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有歌谣:巴蜀之山高万丈,终日覆云腰白茫。妖魔鬼怪好自在,莫叫仙人入凡来。
蜀中名山无数,其上多有门派,尤以蜀西群山峻岭为甚,正所谓“山连山,派对派”,数量虽多,却都是些小门小派,大多比不上青城、峨眉、天台之辈。
人丁不兴,不代表本领不济,隐于深山的大能比比皆是,若是你有道缘,能拜上一个大贤大能为师,此生定当高人一等。
...
蜀西某群山之巅,朝阳刚起,云雾缭绕,树郁葱葱,合围着八九座木瓦房,好生逍遥。
“大师兄,你能不能快点,再晚就赶不上小师弟他爹的六十大寿了。”一个还有些娇气的女青年声音打破了这安逸宁静。
回应这略带责备的催促声的却是木门“吱呀”声,一身青色道袍,一头短发的青年从门里走了出来。
他乍一看绝对算不上英俊,细一看却能被他眉宇见的英气和眼神中的坚毅与冷漠所感染,再配上他手中的那柄剑,绝对让人望而生畏。
显然是常年的交往让这青年女子不以为意,那原本还有些嗔怪的脸上立马变成了嬉笑,三两步便来到了青年身边,熟练的挽起了他的胳膊。
又是两声“吱呀”声,院中又走出两青年,年龄大都相仿,唯独不同的是一位穿着青色道袍,一位穿着一身白缎,多了几分俗气。
白缎青年伸了个懒腰,高声道:“小师姐,平日你赶早只叫大师兄起床也就算了。今日我们师兄弟三人都要一同下山,为何你还是偏偏只叫大师兄一人,你这让我和二师兄有多难受啊?”
女青年转过头来对白缎青年呲了个鬼脸,哼道:“你平时偷懒赖床也就算了,今儿个是你自己爹过大寿,你想当不孝子继续赖床,师姐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那二师兄呢?”白缎青年又问道。
“只要大师兄起床,二师兄自然就起来了,哪还需要我叫。”
“这么一说,你还是偏爱大师兄嘛...”
女青年粉嘴一嘟,回道:“我喜欢,要你管!”
“得得得...”白缎青年故作无奈地打趣道,“孙家有女一朵花,不爱修仙爱神仙!”
女青年闻言立马撒开了怀中的手臂,三步并作两步酒向白缎青年踏了过来,眼见就要近了白缎青年的身。
白缎青年却不慌张,开口道:“哟哟哟,又恼羞成怒了。”
话音一落,女青年离他已不足一丈,他这才轻松往前一跃,从女青年头上飞了出去,再次落下,已然在握剑青年身侧。
女青年眼见扑空,反身叫道:“大师兄,赶紧帮我抓住这只泥鳅!”
大师兄斜着眼瞥了身边白缎青年一眼,只一眼,白缎青年心知不好,连忙又跃上了空,只是这次更快更高。
大师兄人并没有离地,右手食指中指成剑一挥,左手握住的剑立马出了鞘,带着白色剑光朝白缎青年飞了去。
“不带找帮手的。”白缎青年惊呼一声,脚下却连点几下,堪堪避过那迅猛的白剑光。
“大师兄,你修为又进一步了啊?”白缎青年惊呼道,身体却再没有任何迟疑,脚下又快速点了几下,整个人已然如泥鳅般蹿了出去。
大师兄依旧双指成剑一挥,那柄白光转了个弯又直直朝白缎青年追了去,只是这次无论如何也赶不上那白缎青年了。
“小子,哪里跑!”
突然之间一声喝,回音刚在院落中起,一道人影已然从院外冲上了天,他左手绣袍一挥,那道白光速度猛增,还未眨眼便来到了他的身边,右手握住剑柄,却背负再身后,双脚也连点几下,也似个泥鳅般滑到了白缎青年脚下。
“师傅,你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被唤做师傅的中年男人却不答话,笑着用左手捋了一把下巴的胡须,接着左手朝白缎青年的后背抓去,近在咫尺,却扑了个空!
中年男人稍一错愕,旋即看见自己下方的白缎青年,又捋了把胡须,呵呵笑道:“不错,不错。老四这踏风步已经炉火纯青了,再给一年半载,怕是为师也只能望你项背了!”
白缎青年很快又升了起来,对着中年男人弯腰抱拳,恭敬道:“多谢师傅夸奖。”
等他再一抬头,空中已然上上下下多了三个身影。
“爹,小师弟除了溜得快,其他的道法根本不值一提。”女青年撅着嘴继续说道,“就连修为还没我这个年纪最小的师姐高。”
“小师姐,你年龄虽然最小,但好歹在师傅身边待了二十年了,就算你十岁才跟着师傅学本事,那你也至少入门了十年了。”白缎青年边说,右手一边成掌道,“师弟我才入门五年呐...”
“再说了,师姐修了十几年的道才小乘巅峰,我要是你,早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埋了。”
女青年被戳中了痛楚,羞怒地指着面前的白缎青年,却只能连声:“你...你...你..”
“好了,好了。”中年男人连忙打断,左手一挥,手中剑又入了大师兄手中剑鞘,“大清早的就这么聒噪,赶紧去为父房里把我亲酿的酒提上,我们抓紧时间下山去。”
“还是弟子去吧。”白缎青年说完便转身往地上落去,接着笑道,“毕竟小师姐走的慢!”
“你你你...”女青年气的眼泪花花都要掉下来,下意识又抱住大师兄的胳膊,撒娇道,“大师兄,你就眼睁睁看着小师弟这样欺负我!”
大师兄表情依旧那般冷漠,看了看手中的剑,说道:“你也看见了,我也没办法。”
“那以后不是由得他这样欺负我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另一位青袍青年眉毛一跳,支支吾吾道:“我去帮你收拾他。”
女青年小嘴一撇,小声道:“你就算了吧,修了十几年也才大乘巅峰。”
话音虽小,另三人却听的清楚。
当事青年一脸苦笑,好似习惯了。
大师兄正眼看着女青年,眼神虽然不是那般冰冷,责备之意却显而易见。
中年男人却是眉头一皱,沉声道:“楠儿,赶紧给你二师兄道歉!”
“本来就是嘛...”女青年依旧嘀咕着。
眼见中年男人怒意就要上头,二师兄连忙道:“师傅息怒,小师妹说的本来就是实话,要怪就怪我自己愚钝。”
“刁蛮任性,目无兄长。”中年男人训斥道,“受不得别人的委屈,却要欺辱他人。”
“今天应该是高兴的日子,师父就不要责怪小师妹了。”二师兄连忙躬身又道。
中年男人怒气未消,长叹一声道:“老二啊,你小师妹性情如此,你切莫多怪。”
“师父你又客气了。”二师兄笑道,“我怎么可能会怪小师妹呢。”
言罢,白缎青年已然提着两坛子酒升上了空。
见人齐了,中年男人绣袍一挥,转身道:“走吧,有些时日没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