵力活性。”史朝逸沉稳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井宿波动范围四十至五十,符合预期。”
“鬼宿波动范围四十五至五十,如何预期。”
……
各节点的回报声先后响起。
史朝逸的心中不免有些澎湃,这毕竟是自己的设计第一次实验,而且自从那位千年一遇的九阶大阵师星艆踌躇满志的宣称“空间阵法的大厦已经建成,后续的阵师只需修修补补”之后,这应当是对于空间阵法变动最大的一次实验。原先的经典空间阵法只能将人或者物传送千里,自己的阵法可是能十倍扩展这一距离,或者在相同距离下传送百倍重量。如果成功的话,自己将成为空间阵法的又一位宗师级大师,保举自己的那位大人物说不定能把自己一直暗生情愫的四小姐许配给自己。一想到四小姐的羞赧娇颜,史朝逸的心中不免心火旺盛,自从那日花园中得以远观一瞥,便久久不能忘怀。“还是先完成实验,眼下可马虎不得。”史朝逸很快就把思绪拉了回来,继续发令,“报告蓄灵池充能情况。”
“蓄灵池充能过半,预期一个时辰左右即可准备完毕。”
“好,各节点校准时间,现在是九点一刻,预计十二点开始第一次试验。”
和凌云阁隔着几条街的霍府,霍称也在心急火燎。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可再一次等在产房外面还是淡薄不得。
“芸儿挺住啊!”听见产房里面的惨叫,霍称心中难免焦虑。
“不好了不好了,小少爷迟迟不哭,快去请城东张婆子来!”产婆慌慌张张地推开门喊道。
霍称心中一惊,他对张婆子也算有所耳闻,知道她是处理难产的一把好手,不管多惊险的分娩都能给救回一半孩子来,可另一半却是大的小的都没了。谁曾想芸儿已经是第三次了,却发生了这种事。
“阿福阿福,快备马,等等,来不及了,你快去把张婆子背回来。”
安定城禁飞,霍称也不敢逾矩,只能安排已经金丹四级的管家阿福去接张婆子。骑马太慢,准备灵兽又来不及,只能靠背说不定赶得上。
阿福应了声转身就走,霍称也焦急地转过身去趴在门上大喊“小芸挺住啊。”产婆慌忙拦住霍称,“老爷产房污秽,万万不可入内,陈婆子接生三十多年,再加上王婆子,还能维持的住。”
这时突然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老夫专精接生之道逾七十余年,不知能否让老夫一看。”
霍称转身一看,院子里不知何时站了个鹤发老叟,心中大骇,这人不仅瞒过了府中的重多护卫,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自己背后,修为远远超过了金丹境圆满的自己。
“不知老叟何方神圣?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虽然霍称恼怒于老者出现的不合时宜,可对高手毕竟大意不得,整个霍府现如今也不过只有两名元婴境的供奉,其中一个还是靠金钱留住的,根本不能指望他出力。
“霍员外不必惊慌,老朽乃专程来救你家母子二人性命,至于名姓,江湖人士姓名哪足挂齿,称呼老朽林木即可。”老叟须发皆白,腰背却还很挺直,手中拄着一根蟠龙杖,杖上挂着一枚翠玉珠。
“不劳林老了,我已派管家去请产婆了。此地污秽,还请林老移步大堂,等这边事了霍称当亲自赔罪。”霍称拱手一礼,作送客之势,“福清,还不快快带着人把林老领到大堂去。”福清应声弯腰作势欲请。霍称心里知道,去去金丹境的福清估计请不动这老头,来者不善,不知道这老贼究竟安的什么心。
“哈哈,不劳主人家费心了,一身老骨头就是个操劳命,”老头哈哈一笑,又眯了眯眼,说道,“而且霍员外就这么肯定产婆能到吗?您这家奴,修为可不算高啊。”
霍称听了心里一沉,这老贼有点扎手,心中一计较,芸儿那边危在旦夕,这张婆子又没发请到,不如先稳住这老贼,先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霍称心中有了计较,当即开口:“那麻烦先生了,请!”暗下给福清打手势,快去叫人。
福清做了多年长随,察言观色也是有一套,心中自然明了等老头一进去就立马去请张供奉和李供奉。
