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外墙上新粉刷了字,长久没有出门的我对着这座城市已然陌生:
我们不敢停歇,因为我们知道,每一步奔向的方向,都有一个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患者。
我皱着眉头,这样的口号已经全然影响不了我,新闻里通告的定点医院并未开门,所谓的死亡报备体系显然已经运转不灵。
我朝着刷着口号的墙壁啐了口唾沫,努力摇了摇头。
莫名的,末日的紧张感瞬间从心底滋生,更害怕那些随时会冒出的丧尸群,不愿翻墙进去细看这家医院,我匆匆离开了这里。
回到家里,我听着母亲房里“呲啦!呲啦!”的刮门声,心底一阵烦闷,一脚踢翻了鞋柜。
里面的“她”应该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传来一声声野兽般的低吼。
我已经过了刚开始两天的不适应,知道“她”已经不再是我熟悉的那个她。尽管我心底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告诉我:“她”已经变得和外面那群丧尸一样。
是的,她尸变了。
“别喊了!”我歇斯底里地冲着她房间方向大叫。
她也以更疯狂的撞门声回应我,我徒然坐倒在地,抱着头缩在角落。
这样的场景已经重复了三天。
……
把我带走吧!
我心里不止一次这样想,也许我就是这么一个懦弱的人,我几次都想打开“她”的房门,和“她”一起永远待在家里。
但是,得找到溧阳啊!
我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母亲的房门,挣扎着又站了起来。
水已经停了半个月,奇怪的是电和网络还依然运转着,我拿出背包,取出里面的矿泉水瓶,摇了摇里面仅剩的半瓶水,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瓶盖润了润嘴唇,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拧了回去。
尽管我恨不得一口气喝完它,但理智告诉我,这样糟践我最后连出门的机会也会没有。
……
我开始更彻底的翻箱倒柜,尽管这个家已经里里外外被我搜了无数次,但是我依然寄希望于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能给我惊喜,我想活着,我想找到溧阳,也想找到父亲。
半个小时后,除了找到一个不知道治什么的小药瓶外我一无所获,终于放弃。
扒拉开客厅桌子上堆满的垃圾,我开始一样一样细数。
首先是食物和水,除了背包里放着的半瓶矿泉水,家里剩下的一共也就三瓶,一瓶大的,两瓶小的。两包压缩饼干,三袋方便面,一盒鲱鱼罐头,一包拆开过已经吃了两根的火腿肠,几块硬糖,还有一块藏了好久一直舍不得吃的巧克力以及仅剩下的一小袋大米,大概有三、四斤。
这些东西加起来能撑过一个星期吗?也许吧,食物的匮乏让我心里更加烦闷,不再多想。
只不过这些东西加起来已经占了背包的一小半地方,剩下的东西必须得好好斟酌再放进去,背包是大二时候和前女友一起去户外旅游买的,花了我大半个月的生活费,还算结实耐用。
再就是装备,身上穿的除了一件专业的户外冲锋衣外,别的都是平常的衣物,让人很没有安全感,但是此刻的我也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这样,幸好是冬天,能多裹几件,看起来没有那么单薄。
我最引以为傲的还是昨天晚上临时弄好的那根自制狼牙棒--一根大号擀面杖上被我钉了数十颗钉子,还算趁手。
每次握着它我心里总能踏实一点,好歹有了点自保能力。
我仔细想了想,走去厨房,把砍骨头的那把大菜刀拿上,又顺手拿了刀座上最长的那把水果刀,万一用得上。
再有就是一些应急的小东西,数把打火机,我总害怕在野外生不了火,五谷不分的我不用说钻木取火了,别被毒蘑菇毒死就不错了。
一个应急强光手提电筒,这是父亲刚开始在工地包活时候买的,好几年了,难得它还在,也难得我能找到它,希望它能照亮我找父亲的路。
更加让我欣喜的是找到它时跟它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个手摇发电器,万一停电了(如此下去总有一天会停电的),这来之不易的强光手电也不至于成为了一次性用品。
一根撬棍,一把扳手,两卷防水胶带,同样是干工地的父亲留下的,虽然沉,但是我思考再三,还是把它们带上,这些东西野外不太好找。
最后就是医疗箱,也是这两天我自己做的,原先是个小号的工具箱,我把里面不重要的东西都清理了出来,只留下了剪刀和一把小锤子,然后放了纱布、创口贴、酒精、棉签和一支温度计进去,再放了两板头孢和一盒阿莫西林,勉强也能凑合。
清点完东西,我把医疗箱放在了背包的最底下,把自制发电机放在了它旁边,这两样平时应该用不太到,占了背包的最底层。
接着我把强光手电放在了背包左侧袋,和扳手放在了一起,在右侧我把两把刀和打火机放了进去,这些东西时常都会用到,放在侧袋方便我取用。
然后就是食物和水,全部放满后,背包被我塞了一个满满当当,还有两条内裤和两双袜子是塞在了缝里。
放在哪里都碍事的撬棍被我绑在了背包最外面,一时半会儿也用不到它,实在不行,还是扔了它。
等到最后放完东西,我拎了拎包,大概有三十斤,还在接受的范围内,不至于太耗体力。
……
该出门了。
虽然下午已经出门转了一圈,还去了一趟医院,但是心里还是没底。
毕竟下午出去了只有不到二十分钟,也没有遇到过一只丧尸,这次不一样,再不出门就没有活路了,还得去找溧阳,不得不出去,这次出门在外面过夜是肯定的,谁知道又会遇到什么情况呢?
万一遇到丧尸群……我不敢想下去,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不能泄了气。
最后休息一晚,明天一大早就出发。
我心里这样想着,伴随着“呲啦!呲啦!”的刮门声,我裹着被子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睡了过去。