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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夏天总是一个让人难忘的季节,一切的相遇和分别都是在夏天。所有的平凡都在这一个季节里打上华彩和绚丽的印章,被聚光灯放大了细节,在世界中被清晰地阅读。

夏天,已经到了最炎热的时候。

很多时候傅予会在课上幻想黄川泽和她在一个教室里,前后座位,想着他轻抚着一本本练习册,卷子的褶皱被一个个抚平,幻想他在课上走神或安静地睡着,亦或者和自己小声地说话,幻想和他一起在画室里看天光暗炎时的大雨,听暮色四合时的微风。傅予知道每当这时候心里都是欢喜的,甚至欢喜得胸腔深处微微的发酸。

距离高考还有最后的一个星期,那些在臂弯里的哭泣,一点一滴地变成向前的信心。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地向着自己的目标奔去,王佩璇已经考到了600分,对于一个艺考生来说,已经是非常可怕的,傅予时常偷偷打量她,一个完美无缺的女生,不管文化美术还是长相声音,她都是绝顶的,心里难免会嫉妒,每当这时候总是有点失落。

为什么自己就停滞不前,张沐在临近高考的一次文综年级大考里已经考到了班级第一,文综考到了240分以上,史地政三科加在一起才错了三个选择,而她还维持在十五个以上。家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王洋更多的发脾气和叹息声,傅予选择沉默或者偷偷跑去黄露那里,黄露和黄川泽的事情她依旧没有过问。

“你今天去黄川泽那边吧,我晚上有事。”黄露还是坚持把黄川泽当成一个不认识的同学,明明是自己的亲弟弟,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如此冷漠。

“好,你晚上注意安全。”傅予挂断了电话,给黄川泽发了信息,然后朝他家赶去。

走到他家楼下的时候遇到了张沐和孙爱楠,孙爱楠穿着短到大腿根的短裤,看到傅予来的时候孙爱楠尴尬地笑了笑,她整容后僵硬的面部五官让傅予觉得怪异,傅予视若无睹地跑上楼,走过张沐身边的时候,听到张沐小声地咳嗽了一声然后背过身去。

她跑到二楼的走廊窗户,看到孙爱楠靠在张沐身边,友善地露出嘲笑的表情,孙爱楠有些刺耳的长音笑声刺在傅予的胸口。也就在这时候黄川泽走了过来,孙爱楠拦住他从包里拿出来一本笔记,格外性感地对他表示感谢。

眼看着孙爱楠的手就要碰到黄川泽,傅予冲下去,“黄川泽,我在等你。”

傅予不知道为什么要跑下来,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黄川泽怔了一下,然后躲开了孙爱楠的纠缠跑到了她面前:“等多久了?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我发了,你没看到,走吧。”傅予皱着眉头,转过身去。如果再不快点上楼,也许她会在孙爱楠嘲讽的视线里崩溃,她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黄川泽拉住傅予的手,对她眨眨眼,说:“我错了,我给你买了零食,我们一起回去吃吧。”

然后在孙爱楠和张沐惊讶的视线里,黄川泽拉着傅予走上楼去。

“怎么样?刚刚争气吧?”黄川泽走进家门那一刻就转过来,眯起眼有点坏笑地说,他看起来像个小痞子。

“什么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傅予装傻。

黄川泽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她微红的脸,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可别装了,谁都知道你跟那个孙爱楠不对付,我虽然不和你一个班,但我也有听别人说过。”

“有这么明显吗?”

“是啊,你刚刚那小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还好孙爱楠没碰到我,不然你是不是以后都不和我说话了?”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那个女生很婊,不想让你靠她太近。”傅予咬牙切齿:“我那是怕你被坏女人坑好吗?”

“哦~我以为你吃醋呢。”黄川泽说完就跳坐到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像是在叫狗。

被说中心事的尴尬,慌乱地在空气里穿梭着,空气里都可以看到被急躁的情绪带动出透明而紊乱的涟漪,傅予抓起抱枕丢过去,“谁吃醋了,要死啊你!”她嗔怪着。

黄川泽接住枕头,往嘴里塞了一块奥利奥,“我逗你玩呢,过来我们一起背政治。”

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黄川泽忽然没了声音,傅予转过头看到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灰紫色的黑眼圈和疲惫的面容,沙发旁边丢着揉掉的画纸和撕开的咖啡包装,脚底散落着数学演算纸,下巴上是没来的及刮掉的青色胡茬。

看着就觉得累,这个家伙据说在两个月里文化课提高了将近一百分,美术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着,可这些背后是什么呢,整个人差不多二十四小时运转,学校的课业百分百的完成,巨大的作业量加上补课。

—他应该很辛苦吧。

傅予打量了黄川泽一会,然后凑过去想要叫醒他。黄川泽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共两条消息:

孙爱楠:好想找人一起画画啊,你明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去画室啊?

黄露:你爸妈下周回来,你注意点。

傅予摇了摇黄川泽的手,“黄川泽,别在这里睡,会落枕的。”

黄川泽迷蒙地睁开眼,看到傅予的时候笑了起来,像午夜盛放后的洁白昙花,在日出之前收拢了所有美好。

傅予心里那根微弱的烛火,又晃了一下,明晃晃的。

“你手机刚刚来了消息。”她把手机递给他。

黄川泽低垂下眼眸看了一会,然后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起来。

“你…明天……”-我该说些什么。

黄川泽依旧垂着头打字。

“明天是休息日,你要不要…你有安排吗?”-天哪我在说什么。

黄川泽还是没有回复她,他好像沉浸在微信聊天里。

傅予终于忍不住地凑过去看,在看到手机是黑屏的那一刻,她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抬头对上黄川泽那双清澈的眼睛,带着笑意,激起一层涟漪。

傅予咽了下口水坐了回去,故作镇定:“你刚刚聊什么呢,那么入神。”

“哼哼,你猜。”

“你怎么聊天屏幕是黑的。”

“因为在等你看过来啊。”

傅予转过头,黄川泽一脸无辜地斜靠在沙发上。

“傅予,明天休息日,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

“那你找孙爱楠一起画画呗,正好她约你。”话音刚落,傅予就看到黄川泽笑意更浓了,甚至他为了憋笑肩膀开始颤抖,傅予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质问他:“你笑什么?”

“没,哪敢笑你。”黄川泽笑着说:“你今晚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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