“霍员外果然爽快,老朽这就为尊夫人和公子诊治。”老叟抬脚就进了产房,经过霍称身边的时候轻飘飘地说了句,“人老了眼睛就不好使了,要是老朽不小心踩死了几个聒噪的小虫子,还望霍员外不要怪罪。”
霍称和福清听了心中大骇,这老贼已经撕破脸了。
正当福清回忆着霍称给的种种恩惠,准备破釜沉舟地去喊人的时候,老头又开口了,“不过老朽今日前来乃是有一场造化要赠与贵公子,闹得太僵也不太好收场。也罢,叫你家大人来吧。也算有个见证。”
说完老头就推开门走进了产房,留下霍称和福清面面相觑,愣了一会儿,福清才恍然惊叫,“我这就去喊张供奉和李供奉。”
霍称也一拍脑袋忙跟进产房,刚好看见老头指着一脸惊愕和惊恐,簇拥在夫人床边的的产婆们喊道,“你们几个悉心照料夫人,把公子交给我。”
产婆们看向霍称,霍称咬咬牙,“先把凡儿给他”,反正也打不过这老贼,霍称心想。
闻言产婆才散开,让出了一个怀抱襁褓的老妇。霍称一看,心中疑惑,这看起来不是很顺利吗,为什么还要叫张婆子来。
老妇仿佛看出了霍称的疑惑,回答道:“回老爷,少爷虽然身体健康,哭声嘹亮,可对别人迟迟没有反应,像是植物人一般。老妇也接生过几次痴儿,可就算是痴儿也不应当这样。”陈婆子不愧是有着三十多年接生经验的老产婆,不仅经验丰富,还知道主人家忌讳让人知道自己家生了个痴儿一样的孩子,还特意嘱咐说是孩子不哭像是死胎。
霍称心中犯苦,虽说自己不怕凡儿饿着苦着,可谁家碰上这么个事心里都不会好受,更别说身旁还站着个不明来历的老贼。
老头抚摸着长须微微一笑,“霍员外切莫忧愁,老夫此行前来就是为了帮贵公子度过这一劫。”说完就伸手从陈婆子手中抱过了霍凡。然后抬腿就走进了厢房,霍称连忙跟上,却被老头摆手拦住,“霍员外,江湖杂技,不堪入目,您还是在此间敬候佳音吧。”说着就关上了门。
霍称想了想,反正都让这老贼看看凡儿了,不如直接等他完事,看看这老贼安的什么心。“那便有劳先生,霍称携二位供奉在屋外等候。”
老头答道:“霍员外还是先准备喜酒吧。”说完认真听了一会儿,果然霍称道了声告退就出去了。“哎呀妈呀吓死我了,这大户人家就是不好糊弄,还好这霍称没起疑心,要是真打起来我连他都打不过。”其实老头想错了一点,霍称与其说是相信了,不如说是被唬住了,要不然临走还威胁说两位供奉就在屋外呢。
老头心中一阵窃喜,“哈哈等我解了这驱魂毒,施恩于霍府,这弟子不是手到擒来?我圣教后继有人了。”说着,老头就从怀中拿出一瓶丹药,取出一粒,捏碎后粘了点粉末就抹到霍凡额头。
“我想想,《圣教丹要》上怎么说的来着,要等多久来着?好像是一刻即可?”《圣教丹要》是魔教的丹药经典,这老头竟然是魔教余孽。
老头等了一会,却发现完全没有起色,霍凡还是空洞地看着眼前,仍然像个木头人一般。
“书上说驱魂毒要三天才能奇效,我这不过才用了一天,难不成就救不回来了?”老头不知道,这三天是对成人来说的,对婴儿哪里用得了三天,三个时辰都不用就魂飞魄散了。
“坏了坏了,这要是被那俩供奉发现,非手撕了我不可。”发觉解药迟迟不生效,老头也开始慌了,自己第一次下毒就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这可如何是好。老头咬咬牙,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古书,开始翻找解决办法。
“有了,这驱魂毒是将三魂驱出体外,任其消散,现在解药不能把三魂拉回来,我可以用阴魂引增强拉力,把魂拉回来,再用拘魂令把魂封在这孩子体内,时间长了说不定就好了。
老头心中一横,把婴儿放在桌子上,就开始在空间囊里面翻找材料,准备画符。
不多一会儿,霍凡周围就画了两层符阵,里面一层红色的就是把魂魄封在别人体内的拘魂铃,外面则是能拉扯魂魄的阴魂引。“我这阴魂引顶多拉个苍蝇魂,但愿这极品灵石能管用。”老头心想着,一边极为肉疼地把极品灵石放在了符阵的蓄灵节点上。
“阴魂引,起!”
刹那间,紫色的灵力波动充盈了屋子,时间刚好十二点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