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泓杰跟着老伯出了门,已经到夜里了,叶泓杰略感疲惫,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河伯仿佛看出叶泓杰的疲惫来了,递给了叶泓杰一支卷烟,道:“你这个精神劲可不行,他不喜欢没有精神的人。”
叶泓杰口中的香烟滋滋的响着,他道:“嗯。”
叶泓杰又道:“他是个什么妖怪。”
河伯顿了顿,道:“到时候你见到了就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个妖怪,一般我也见不到他。”
“不是,我是说他长什么样子。”叶泓杰道着,不禁苦笑起来。
“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你知道了你就能战胜他吗?你感觉,妖怪的样子和他们的实力是正比例关系吗?”河伯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嘲讽。
叶泓杰一惊,是啊,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怎么自己变傻了,怎么这种问题都想不到了,叶泓杰继续抽着烟,没有再说什么,但是,这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了种自卑,某种从另一种意识里出来的自卑感。
“喂,你啊。”突然,叶泓杰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叶泓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觉得那个人就在叫他,叶泓杰回过头去,黑无常坐在一张大椅子上,边上有一张桌子,桌子上铺着经典的苏格兰桌布,桌子上有两杯正在荡漾的红酒,桌子边上还有一张椅子。
河伯已经停下不动了,叶泓杰觉得现在好像是和自己死亡时一样,一切都没动。
“过来坐吧,你想点什么,俄式番茄土豆炖牛腩,海鲜汁三文鱼,烟熏酒香蛋黄羹,还是汉堡王的三层皇堡,其实你要是想吃拉面配小笼包也行。”黑无常这样说,叶泓杰注意到了他的那个黑色的单肩商务斜挎包在他的身后放着。
叶泓杰拍了拍手,道:“请给我来几个Chaumont的马卡龙就好,晚上我不想吃那些东西。”
黑无常也学着他的样子也拍了拍手,桌子上出现了一个洁白的食品盘子,几个马卡龙躺在里面,叶泓杰坐下来,喝了一口红酒,道:“玛歌酒庄?”
“1992年的,还行吧。”黑无常道。
“行,来找我有什么事?”叶泓杰问道,拿起一块马卡龙来丢进嘴里。
黑无常也喝了一口红酒,忧郁地道:“其实呢,到现在为止,距离您的死亡已经有十四天的时间了,但是到现在为止,您可是一点信誉积分也没有收到啊,既然你是我带入的,那么我就要代表地府来询问你原因。”
叶泓杰本来想摸出烟来,结果黑无常很自觉地递给了他一根雪茄,叶泓杰一惊,拿起雪茄来,他其实不怎么愿意抽雪茄,贵且没有劲,但是黑无常还是给他点上了,叶泓杰道:“因为我感觉这些妖怪,没必要杀啊。”
黑无常苦笑道:“地府只是让你杀妖怪,你问他们有没有必要干什么,怎么,莫非你是对妖怪产生感情了?”黑无常露出奸诈的笑容来。
叶泓杰摇摇手,道:“没有理由杀他们,我也就不想杀啊。”叶泓杰笑了笑,露出了奇妙的表情。
“地府里给你分配到的任务就是屠杀妖怪啊,你关心他们那么多私事干啥,就像你的竞争对手啊,你只要把他击倒就行了,其他的你管那么多干啥。”黑无常说道,“你不要想象自己是什么仁慈的主或者王母娘娘什么的,你可是要记住,没有这些妖怪你是没法活下去的啊。”
“总有一天你会感觉到自己很无能啊,你看看,现在的你救不了你的女朋友啊,你连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二十七号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黑无常说着,抿了一口红酒,“其实,我感觉你也不用让自己这么难受,以前也是有人和你一样,没有屠杀一个月的妖怪,结果,他成为了鬼卒。”
说到这里,黑无常站起来,月色显得他多出了几分狡猾,他又道:“你其实在怀疑自己是吗?”
叶泓杰一惊,道:“你猜到了吗?”
是,叶泓杰一直在怀疑自己,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假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怀疑地府是不是真的有能力改变一切,他知道蝴蝶效应,如果自己从历史的过程中真的被划出了,那么一切的一切都会改变,自己的死去可能会影响到A市乃至世界的发展,但是一切仿佛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复杂,好像自己就是死了。
“当然。”黑无常说着,不知道从哪里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他走到河伯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脸,道:“这个人,和你一样可怜。”
“明明是个妖怪,还在给天庭工作着,修为甚至没有我高,他竟然还敢心怀着这里的人,心怀着天下,他以为他是谁,西方的耶稣吗?”黑无常说完,吸了口烟,道:“其实,到现在,你做的一切让我还有地府,乃至天庭都感到诧异,你是为数不多的逃出了我们掌控的人,你这样的行为,在半个月内没有杀死一只妖怪,甚至放跑了一只就算是在地府里都很强的妖怪,真的很诧异。”
“欧阳夏恒吗?”叶泓杰问道。
“嗯,是的,他的能力其实真的不小哦,当年他和另一只妖怪在地府里算是妖怪里的头头了,只不过他们不愿意参加争斗罢了。”黑无常这样说道。
“争斗?”叶泓杰问道。
“嗯,争斗。”黑无常点头回应,“你以为地府里管辖那么简单吗?你想的太好了吧,不然地府给九尾猫官职干什么,对了,你放走的那一只九尾猫去了天庭上,具体干什么不知道。”
“哼。”叶泓杰冷笑一声,“天庭,听着比地府还要傻逼。”
黑无常挠头道:“差不多傻逼吧。”
“你知道,地府的执行官年龄最长的那一个活了多久吗?”黑无常道,一脸严肃的表情。
叶泓杰摇头。
“二百三十四岁,死在了二零零八年,他出生在了大清王朝差不多最鼎盛的时期,但是却目睹了中国的兴衰,你知道他为什么死的吗?因为他太孤独太寂寞了,他身边没有一个朋友,更别谈家人,他的家人都已经不是他的家人了,他参加了太多老朋友的葬礼了。”黑无常说道。
叶泓杰吸了一口凉气,他不明白黑无常为什么告诉他这些,这些问题真的适合告诉他吗?
“他自杀的,没有人在和他的战斗上赢过他,无论是谁。”黑无常说道。
“那,我呢?”叶泓杰指了指自己,喝光了红酒,黑无常有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醒酒器,猩红色的红酒在里面荡漾着,黑无常给叶泓杰倒上了和刚才差不多的红酒。
“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对于你们这种人,地府里只有一种做法。”黑无常笑了笑,但是他笑的很开心,仿佛在为叶泓杰骄傲。
“喝了这一杯酒吧,喝了它,你就会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黑无常笑着道。
叶泓杰也笑了,他知道一切仿佛那么复杂,又那么简单,他丢下了雪茄,笑道:“谢谢你啊,黑无常,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
“我也忘了自己叫什么,但是我没有忘记我曾经爱过的人啊。”黑无常笑了笑,也给自己倒上了红酒。
叶泓杰和黑无常碰杯,仿佛是认识多年的知己。
叶泓杰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忽然间,他感到了一阵头晕,身上开始发麻,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碎了一地,双腿的发软让他感觉到了绝望,他倒在了地上,右手扎上了玻璃碎片,叶泓杰只感觉到了一股暖流在他右手附近挣扎着流动。
“是这样吗?”叶泓杰露出来一丝笑容,艰难的说道。
叶泓杰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看到的是黑无常的笑。
叶泓杰睁开眼睛,他是被疼起来的,因为右手上的玻璃碎片弄的他疼出了眼泪,叶泓杰看到了,自己正处在了一片巨大的空白当中,他也不知道这片空白究竟有多么大,反正是巨大,也有可能是庞大。
叶泓杰试着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还是一片空白,没有一丝改变,叶泓杰苦笑,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呢?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哟,好久不来新人了哦。”突然间,叶泓杰听到了一声吆喝,但是并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仿佛是从这白色的虚无中传出来的。
“唉,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敢这样做的,明明是第二次机会,但是你却一定要让它白白浪费掉。”声音又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泓杰不解地问道这个声音。
“你们这种人啊,我们一般叫他们纯善的使者,你们就算是得到了第二次的生命,却还是不会好好珍惜,只顾着自己心里所谓的善良和正义,不会顾及你生还是死。”声音说道。
“叶泓杰,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人来这里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是当代人的中二病多还是怎么的,就是不想死,就是想默默的守护些东西,孩子,老婆,孤寡的老人什么的,你说他们是傻,也确实是傻,你说心里真的有爱,还真的有爱存在。”声音说道。
“来到这里的人,都是你这样的人,他们在一个月之内一点信任度也没有,所以才来到了这里,叶泓杰,这里,没有人可以管辖着这里。”声音又说。
“你在嘟囔些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叶泓杰眉毛微微上扬,表示自己现在有点愤怒,“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别着急啊,叶总,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至于真相,其实也没什么,你从死亡到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宏伟的电视剧而已。”声音说道。
“电视剧?”叶泓杰不解。
“是的,电视剧,就像《楚门的世界》,只不过缺少了观众。”声音说道。
叶泓杰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和父亲还有哥哥看过那部电影,讲述了一个叫楚门的家伙从出生就活在电视剧里,全球都有的直播,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你们这些人,本来应该和楚门一样,活在幸福之中,可是又非要当楚门,所以我们才对你们这些人没有办法。”声音说。
突然间,叶泓杰又感到了一阵眩晕,一眨眼的功夫,叶泓杰出现在了一片沙滩上,月光洒在大海上,这里比马尔代夫的沙滩还要美丽。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叶泓杰眼前,是张梓。
“不会吧,怎么是你啊。”叶泓杰哭笑不得,却又感到了几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